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功成設樂,治定製禮。禮樂之興,以儒為本。宏風導俗,莫尚於文;敷教訓人,莫善於學。
因文而隆道,假學以光身。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不遊文翰,不識智之源。
然則質蘊吳竿,非筈羽不美;性懷辨慧,非積學不成。是以建明堂,立辟雍。
博覽百家,精研六藝,端拱而知天下,無為而鑒古今。飛英聲,騰茂實,光於不朽者,其唯學乎?
此文術也。斯二者,遞為國用。至若長氣亙地,成敗定乎筆端;巨浪滔天,興亡決乎一陣。
當此之際,則貴乾戈而賤庠序。及乎海嶽既晏,波塵已清,偃七德之餘威,敷九功之大化。
當此之際,則輕甲胄而重詩書。是知文武二途,舍一不可,與時優劣,各有其宜。
武士儒人,焉可廢也。此十二條者,帝王之大綱也。安危興廢,鹹在茲焉。
人有雲,非知之難,惟行之不易;行之可勉,惟終實難。是以暴亂之君,非獨明於惡路;聖哲之主,非獨見於善途。
良由大道遠而難遵,邪徑近而易踐。小人俯從其易,不得力行其難,故禍敗及之;君子勞處其難,不能力居其易,故福慶流之。
故知禍福無門,惟人所召。欲悔非於既往,惟慎禍於將來。當擇聖主為師。
毋以吾為前鑒。取法於上,僅得為中;取法於中,故為其下。自非上德,不可效焉。
吾在位以來,所製多矣。奇麗服,錦繡珠玉,不絕於前,此非防欲也;雕楹刻桷,高台深池,每興其役,此非儉誌也;犬馬鷹鶻,無遠必致,此非節心也;數有行幸,以亟勞人,此非屈己也。
斯事者,吾之深過,勿以茲為是而後法焉。但我濟育蒼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損少,人不怨;功大過微,德未虧。
然猶之儘美之蹤,於焉多愧;儘善之道,顧此懷慚。況汝無纖毫之功,直緣基而履慶?
若崇善以廣德,則業泰身安;若肆情以從非,則業傾身喪。且成遲敗速者,國基也;失易得難者,天位也。
可不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