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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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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蕙的那聲慘叫,用了十足的力氣,恨不能整個西苑的人都能聽見。

距離此處最近的院子當屬降雪軒。

顧若香也是用了早膳後,就在院子裡溜達,猛然聽到一聲慘叫,那聲音聽著又有幾分熟悉,便叫上安寧,提起裙擺就朝這邊走來。

等她快步趕來時,正就看柳溪與婢女又急又惱地指著宋知蕙叫嚷,而宋知蕙則倒在假山旁,唯唯諾諾地抬手遮在臉前,一副不敢與二人爭執的模樣。

“柳姐姐這是作何,有話直說便是,怎能動起手來?”顧若香見狀,趕忙出聲叫住這二人,幾步跑進園裡護在了宋知蕙身側。

安寧見狀,也急急擋在了她們麵前。

“誰動手了?”柳溪豎眉道,“是她故意往那石頭上撞,想誣陷於我!”

“對!”那婢女也跟著附和,“且還是她先動的手,我們根本沒碰她!”

顧若香是見過柳溪的,也知道她背後是山陽郡太守,又同秦嬤嬤關係近,她本不該多事的,可是垂眼看到宋知蕙衣袖被劃破,光潔的手臂也出現了一道血痕,心裡便是一驚,還是沒忍住開口道:“誰能有如此狠心,將自己摔成這個模樣?”

柳溪見平日裡悶不做聲的顧若香敢質疑她,頓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再次揚了語調,“你什麼意思?我柳溪向來敢作敢當,這不是我做的,可彆想扣到我頭上!”

幾人爭執間,雲舒已帶著秦嬤嬤趕到。

柳溪見了秦嬤嬤,便收了幾分脾氣,迎上前就與她解釋。

雲舒一眼看到宋知蕙身上的傷,當即就落下眼淚,哭著道:“娘子怎地被打成了這樣?”

此時顧若香已將宋知蕙扶起,又刻意撩開她衣袖將手臂傷口露出。

秦嬤嬤看見也是倒吸一口冷氣,瞬間想起了劉福的囑咐,要她這半月將宋知蕙看好了,她當時可是拍著胸脯保證的,如今這人怎麼傷成了這個樣子。

秦嬤嬤狠狠朝柳溪瞪去一眼,柳溪還欲解釋,卻被她揚聲製止,“都吵什麼吵?”

眾人立即噤聲。

秦嬤嬤在府內這麼多年,深知王爺不可能對女色心動,所以也沒怎麼將宋知蕙當回事,隻想著盯著她將藥喝了,等半月後她身子康健就能交差了,畢竟若是真讓王爺上心的人,怎麼可能讓她和這些姬妾們住在一處,還不給任何賞賜,就那樣破破爛爛進府。

可到底是被囑咐過的,秦嬤嬤看到宋知蕙身上的傷,心下難免也有些慌神。

柳溪見她麵色不好,當即背過身去,擋住顧若香等人的視線,當著秦嬤嬤麵卸下手上玉鐲,軟著聲道:“嬤嬤是知道我的,我這人雖性子直,但從不會給嬤嬤添麻煩,我今日真的沒有出手傷人。”

秦嬤嬤垂眼看了看那玉鐲質地,乾咳兩聲,轉頭對眾人冷聲道:“從你們進府第一日,我便與你們說過,這王府裡規矩重,可不必彆處,若是敢尋釁滋事,便是重罪,你二人可還記得?”

眾人皆是垂頭道:“嬤嬤教訓的是。”

秦嬤嬤斂了幾分情緒,朝宋知蕙看去,“你是忘了郎中是如何叮囑的嗎?要你這半月按時喝藥,好生休息,你跑出來是作何?這秋日裡的風這樣寒,我看你站在那裡都打哆嗦,萬一暈倒或是加重病情,可如何是好?”

宋知蕙沒有辯駁之意,隻低著頭道:“嬤嬤說的是。”

顧若香聽出秦嬤嬤是要護著柳溪了,心裡再憤,也不敢出聲,遂也跟著低頭不語。

秦嬤嬤很滿意這兩人態度,緩緩點了點頭,又朝柳溪遞了個眼色。

柳溪意會,滿臉歉意地朝宋知蕙道:“都怪我,看出妹妹氣色不好,也不知上前扶著點,竟真叫你給摔倒了。”

雲舒下意識想反駁,卻被宋知蕙再一次握了握她的手腕,便抿唇忍住不說。

宋知蕙也附和著道:“姐姐不必內疚,是我自己沒站好。”

此話一出,秦嬤嬤當即拍手,“這便了了,今日之事莫要四下去傳,原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罷,她又囑咐雲舒,快些帶宋知蕙送回屋,將那傷口好生清理,她這就差人去取藥,待會兒便送去降雪軒。

柳溪也回了自己房中,卻是越想越生氣,那玉鐲是她心頭好,這麼多年都舍不得摘下,如今為了宋知蕙那個賤蹄子,白白給了那秦嬤嬤。

柳溪心裡一橫,左右今日都是破費了,那不如乾脆做到底,她打開妝匣,從最裡側取出一支白玉發簪,這可是當年太守贈予她的,比那玉鐲可一點不差。

她將玉簪裝好,帶著婢女又尋了秦嬤嬤。

秦嬤嬤剛叫人送了藥去,看到柳溪的時候,多少也還是帶著些慍氣,柳溪嘴甜,上前溫哄,將那發簪和玉鐲一並塞進秦嬤嬤手中。

秦嬤嬤頗有些驚訝,怎麼又多了一支不菲的玉簪,不由詫道:“這是……”

柳溪低道:“我這不是今日沒將知蕙扶住,眼看著她摔倒,心裡也是有幾分自責,想到年底王爺定會設宴款待先生們,便求嬤嬤到時候能給知蕙個露臉的機會……”

柳溪口中的先生們,便是府內智賢軒裡住的那些幕僚。

“我聽聞洪先生,最是喜歡知蕙這般模樣的,倒是定會給她不少賞賜呢。”柳溪眉眼彎彎,笑著道。

後宅姬妾人人皆知,那洪瑞是王爺麵前最得臉的幕僚之一,他看著模樣清俊,卻在男女之事上偏好獨特,從前便有幾個和柳溪不對付的姬妾,最後都是殞在了洪瑞房中。

那賤蹄子不是膽子大得很,不怕傷了病了?

這不是正好合洪瑞的口味,下次便讓洪瑞好好滿足她吧。

降雪軒這邊,宋知蕙斜靠在床頭,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方才撒藥時,一旁的顧若香都不敢看,她卻咬著牙跟一聲不吭,彆說掉眼淚,連眉頭都未蹙一下。

顧若香對她是又心疼,又佩服,也不忘提醒她,“姐姐以後避著點柳溪,她不是個好相處的。”

顧若香說了柳溪的身份,得知她是山陽郡太守送給晏翊的人,便明白過來,為何秦嬤嬤會那般偏袒她,原她是有底氣的。

想到方才園子裡,顧若香明知道柳溪難惹,還是擋在她身前為她說話,宋知蕙便對顧若香又多了幾分好感。

兩人閒談了片刻,顧若香回了自己房中。

雲舒也補好了衣裙,拿來給宋知蕙看時,餘光瞥見她手臂上的紗布,忍不住轉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莫哭壞了眼睛。”宋知蕙輕歎了一聲,讓雲舒過來些,與她叮囑道,“今日這事便就此揭過,你在外也不要與旁人說什麼,尤其是柳溪院中的人,日後要是打水或是取膳的時候碰見,儘可能避開。”

雲舒悶悶點頭,嘴上應是,那神情顯然還是沒有想通。

宋知蕙原是不想說的,可又害怕雲舒惹出什麼事來,當時在園子裡她先支走雲舒,便是擔心她年紀小,被人厲聲嗬責幾句就亂了心神。

宋知蕙拍了拍床邊,示意雲舒過來坐,雲舒低頭坐下,抿著唇仿佛是她受了委屈一般,宋知蕙語重心長解釋道:“西苑的主事是秦嬤嬤,此事若是當真鬨開,秦嬤嬤也是要擔責的,上麵可以責她沒有管教好姬妾,所以對於秦嬤嬤而言,最好的辦法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姑娘就白受著一遭了?”其實道理雲舒也明白,就是看著宋知蕙受委屈,她心裡難受。

宋知蕙笑著搖了搖頭,“誰說白受了,不白受的。”

宋知蕙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讓秦嬤嬤來問責柳溪的,單看柳溪那身穿衣打扮,便知不是個尋常姬妾,這樣的人平日裡定會打點秦嬤嬤,秦嬤嬤又怎會舍得苛責她。

宋知蕙隻是想到再過兩日,就是她入府正好半月的時間,她總覺得要出何事。

如果晏翊到時候將她忘了是最好的,若是沒忘,她如今傷到了就可借機繼續休息。

再者,萬一府中設宴,她一個傷病之身,怎可去宴上侍人。

所以她今日目的已經達到,至於柳溪會不會受責,根本不重要。

兩日後,秦嬤嬤盯著宋知蕙喝完了最後一碗湯藥,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傷,囑咐她好生休息,便離開了。

第十六日,無事發生。

第十七日,整個西苑風平浪靜。

第十八日,秦嬤嬤一邊坐在院中喝茶,一邊曬著太陽,心中不免得意,她就知道王爺素了這麼多年,怎可能對宋知蕙那樣的上心。

宋知蕙也是這樣覺得的。

劉福也是,原本到了十五那日,他還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王爺,誰知這兩日江南颶風導致水患嚴重,晏翊忙得沒日沒夜在與那些幕僚商議對策。

劉福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討嫌,心想王爺興許早就將那女子忘了,若是沒忘,依照王爺的性子,又何必他來多嘴。

卻沒想到,這日清晨,晏翊用早膳時,冷不丁飄來一句話,“今日已是第十八日,她那身子總該康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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