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像聶南深這種從小生活在貴族圈經曆了爾虞我詐的男人總是喜歡單純善良不食人間煙火的灰姑娘,還是個和他從小就培養出感情的灰姑娘。
聶南深深沉的眼眸從始至終鎖在她臉上,直到最後一句話落,那顏色深處像是打翻的墨硯,他怒極反笑,掐著她的下巴逼她與他四目相對,唇畔噙出深淺不明的寒意,“關言晏,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你挺沒意思的。”
所謂名媛,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表麵上永遠都是那副言笑晏晏溫溫淡淡的模樣,不僅自作聰明,還不自量力的女人。
在他看來關言晏就是個和安蘇一樣沒有接觸過社會被關家保護得太好的溫室花朵,好歹聶安蘇曾經也遭受過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關言晏甚至應該是比聶安蘇還要不諳世事才會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美好,所以才敢拿著一份婚契來找他逼婚。
這樣的女人隻有讓她挫折挫折才會知道所有的自作聰明都不過是在自掘墳墓。
而事實上她也確實低頭了,不過不是屈服,而是太會權衡利弊,正如現在,把關氏賣給樊天逸觸及到了她本身的利益,心機也好算計也好,她招招手到擒來不計後果。
“我承認,你是比我想象的要有點小聰明,”他指尖撫上她細嫩的皮膚,粗啞性感的嗓音逐漸低沉,“不過你還太年輕,是不是也忘了憑現在的你,我能讓你在江城一天也待不下去?”
深沉晦澀的眉目下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矜貴,溫涼的聲線脅迫味甚濃,言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緩緩蜷縮起,“聶公子好像也忘了,我本來就是要離開的不是嗎?”
四目相對,女人淡靜的眸中是幾近不管不顧的沉然,聶南深盯著她精致美麗的五官,俊臉滲透出暗壓的氣息。
下一秒,手機震動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無聲。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將手機貼近耳邊,距離近到同樣的聲音傳到言晏耳裡,“聶總,聶老爺回國了,今晚抵達江城。”
聶爺爺……回來了?
聶南深冷漠的睨了表情變化的女人一眼,直起身拿著手機往陽台的方向去。
言晏看著在陽光下男人修長的背影,一直緊繃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了一些,聶爺爺回來了,是不是就代表她不用求聶南深也可以不讓關氏落到樊天逸手中了?
一分鐘後,聶南深從陽台回來,白色襯衫上猶似染了點陽光的味道,將其身上那股不易察覺的暴戾都驅散了不少。
“看來聶公子應該有急事需要處理,”她看了一眼他手中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已然端起了笑臉,“我就不打擾了。”
然而微頷首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揚起,男人不容拒絕的聲音已經飄了過來,“這段時間你住在這裡。”
言晏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聽說你昨晚住在詹警官的公寓,”聶南深拿過沙發上的西裝挎在一隻臂彎裡,冷然的語氣仿佛隻是在通知她,“關小姐從小家教嚴格應該比我更清楚名譽對女孩子的重要性。”
“嗬,”言晏隻覺得不可理喻的荒唐可笑,“聶公子到底是在關心我的名譽,還是在擔心我出去後第一個跑去聯係聶爺爺?”
她微抬著下巴與男人對視著,還是一絲不苟的微笑,“看來你也很清楚,聶爺爺對關家的事不可能坐視不管,不過你放心,隻要關氏的問題解決之後我會立馬帶著那張婚契消失在江城……”
“關言晏,”聶南深低聲打斷她,冷冽的戾氣收斂後仍是英俊儒雅令人著迷的清俊斯文,低醇磁性的嗓音溫涼,“在我還沒有決定你是否會成為聶太太之前,我不大喜歡可能成為聶太太的女人和彆的男人住在一個屋簷下。”
哪怕他清楚她和詹聿之間不能有什麼。
漠然的話音落下,言晏驀地睜大了眼睛,杏仁狀的眼裡滿滿的不可置信。
什麼叫,可能成為聶太太?
然而男人西裝褲下筆直的長腿已經先一步越過她,打開公寓門,跟著輕描淡寫的一句,“我會安排人過來,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吩咐他們或者打我電話。”
隨著就是門被關上,然後從外麵上鎖的聲音。
“聶南深!”腦袋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衝到門口握在門把上,從外麵上了鎖,不管她在裡麵怎麼用力也打不開。
這種高級公寓向來防盜措施都完善得不能再完善,鑰匙和密碼雙重鎖,她一樣都沒有。
關言晏怔怔的看著緊閉著的門,頭腦一片空白。
這算什麼?軟禁?囚禁?
不知是太過氣憤還是被聶南深那一句話擾亂了思緒,等言晏想起有手機這個東西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鐘後。
手裡詹聿的號碼還沒撥出去,緊鎖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她下意識的以為是聶南深去而複返,卻在看到黑色人影的瞬間臉色更加難看下來。
“關小姐,”梁元扭頭吩咐保鏢守著門口,將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到她麵前的桌上,笑臉眯眯的道,“聶總說您還沒吃午飯,我給您帶了些吃的來,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空氣中一下散出餃子的香味,言晏不過掃了一眼,抬眸盯著麵前兩麵三刀的男人,“梁大律師在江城可是出了名的陽奉陰違肚子裡不懷好水,”她指了指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水餃,微微淡笑,“我怎麼知道你這吃的裡有沒有放了什麼彆的東西?”
梁元有些尷尬的眨眨眼,外界都說他是江城口蜜腹劍表裡不一的第一狀師,但是他現在怎麼看這端莊的第一名媛才是真正的綿裡藏針呢?
法庭上常年保持的平常心讓他繼續笑,“關小姐,外界那些都是隻探虛表不探其實的流言,我骨子裡還是很正直的,怎麼會做出下毒的事來呢?”
“聶南深都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我關在這裡,你要下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女人溫淡的臉漸漸冷下,語調仍是不溫不火的嘲弄,“畢竟拋開聶公子在江城的權勢不說,有你這個第一大狀,恐怕他將來就算做了什麼殺人犯法的事,梁大律師應該也是有辦法能將他保出來的。”
梁元眸色微沉,“關小姐言重了,”不漏聲色的閃過一絲寒芒,略顯陰柔的五官是標準撲克臉的笑容,“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正經律師,聶總也是正經的生意人,您未免把我們想得太不地道了點。”
“不言重,非法囚禁什麼的,”言晏皮笑肉不笑的睨著他,“聽說詹聿手底下的人最近正好破了幾樁類似的案子,輿論風聲好像挺受人關注……”
梁元眼皮一跳,眼見關言晏手指就要摁下那個號碼,他麵上的表情終於繃不住,“關小姐,您雖然聰明但今天的做法實在有些欠妥,”秦思硯和裴景旭鬨的那通他在來之前就打聽到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在來之前剛好解決了幾家媒體差點成為明天頭條的報道。”
言晏指尖停在詹聿的名字上,男人的聲音漾著客氣的笑意,“外人不清楚,但咱們這些誰都知道思硯是聶總除了安蘇之外很在意的人,再加上聶老爺即將回國,誰也保不準這通氣南深會發在誰的身上,您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將詹警官也牽扯進來?”
原來是在替秦思硯出氣。
梁元盯著女人麵無表情的臉蛋和未摁下的號碼,暗戳戳的鬆了一口氣,“也許等思硯這兩天氣消了,南深就把你放出去了。”
言晏看了一眼熱騰騰的餃子,誘人的香味撲到鼻尖,很容易勾起食欲的賣相。
梁元看了一眼,頓時識趣的轉身離開,關門前還不忘笑眯眯的囑咐一句,“如果關小姐有什麼需要,可以打我電話不用客氣,用不著麻煩詹警官。”
門被帶上,倒是沒再上鎖。
得罪他的人總得付出點代價嗎……
這次言晏連眼都沒抬,還是拿起筷子一點點的將碗中餃子吃下,壞著誰也不能壞著自己的肚子。
隻要聶爺爺回來了,她不急和聶南深交涉的一兩天。
所幸關言晏從小就屬於耐得住性子的那一類,看書也好,畫畫也好,經常在自己屋裡一呆就是一個下午或一天。
但她沒想到聶南深直到五天後也不見人影。
保鏢將換洗的衣服放進客房後就轉身離開了,言晏手裡捧著的書一下子合上,難不成聶南深還真打算這樣一直關著她?
拿出手機找到聶南深的號碼,還沒撥出去,一個名字就在眼前跳躍起來。
她想也沒想的接下,“安蘇。”
等了半天,對方也沒傳出聲音,言晏疑惑的看了一眼確定電話沒被掛斷,又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安蘇?”
這次,裡麵終於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言晏的表情忽然一滯。
沉默持續了幾秒,她才開口,“你都知道了?”
再次過了幾秒,那邊的女人才低聲的道,“言晏,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哥為什麼會這樣做。”
手裡的書都是聶南深放公寓平時看的,大多是一些金融管理之類,她挑的是一本俄文傳記。
“安蘇,”她淡淡的道,“這不關你的事。”
在生意利益上,那個男人不會看任何人的顏麵。
聶安蘇擰著眉,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樊天逸他家到底想要做什麼?還嫌當年把你家害得不夠慘嗎?”
言晏笑了笑,語氣淡漠得聽不出情緒,“也許樊太太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既然改了姓良,覺得起碼該對得起這個姓。”
聶安蘇看著眼前白森森的病房,語氣篤定,“你不會接受的。”
“當然,”言晏重新打開手裡的書,視線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她想要彌補,不代表我就得接受,”平靜的道,“我不會,姑姑更加不會。”
病房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安蘇抬眸看了一眼,朝電話裡的言晏道,“言晏你放心,我爺爺已經回到了江城,這件事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嗯。”
莫斯科的秋天堪稱最美,病房外的樹葉漸漸染了黃色。
最後又說了幾句,聶安蘇才掛掉了電話,順手扔到一旁的被子上,態度又恢複了一貫的無聊懶散,“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是個身材魁梧的俄國男子,常年日曬雨淋黝黑的皮膚下是一雙碧藍色眼睛,一身軍裝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
“聶小姐,”盧卡小心翼翼的看了病床上嬌懶美麗的女人一眼,說出的是標準地道的莫斯科式俄語。
他討好的笑了兩聲,順帶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這是我家紀爺讓我送來的。”
聶安蘇瞥了一眼,低笑聲徐徐,“彆人想追求我都是鮮花戒指的隨便送,你家紀爺倒好,送這一籃子水果來,”她拿起一個橘子掂量了兩下,笑得嬌嗔,“做男人要不要這麼摳門?”
額……盧卡覺得這大小姐好像誤會了什麼。
“聶小姐,我家紀爺對前天發生的事感到抱歉,您在這裡的一切費用,都將由我們承擔。”
聶安蘇無辜的眨眨眼,“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難不成這醫藥費還得由她出?
剝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裡,聶安蘇更加無辜的看著他,“可是怎麼辦呢,你們紀爺那天實在把我嚇到了,這心理陰影怕是見不到他就好不了了。”
盧卡眼角一抽,看著病床上分明好端端屁事沒有的女人一臉裝模作樣的裝可憐,心想不是都說中國女人都很矜持嗎?見過追他家紀爺的,但沒見過這麼訛人的。
不就是被誤抓到審訊室盤問了一番嗎?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還賴在醫院不走了?乖乖,這可是莫斯科最好的醫院,一晚上都夠他半個月工資了!
於是他更加疑惑了,他家紀爺到底是從哪兒招惹了這麼個女人啊?
這邊,江城。
言晏盯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好一會兒,半晌,將其和手裡的書一起放到一旁,起身拿起保鏢送來的衣服走進浴室。
洗完澡已是半個小時後。
正好合身的長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淺v領剛好露出一點鎖骨的形狀,既不會太暴露也不會太俗氣,將其端莊靜謐的氣質襯得恰到好處。
用隨身的化妝品描了一個淡妝之後,言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下午兩點。
打開公寓的門,門口守著的兩名黑衣保鏢立即將手橫到中間,“關小姐。”
“五天時間,你們聶總就算是想找人出氣那也差不多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兩名明顯專業出身的男人,勾唇輕諷,“還是說他覺得隻要把我關在這裡,我就沒有辦法能聯係到聶老爺了?”
兩名保鏢明顯一怔,他們都隻是聽指示的保鏢,上級有什麼命令也不敢多問,但像這種有錢的男人困著一個女人的戲碼也不是多稀奇,於是下意識的將這幾天一直呆在聶總私人公寓裡的女人當做了是其情婦之類的。
雖然期間並沒有見聶總來過。
“關小姐,聶總說了,沒了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去。”
其中一名開口道。
言晏眉頭一皺,“那你替我把他找來,我有話對他說。”
她打過他的電話了,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不清楚到底是不想見她,還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這幾天她甚至刻意看了新聞,沒有關於秦思硯的報道,沒有關於聶老爺回國的報道,一切平靜得再正常不過。
兩名保鏢再次對視了一眼,還是拒絕了,“對不起關小姐,這也不在我們職責範圍內。”
他們的職責隻是不讓她離開。
言晏再溫和的臉色到了此時也難看到了極致,“砰”的一聲,深色的門被用力的關上。
對,聶南深的命令隻是不讓她出去,不讓她踏出這間公寓,甚至沒有限製她與外界的通話自由。
就連說好的有需要聯係他,此時卻連電話也打不通,這是在耍她?
再次摸出手機,屏幕再次在她撥出去之前亮了起來,不過這次不再是聶安蘇。
鈴聲響了幾十秒,直到快自動掛斷她才接起貼到耳邊,隨著風聲飄入耳裡的還有男人低沉的嗓音,“來楓關彆墅一趟。”
“難得樊總會想見我,不過很不幸,”陽台上的微風微微吹了進來,幾縷發絲貼到她的臉上,唇角弧度幾分涼薄,“我現在應該是被你的合作夥伴給——軟禁了。”
那邊的嗓音仍舊沒什麼變化,仿佛隻是順勢的問了一句,“聶南深對你做了什麼?”
她的聲音混在風聲裡,輕輕巧巧的,“沒什麼啊,聶總除了把我關在一間公寓裡不讓我出去,其餘招待得挺周到。”
是挺周到的,吃穿用,可以說是樣樣按照安蘇的標準來的。
男人在那邊沉吟了兩秒,“我會解決。”
陽台上有張沙發,言晏走過去坐下,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姿態悠閒的笑著,“如果我不想見你呢?”
“聶老爺已經撤了我們之間的合約,”對於這樣的回答樊天逸也不意外,語氣平淡的道,“為了這件事,聶南深差點被廢了一條腿。”
雙眸微顫,他被聶爺爺打了嗎?
但微末的震驚也不過一瞬,恢複後言晏微眯起雙眸,視線落在遠方,唇畔重新勾起弧度,“照你這樣說,我就更沒有理由見你了。”
接下來她隻需要見聶爺爺一麵,其餘的事就都好辦了。
午後的陽光落下,言晏聽到他這樣說,“關言晏,違約金翻了兩倍,”男人的聲音是經過歲月沉澱後的沉穩,“這對於聶家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麼,但是我想你應該不希望這筆不小的錢聶家是因你而損失的。”
言晏握著手機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她不知道樊天逸當初是開了多少價買下的關家,但僅憑聶南深給了她三個億,翻兩倍後也是筆不小的損失。
晚上七點,言晏如約出現在楓關彆墅。
像是正在舉行什麼重要的晚會,彆墅內外布置的冠冕堂皇,嘈雜的音樂直接從後院貫穿到大門,不時還有各類豪華車輛出入,都是些在江城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今天是樊榆十六歲的成人禮生日宴,雖然隻是一個小姑娘的生日宴會,但僅憑樊榆是樊家大小姐這個身份就有不少人前來巴結。
言晏微微擰起眉,但也並未在意,麵上的不悅很快被壓下,跟著樊天逸的人準備繞過人群往彆墅二樓去。
到底曾經是關家名媛,再加上今天她穿的是聶南深送來的衣服,雖然款式低調但仍能看出價格不菲,更擋不住她身上一種由內而外的出眾氣質,導致從出現的瞬間就有不少人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
良黎正在大廳與幾名貴婦人交談在一起,談吐優雅雍容華貴,並未察覺這邊的動靜。
樊榆剛打開一瓶82年紅酒,身旁同樣年輕的女孩突然拍了拍她的手,“小榆,那不是關言晏嗎?你生日宴會怎麼邀請她了?”
聞言樊榆抬起頭來,果然見到不遠處走進來的女人,臉色瞬間難看,“她來這裡做什麼?”
身旁女孩的疑惑的目光已經被好奇替代,“哎哎,好歹今天是你生日,咱們去讓她給你敬杯酒唄,我也想看看這關言晏是不是真像傳聞中那麼優秀。”
“哼,能有什麼優秀的?不過就是靠了一張臉,”樊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又看向那正往彆墅內去的女人,惡狠狠的嗤了一聲,“這女人把思硯氣走了不夠,這樣的場合,不知道又是來勾引哪個有錢人的。”
說著看了一眼手裡剛倒好的紅酒,端起兩杯抬腳就朝那個方向走去。
“關言晏,”她攔到女人麵前,不悅的揚著下巴,“今天是我生日,我記得我沒發邀請函給你。”
那模樣就差沒立馬叫人將她扔出去了。
言晏眉目神情依舊淡淡的,噙著禮貌的笑,“樊小姐,我不是來參加你的晚會的。”
這時一旁送她過來的男人也上前來,“大小姐,是先生有重要的事與關小姐相談。”
哪知聽到這句話樊榆一下變了臉色,“關言晏,你又在耍什麼花招?你和我爸爸有什麼東西可談的!”
經過了之前的事,先是繆振生,再是她的南深哥哥,最後連裴景旭都栽在了她的手上,她現在對這個女人裡裡外外都是防備,她媽媽都還在家,她有什麼事是需要和她爸爸單獨談的?
她是知道的,她爸爸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但憑借在商場上利落的手段和出色的外貌仍舊能在一堆的少女中俘獲不少芳心,更何況總有些少女就喜歡那種經過歲月沉澱成熟穩重的有婦之夫。
上一次在她們學校就有個女生私底下開玩笑要當她小媽,結果第二天就被她揪出來打了一頓。
樊榆將心裡所想全都不可抑製赤裸裸的表現在臉上,言晏習慣性的撥了下長發,笑了下,“樊小姐這模樣,是太相信我的本事,還是太不相信你父親的品性了?”
那眉目儘是滿滿的諷刺。
“你!”
樊榆小臉已氣得漲紅,言晏看了眼她手裡端著的酒杯,溫和的提醒,“樊小姐,這是你的生日宴,我想這杯酒如果潑到我身上鬨出來的事可能對你的麵子會不大好看。”
這次一旁的女孩也攔住她手上的動作,“對啊,小榆,而且她是你爸爸叫來的人,萬一惹你爸爸生氣就不好了。”
說著將高腳杯拿到自己手裡,遞了一杯到言晏麵前,笑道,“關小姐,你好,我是小榆的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言晏頷首接過,想了想,還是道了一句,“樊小姐,生日快樂。”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樊榆半天的氣焰下去了一些,見其沒有要碰杯的打算,言晏也不在意,端著酒杯送到唇邊,女孩再次冷哼了一聲,“現在思硯和裴景旭分手去了意大利進修,你是不是就覺得贏了她很嘚瑟?”
一直掛著淡笑的女人聽得這句話臉色終於起了變化,她詫異出聲,“秦思硯出國了?”
樊榆臉上漾著不屑冷笑,“少在這裡裝蒜,思硯選擇離開不過是正好答應了教授要出國進修一年,思硯不過是不屑與你爭,一個男人而已……”
剩下的話言晏沒再聽下去,什麼出國進修,任誰都看得出來是番借口。
難怪今天是樊榆生日她也沒看到秦思硯的身影。
這麼多年秦思硯的性子她雖然不像安蘇那麼清楚,但也了解幾分,不像是會因為一個男人就負氣出國的啊……
難不成還真是因為她?
將酒杯放回傭人手中托盤的同時,剛好一抬眸,正撞上在遊泳池邊長身如玉,剛與幾名老總交談完畢的男人湛黑的墨眸。
四眸相對的瞬間,她不著痕跡的收回了視線,身側的雙手卻緩緩緊握。
難怪她聯係不上人,把秦思硯氣出國,這筆賬估計是要算到她頭上了。
這次聶南深估計真的會撕了她。
那邊,遊泳池旁,幾名老總麵麵相覷,又在察覺麵前這位嘴角雖噙著淡笑,周遭氣場卻無端森冷起的氛圍,紛紛尋了借口離開。
梁元順著男人的視線看過去,無奈的攤了攤手,“今天下午樊總的人直接去把人帶走了,你那裡隻安排了兩個保鏢,沒能攔住。”
轉而又看了身旁看似安好的男人一眼,吊兒郎當的道,“不過作為兄弟我很慶幸,你在這麼搞關言晏之後還能再留著一條命。”
江城很少有人知道關聶兩家爺爺輩的生死之交不知情也就算了,就連聶南深這個當事人都在對關家趁火打劫,聶爺爺沒要了聶南深的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聶南深卻好像沒聽見他的調侃,望著樓梯前那道看見他卻裝作沒看見欣然轉身離開的背影,裝著紅色液體的高腳杯在骨節分明的手中緩緩蕩漾,“聽說你今天下午求婚失敗了。”
梁元一怔,立馬忿忿控訴,“聶總,不帶您這麼揭人傷疤的。”
男人漆黑的眸掠過似笑非笑的弧度,“堂堂江城第一狀師,嫌你送的鑽戒太小了?”
英俊清貴的臉龐仍是噙著溫和淡笑,唯有那冷削的薄唇弧度淺淡,梁元心頭一跳,“平時也不見得你有多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凝著他,“南深,你想做什麼?”
男人微斂的眸盯著杯中色澤透明的液體,唇畔勾勒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思硯說得沒錯,江城女人那麼多,總有適合我的。”抬眸看向先前的方向,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難得有人送上門來,”慵懶低沉的嗓音伴出似嘲非諷的玩味,“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到底。”
言罷,梁元就見他將端著的紅酒一飲而儘,線條分明的側臉在深淺不定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難辨的冷然幽深。
這個她……是指關言晏?
彆墅二樓,傭人帶上門出去。
外麵吵人的音樂頓時被隔絕在外,正在埋頭工作的男人從文件中抬起頭來,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銀邊細框眼鏡,書房中顯得靜謐的橙色燈光讓男人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成熟而穩重。
江城上一代商業傳奇人物,樊天逸。
二十多年前從一介不起眼的草根人物一躍成為如今江城最頂尖的存在,在那雙隱藏在薄薄鏡片下的眼眸無時不刻都滲透著一種穿透勢的銳氣,哪怕如今的他已經收斂了很多。
男人取下眼鏡放到桌上,冷漠的吐出一個字,“坐。”
言晏看著那張哪怕經過歲月磨合也仍舊英俊看不出具體年紀的臉,眼底翻湧的情緒瞬間平靜下來,深處是不加掩飾的嘲弄,“看樣子聶爺爺毀約是讓你挺著急的。”
她走到男人書桌對麵的位置坐下,溫溫的笑,“樊太太就不說了,樊小姐今天在家裡舉行了晚會,你就不怕她撞見我?”杏仁狀的墨眸像是好奇般的打量著他的書房,一邊又似漫不經心的道,“然後我再不小心說漏些什麼關於她父親當年是怎麼爬上的這個位置,她的父母又是怎麼樣在一起啊……之類的。”
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視線又重新落到對麵男人的身上,樊天逸隻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既然有辦法讓當年的事石沉大海,今天同樣也有辦法讓你說不出半個字。”
語氣聽不出威脅的意味,但言晏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在說笑。
她表現得有些興致懨懨,雖然她也不會真的蠢到將當年的事公布於眾,“既然如此,我想我們之間的寒暄話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她斂了笑意,麵無表情的望著他,“說吧,你今天找我來想說什麼?”
樊天逸已經從抽屜中拿出了一份文件袋,“我想你已經讓詹警官替你查過了,關家的出事不是意外,還有,”他將泛黃的牛皮紙上的幾張照片一起遞到她麵前,“最近有人在打探關珩的消息。”
雖然一開始就清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這個男人才會找上她,但直到這句話落,瞳孔緊縮,言晏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到那是她姑姑在去柏林前被人跟蹤的照片。
不知是書房空調溫度太高還是什麼,言晏隻覺得一股莫名煩躁的情緒升入心間,她本就不是輕易動怒的人。
短暫的沉默後,她纖細的手指拿起那幾張照片,像是覺得這是一個笑話般的徐徐低笑,“關家出事,查我姑姑……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們關家的人和事。”
她抬眸看著麵前從頭至尾都隻有一個表情的男人忍不住冷笑,“有婦之夫,樊總是不是太關心彆的女人了一點?”
年輕時一眾被譽為麵癱男神的男人,聽聞除了其愛妻和女兒之外,很少能見到那張冰山臉能露出其他什麼多餘的表情。
此時也一樣。
深沉莫測的俊臉淡漠冷然,他已經重新戴上眼鏡低頭恢複了手裡的工作,“關氏的事從今天到此為止,其餘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言晏咬唇,緊握的手指幾近將照片捏出了褶皺。
微不可察的深淺呼吸交替了幾次,言晏才稍沉靜了一些,起身,朝門口方向走去。
直到手握上門把,長長的睫毛在其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突然側過臉低聲的道,“不管怎麼樣,還是得謝謝樊總的高抬貴手,”她盯著男人鏡片下看不出情緒的墨眸,略紊亂的呼吸被淡淡的譏誚掩蓋,“不過想來樊總該是很失望才對,關家最後哪怕差點落魄到你手下,你和那女人也沒能再膈應她一次。”
說完這句話,言晏才扭動把手,頭也不回的走出書房。
男人敲在鍵盤上的手指動作隨著關門聲停在最後一個字符上,薄薄的鏡片擋住了所有情緒。
門在身後被帶上。
走廊上暖色調的橙黃燈光算不上多明亮,卻映得女人的臉上有明顯不正常的潮紅。
幾乎是同時,言晏顫抖的將手中的照片慌亂的放進包裡,就算她再傻也差不多知道自己身體這不正常的變化,不是房間空調溫度太高,也不是她突然由來的發燒,渾身漸漸升湧而上的無力和那股並不熟悉的燥熱幾乎讓她看東西都帶了些重影。
她來不及多想,一般這樣的彆墅二樓洗手間都會設計在走廊儘頭,然而剛走出幾步,身後忽然有油膩伴著酒氣的呼吸聲觸到耳膜,“關小姐……”
熟悉的聲音,言晏呼吸一滯,求救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男人強而有力的手掌已經將她的嘴捂住,人直接被帶進了走廊最偏僻的客房。
視線被黑暗籠罩,言晏反應了好幾秒,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外麵,男人身上濃重的酒氣帶著猥瑣的油膩全落到她身上,“關小姐,真是好久不見啊……”
言晏震驚的看著麵前明顯喝高了的男人,因藥效導致的思緒混亂也瞬間清醒了過來。
今天晚會的音樂都被開到了最大,再加上這種奢華的彆墅隔音效果向來極好,根本不可能有人會注意這裡。
她腦海裡瞬間想起上一次她去找繆振生借四千萬時的場景,臉色一白,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微啞的嗓音透著冷意,“繆行長,你喝多了。”
說完,推開了麵前滿臉肥肉的男人,這次她連步子都還沒來得及抬起,手腕就被一股大力帶起,身後被重重的扔進被褥,“嘿嘿,關小姐,上次在名爵讓你給逃了,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說著,肥碩的手掌就開始去扒言晏的衣服,“上次要不是聶南深突然衝出來,你早就是我的人了,”男人低下頭就要用肥膩的唇吻她,“不過沒關係,聽說聶南深不要你,言晏,我要你!”
一貫再是以冷靜自持自稱的關言晏此時也終於被眼前的事故嚇到,再加上此時渾身突發而至的燥熱,心底湧上的恐慌瞬間席卷了神經,當下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繆振生,你今天要是敢動我,我不會放過你!”
她說得鎮定,但隻有那伴著微紅的臉蛋和微微顫抖的嗓音暴露了她的內心的不確定。
“不放過?”一記重重的力道,男人捂上半邊臉,怒極反笑,“言晏你今天出現在這裡難道不就是想勾搭男人上床嗎?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麼不放過我!”
從關言晏出現在彆墅的瞬間他就看到她了,接著便一路跟了上來,那樣玲瓏的身段是個男人看著都挪不開眼,更彆說他已經覬覦關言晏很久了,曾經是關老爺在世整個江城沒人敢碰,上一次也是在名爵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被聶南深給放飛了,這次終於讓他逮到了的機會怎麼會因為她區區幾句話就放棄?
“嘶啦”一聲,v型淺領的衣裙被男人大力扯壞,美好的肩型弧度一下暴露在空氣中,關言晏臉色瞬間煞白,克製藥效緊咬的唇用力吐出一個字,“滾!”
雙手同時用力的去推打身上的男人,膝蓋一下擊到了男人腹下致命的位置,繆振生因喝了不少酒,那一下哪怕言晏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人腳下一滑直接從床沿滾了下去。
心底漸漸升出不可自抑的異樣,言晏幾乎是想也沒想的朝門的方向慌不擇路的跑去,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一下摔倒在地,過程中額頭也不知碰到了什麼地方,錐心刺骨的疼。
“你彆過來……”
她聽到男人靠近的腳步聲,最終隻能費力的勉強靠牆坐在地上,身體慢慢升上的異樣讓她緊抓著領口的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垂著頭不敢去看男人醜惡到令人惡心的嘴臉。
她怕,瀕臨絕境的意識隨時都處在崩潰邊緣,光是克製藥物發作她就用儘了渾身力氣,現在,女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那樣纖瘦妙曼的身姿,衣衫不整的蹲在那裡,臉上布滿了不正常的緋紅,一下子就激起了男人的獸欲,然而手還沒有搭上那正不斷顫抖著的香肩,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橙黃的燈光一下射進了黑暗中,一道尖銳的聲音就跟著響起,“關言晏,你們在我家乾了什麼!”
繆振生也沒想到會突然有人來,一下慌了神,“樊……樊小姐……”
黑暗的客房並沒有開燈,隻有從門外和窗外投射進微末的光亮,但仍能清楚的看到麵前醉醺醺的男人和不遠處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將腦袋埋在膝蓋裡的女人。
跟著出現在門口的不止樊榆一人,幾乎今晚來到這裡參加她生日宴會的人都來了,所有人看著眼前的狀況麵麵相覷,竊竊的議論聲跟著響起。
樊榆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首當其先的出了聲,“關言晏,你在彆的地方亂搞就算了,這裡是樊家,我的生日宴會不是讓你用來攀高枝的地方!”
人多眼雜,繆振生的酒早清醒了過來。
今天在這裡的都是江城排得上名的人物,強暴的名聲傳出去他一個銀行行長怎麼也擔待不起,更何況還是發生在樊家……
“我……我喝醉了,是她勾引我的!”繆振生連忙為自己辯解,擔心有人不信的同時想到了什麼,指著地上的女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要臉的妓女,“這女人為了勾引男人甚至還吃了催情的藥!”
那暴露在空氣中青一塊紫一塊的肌膚上已經泛出緋紅的顏色,在這裡的都是些精明的老油條,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坐在地上的女人發生了什麼。
早在關家破產後江城就已流言四起,關家昔日名媛如今落魄到隻能到處勾引男人,但此時自然也沒幾個人真的相信繆振生所說的話,隻不過這裡是樊家的地盤,說話引導輿論的又是樊家小公主,多的是將事態引向一邊倒。
“這麼不要臉,不知道繆行長是有家室的男人嗎?”
“有家室算什麼?現在指不定誰有錢她就跟誰了。”
“關小姐平日裡看上去那麼高高在上端莊矜持,沒想到今天竟做出這樣的事,就不怕關老爺在天有靈看到她是怎樣把關家昔日顏麵全丟乾淨的嗎?”
一聲聲不堪入耳的鄙夷聲響起,言晏坐在那裡仍舊沒動,思緒模糊甚至都聽不清那些到底都說了些什麼,緊咬著的牙幾乎快滲出血,不知是藥效作用還是什麼,有風掠進的屋內顯得那具纖瘦單薄的身子越發顫抖緊繃得厲害。
聶南深從一開始就站在人群後。
英俊的五官溫文爾雅,嘴角噙著的淡笑一層不變的欣賞著這出鬨劇。
視線從頭到尾鎖在那個將腦袋埋在膝蓋蜷縮在牆角的女孩兒身上,她身上穿的還是他今天讓人送過去的定製衣裙,此時已經破碎不堪到勉強隻能夠擋住肩頭的美好風光,原本白皙的肌膚染上一層淺淺的嫣紅,混著那些不知是被嗑著還是絆著弄出來的淤青,渾身上下都溢出一種讓人無端憐憫心疼的楚楚可憐。
那麼的可憐,那麼的——狼狽。
麵對他的時候都能玩得一手好算計,到了這裡卻隻有被彆人算計的份。
“嗬。”
低沉的嗓音從喉尖溢出一個音節,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那一聲輕嗤像是一顆石子,在內心最沉寂死然的地方激起微末的漣漪。
哪怕並不大聲,哪怕思緒幾乎已被藥物控製,但她還是聽到了,甚至聽得那麼的——清晰。
言晏被擋在長發下細卷而纖長的睫毛終於顫了顫,思緒渾噩模糊中緩緩的抬起頭來。
修長矜貴的身形被身後橙黃的燈光剪出欣長的輪廓,舉手投足仍帶著渾然天成的優雅氣質。
欣長的淩眉,湛黑的墨眸,俊逸的麵容,還有男人唇角淡淡的笑意,熟悉到陌生。
高級定製的手工皮鞋踩到地板上發出清晰的腳步聲,氣質沉穩儒雅風度翩翩貴公子般的男人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抬腳邁進,最終停在女人麵前。
他不緊不慢的,脫下黑色西裝外套,動作輕柔的將女人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遮擋住,溫和沉靜的眉目下是令人怦然心動的深情從容,“我的女人,不該這麼狼狽。”
低沉的嗓音仿佛自遠方滲入靈魂深處,沉穩的黑色陰影籠罩下來的那麼一瞬,仿佛藥效都褪了幾分,言晏就這麼望著他,與身體的緋紅截然相反的是臉色慘白,眼眸深處都是渾濁的迷茫。
聶南深被包裹在黑色西裝褲下的長腿單膝屈下半蹲在她麵前,墨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女人緊抱住自己的手上,那裡,指甲斷了幾隻,指尖都滲出血來。
良黎和樊天逸聽到動靜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男人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中多了枚鴿子蛋般大小的鑽戒,他叫的親昵,“寶貝兒,你把我送給你的戒指就這麼弄掉了,”握住她柔軟無骨仍在顫抖的左手,動作輕柔溫和的將其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薄唇至始至終噙著淡薄淺笑,“你打算怎麼賠償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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