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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用一條命換你的內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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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燈光通明。

被聚光燈所籠罩的舞台上現在隻剩下一台孤零零的鋼琴,原本熱鬨的晚宴在這一刻被沉重的氣氛所掩蓋。

今晚來的都是些大人物,在安撫這一塊梁元費了些力氣,不過也算勉強穩定了眾人的情緒。

累了一晚上,他隨手就在一個桌上順了一杯水,“詹聿剛去了一趟左岸那裡,”大口大口的喝完,這才看向二樓的方向,“這件事想要他不插手調查,恐怕有點難度。”

池騫沒沒吭聲,眯眸看著剛走進房間的男人,像是在沉思什麼。

“話說路潞呢?好像從一開始就沒見到她,”梁元看了一圈沒見著人,倒是有些替他擔心,“該不會是被嚇壞了吧?”

“沒心沒肺的女人,還指望能嚇住她?”池騫沒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似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順手掏出了一支煙點燃,“陸驍人找到了嗎?”

他吸了一口,青煙白霧頓時拉得俊顏模糊。

“難,”梁元搖了搖頭,“關珩身上除了手臂的傷,沒有發現其他中槍的地方,左岸那一槍應該是打在了陸驍身上。”

還有甲板護欄上的那一大片血跡,八成也是他的。

想到這點,梁元無奈的聳了聳肩,“這麼大片海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看怕是沒戲了。”

池騫沒看了他一眼,狹長的眸微微眯了下,好半天才道,“今晚海上另一艘船是誰的?”

“江城一個富商千金,今晚正好在上麵舉行生日arty。”說著他正要喝水,卻發現杯子空了,尋了一圈沒看到哪兒還有水,隻好端起一杯香檳,又聽男人繼續道,“去查一下。”

梁元喝酒的動作一頓,“什麼意思?”

池騫沒不緊不慢的將煙頭掐滅,嗓音低冷,“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樓房間內,詹聿看著言晏離開房間後,猶豫了兩秒,還是轉身進了臥室。

床上的女人雙目緊閉,他看了旁邊守著的兩個助理一眼,“你們先出去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聽話的離開了。

門一關上,臥室裡頓時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床頭呼吸機的聲音。

詹聿剛回過頭,就見原本在床上躺著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

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他抬腳走過去,“言晏說您已經睡下了。”

“她的性子你應該比我清楚。”女人一邊從床上坐起來,一邊將臉上的呼吸機取下放到一旁,詹聿想上前幫忙,卻被她擺擺手拒絕了。

詹聿站在床前,一臉的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可以現在就問我,”勉強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關珩這才抬頭看向他,“既然言晏不在,你也不用因為我的身份感到為難。”

那聲音聽上去很虛弱沙啞,甚至臉色也透著無力的蒼白,但那話語中的氣勢卻沒有因此減少半分。

詹聿會找來,她並不意外。

甚至在陸驍將所有人都引到甲板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對此詹聿也沒有否認,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他也沒有必要再拐彎抹角,“關總,”遲疑了一下,“左岸那邊的證詞,對您目前的情況不是很有利。”

“是麼,”女人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左岸那邊她也沒想過能隱瞞多少,為了明哲保身把她供出來也不是多意外的事,她淡淡的笑,“那照我這個情況,最多應該也能算得上是正當防衛?”

詹聿眉心一蹙,聲音沉了些,“關總。”

關珩也不在意,“詹聿,作為你巡捕的身份,所以我不會為難你,但凡事都要講個證據,不是麼?”

對上女人直白坦蕩的視線,詹聿有幾秒的沉默。

就算是唆使殺人,在沒有證據隻有證詞的情況下,怕是也沒辦法定罪。

而且就客觀來說,左岸對陸驍的動機顯然比關珩更有說服力,更不用說現場那麼多的目擊證人都親眼看見,關珩才是那個受害人。

但他沒有料到關珩會是這個反應。

隨後他退後了一步,挺直背脊不鹹不淡的看著她,“那您應該也清楚,作為一名巡捕,哪怕您是言晏的姑姑,我也不會因此有任何的徇私。”

女人笑笑,“那是自然。”

詹聿看了她兩秒,這才明白為什麼她不願意讓言晏知道他們的對話,也明白了她說的不會為難是什麼意思。

她一開始就料到了他的立場,隻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至於要不要繼續深究下去的決定權就落在了他自己手上。

隻是有一點他還是不明白,“既然您一手算好了左岸對陸驍動了殺機,那在這個時候何必非要親自動手呢?”

這個時候女人身上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他掃了一眼,“就算您不考慮自己的安危,我想言晏應該也不是您能輕易放下的。”

關珩表情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這個問題,我想我們可以等上岸之後再聊。”

言下之意就是,無關案件的問題,她也沒有必要回答。

聶南深的房間就安排在關珩隔壁。

原本是隔了一段距離,不過因為突發的事故臨時做了變動,也方便醫生的觀察。

安蘇帶著言晏停在了房間門口,“言晏,我哥就在裡麵,我就不進去了。”

“嗯。”

她低垂著眸,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走廊極靜,連燈光都是冷白色。

然而女人的手剛落到門把上,正要開門的動作卻突然頓住了。

長而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怎麼,要證明嗎?】

【如果你需要的話。】

她需要的話……

房間內是裝潢奢華的布局,從臥室到門口隻有一個小廳的距離。

聶南深正在換衣服,剛扣好扣子就聽到了開關門的聲音。

“什麼……”回頭看到是她,旋即抬腳就走了過去,“怎麼過來了?”

房間內的光線比外麵走廊的還要明亮,女人眼眶還有泛紅的痕跡,但臉蛋很乾淨,也不見淚痕。

但精致的五官麵無表情得厲害。

“怎麼了?”聶南深的心一下就跟著緊張起來,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關總情況不好嗎?可我聽騫沒說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啪!”

那力道不輕不重,聲音卻格外響亮,“清醒些了嗎?”

聶南深一下怔住了。

“怎麼,”她嫣然的笑著,氣息逐漸從一開始的麵無表情化成溫涼的冷嘲,“醒來之後迎來的不是我感恩戴德的痛哭流涕,而是一個巴掌,你很失望麼?”

他擰起眉,嗓音逐漸低沉,“言晏……”

抬手就要去拉她,卻被女人退後一步躲開了。

“聶南深,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做的犧牲精神有多偉大?是不是覺得你這樣做我就會有多感動?”她一動不動的看著男人逐漸陰沉的臉,不知道是可笑還是憤怒,連聲調都不自覺提高了許多,“還是說哪怕你丟了這條命,我就會因此感到慚愧和內疚?”

眉目間剩下的都是諷刺,她一字一句的道,“那麼很抱歉,我都不會。”

橘色的暖光下,男人英俊的五官唯獨剩了冷。

“用一條命換你的內疚,在你眼裡,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回答的是女人沒有半點猶豫的清冷嗓音,“是。”

他勾起唇角,抬起的手也緩緩放回身側,閒情涼散道,“那你現在來做什麼?”

“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姑姑於情於理我也該來道個謝,”她站直了身體,嗓音格外清晰的道,“不過說難聽點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今天就算是死在海裡,也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她的性子向來溫和,哪怕是生氣時說出的話那也是綿裡藏針傷人於無形,但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言語直白處處找準了最精準的地方刺下去,不留半點餘地。

有好半晌,聶南深沒有再說話,隻是抿著唇沉沉的看著她。

他剛才的衣服其實隻換了一半,胸前兩顆扣子都還沒有完全扣好,這會兒才轉身走到床前將剛換下來的那套襯衫撿起來扔到沙發上,“看樣子關總是沒事了。”

她一下加重了語氣,“聶南深。”

“你現在還有心思來找我發脾氣,就說明情況不是很嚴重,”聶南深回到鏡子前,這次卻沒有再看她,而是專心的在整理領子和袖口,“你也說了,就算我死了也和你沒關係,感激也好愧疚也罷,反正你都不會因此回到我身邊,”掀眸看了鏡子裡的女人一眼,不緊不慢的道,“那我何必用自己的命去博無關緊要的同情。”

那副模樣平靜得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連之前陰沉的氣息都像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她冷聲,“你清楚就好。”

“嗯,我很清楚,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他就站在那裡,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言晏沒再說話,隻是轉身的時候視線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沙發上濕成一團的衣服。

這間房的溫度明顯不如關珩那間的高,甚至帶著絲絲涼意。

她身側的手指緊了緊,抬腳就出了房間。

門開門合,輕易隔絕了一切聲音。

手上的動作也隨著空氣的安靜而頓住了。

視線從鏡中落到緊閉的房門上,聶南深唇角泛出點點自嘲的苦澀。

還真是,連句關心也沒有。

走廊上,四周已經沒了安蘇和紀容司的身影。

手還維持著帶門的動作,言晏低頭看著腳下被燈光拉長的影子,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儘了。

她強忍住想要蹲下的衝動,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轉身回到關珩的房間。

遊艇靠岸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天際剛泛出點幽冷的魚肚白。

媒體的人應該是昨晚就接到了消息,一大早就在岸邊候著了。

碼頭幾乎被車輛塞得嚴實,黑的白的各式各樣,除了醫院和警方的車,還有部分應該是池騫沒的人。

一下船關珩和聶南深都被同時送往了醫院,左岸因為昨晚中了兩槍情況不太樂觀,也被警方的人帶著上了救護車。

在將人群疏散之後,遊艇很快被警戒線圍了起來,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員此時正在甲板上進行取證工作。

梁元剛把媒體的人打發走,又帶了些消息回來,“詹聿已經安排警方出海撈人去了,我們這邊還要繼續嗎?”

現在的天已經完全亮了,海岸線徹底從霧氣中清晰浮現。

他們這邊幾乎與警方那邊完全隔絕開來,池騫沒彈了彈指尖的煙灰,“讓我們的人回來,剩下的人盯著。”

說完他從車身前直起身,徑直上了車。

梁元了然,立即朝一旁招來人把安排吩咐下去。

能有警方賣力的事,他們犯不著折騰自己人,更何況陸驍和關珩捅的簍子原本就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需要確定的也不過是陸驍到底是死是活而已。

隨後他剛拉開車門坐上去,引擎就發動了,“陸驍是怎麼上船的?”

“查了監控,我們在起航半小時的時候就被一艘快艇跟蹤了,陸驍是中途上的船,憑他的身手一個人要躲過船上那些保鏢不是難事。”

更何況是那麼深的夜,又是在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陸驍身上還會另外帶著一把槍。

“不過那艘快艇在將他送到後就離開了,所以我們的人也沒有察覺,”梁元沉吟道,“我想他應該是安排了兩批人,一送一接,至於為什麼後來接應的人為什麼沒有出現,關珩那邊可能提前就動了手腳。”

畢竟她的目的原本就是讓陸驍有來無回。

回城的途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有巡邏車和救護車開過路的原因,來往的車輛少得可憐,見池騫沒不說話,梁元幸災樂禍的笑了笑,“這下陸驍沒了,左岸又被抓,暗夜那邊怕是要炸開鍋了。”

嗬,能把陸驍都逼到這幅田地,關珩那個女人也真是夠絕的。

——————

“啪——”

水杯摔落在地的聲音猛然打破了彆墅內的死寂。

女人像是半點未察覺,強壓著顫抖的嗓音,“應太太,你……你剛才說什麼?”

陸驍……死了?

“你沒看新聞嗎?今早估計就會上頭條了,我可是想著樊太太你和關珩的關係不怎麼樣這才一下船就把這勁爆的消息告訴你,所以都說惡有惡報,昨晚我可是親眼目睹關珩和那個男人一起掉進海裡的,不過關珩命大被救了上來,那個男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那邊話還沒說完,良黎一下就掐斷了電話,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連撥號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不過好在這個時候樊榆已經去了學校,樊天逸昨晚也因為工作一直沒有回來,這麼早的清晨就連家裡的傭人都還沒有起床,自然也不會有人看見女人此時慌亂而惶恐不安的神情。

她一邊打電話一邊快速朝外麵走去,剛接通就急促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陸驍那邊一旦有什麼動靜就立馬通知我嗎?!”

電話那頭也很快有了聲音,“抱歉夫人,我們也沒想到陸驍會這麼快就動手。”

“一群廢物!”

罵完她才發現現在找人發泄也無濟於事,好半天才平靜下來,“現在關珩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人剛被送去了醫院,”那邊頓了頓,突然道,“對了夫人,您之前讓我們找的那個叫左岸的,似乎也一起被送到了醫院。”

“左岸?”良黎腳步猛地停了下來,“他怎麼會在那裡?”

“具體還不清楚……”

“那還不快去查!”

“是!”

甚至還不等那邊回話,良黎猛地就掛了電話,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她再傻也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人要的資料還下落不明,如果這個時候陸驍死了,陸驍一旦死了,他們那把火遲早要燒到她身上!

那下一個完蛋的……就是她了!

——————

醫院。

他們趕到的時候,宋秘書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由於關珩需要做的檢查很多,醫生吩咐了不能打擾,於是言晏和宋秘書也隻好在外麵等著。

約莫半個小時後,安蘇尋了過來。

雖然給關珩和聶南深安排的都是病房,但其實並不在一層樓,所以直到安蘇走到麵前了言晏才發現,“怎麼過來了,你哥呢?”

“醫生看過了沒有問題,不過還是建議先住院觀察一天。”

言晏抿了抿唇,沒有再開腔。

安蘇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好半天才麵露為難的道,“言晏,我媽和爺爺過來了。”

事情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瞞不住,一大早聶老爺和孟曼看到新聞就匆匆趕了過來。

直到她們快到聶南深病房門口的時候,一聲怒罵聲直接穿過走廊,言晏才反應過來安蘇為什麼會去找她。

病房內被一種無聲的威嚴籠罩。

男人已經換了一套患者服,此時坐在床上半闔著眸,任由那怒罵聲鋪天蓋地的落下。

突然,老爺子手中的拐杖狠狠一跺,“我說過多少次,少和那些人來往少和那些人來往,偌大一個聶是還不夠你造嗎?”那手裡的拐杖恨不能戳到聶南深臉上,“如今倒好,把你關姨和言晏都牽扯進來,我看你小子就是成心想氣死我!”

那中氣十足的嗓音直接駭得孟曼瑟縮了一下,孟曼原本隻是乖巧的站在一旁聽訓,但此時見老爺子那怒火中天的氣勢生怕他會真的動手,當下連忙上前去拍聶老爺的胸脯安撫,“好了爸,您消消氣,彆和他見識,”又朝聶南深使了個臉色,“南深,還不快給你爺爺道歉!”

聶南深難得的溫順,“是我的錯。”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聶老爺瞧他那敷衍的態度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他這副死樣子!是認錯的態度嗎?這就是你慣出來的好兒子!”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您就彆怪南深了,他還躺病床上呢,更何況交個朋友而已,您犯得著動這麼大肝火嗎?”聽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罵得狗血淋頭,孟曼這個做媽的心裡也不好受,“再說了,這次的事要不是因為關珩,南深至於冒著風險跳海去救人嗎?”

她小聲抱怨,“現在人沒事,您倒好,不說點安慰關心的話也就算了,還把他罵了一頓。”

“那也是他該的!”聶老爺怒目一瞪,氣得手直發抖,“你看看他成天給我招的都是些什麼人,那個池騫沒是誰,陸驍又是什麼三教九流!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孟曼頓時就不敢開腔了,男人的低緩的嗓音卻淡淡響起,“您當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聶老爺臉色微微一變。

“南深!”

孟曼一聲冷喝,原本慈祥的臉蛋也沉了下來,眸底漫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慟。

然而就在病房內被一種壓抑的氛圍充斥時,一直緊閉的門突然開了。

孟曼是第一個收拾好情緒的,“言晏?”

言晏從外麵走進來,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然後乖巧的叫了一聲聶爺爺和孟姨。

“言晏,你怎麼過來了?”聶老爺也在看到她的時候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皺了皺眉關心道,“你姑姑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剛到一會兒,都還沒來得及上去看看她。”

說到這裡,聶老爺臉上浮現了些許愧疚的神色。

“做完檢查還需要點時間,不過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所以爺爺您不用擔心,”她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聶南深,想起剛才聶爺爺拿著拐杖就要打他的架勢,過了會兒才抿唇道,“爺爺,這次在船上發生的事情,和聶南深沒有關係……”

聶老爺無奈的擺擺手,言晏要說的話又這麼咽了下去。

似乎因為剛才吵了一架,老人家看上去有些疲憊,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跟著言晏一起進來的安蘇道,“安蘇,你關姨在哪個病房,帶我和你媽過去看看吧。”

安蘇一怔,看了眼她哥和言晏,頓時明白什麼意思,“哦,好。”

說著忙上前去將聶老爺扶著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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