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遊戲、吃完晚飯,兩人便開車折回了學校。
晚飯飯桌上程墨斐還與父母說起了國慶旅遊的事兒,沈隅一字不落地安靜聽著。
等到了國慶,程墨斐與他也不過認識才近一個月,他沒這個能力讓程墨斐不去國外旅遊,便隻能在發生意外的音樂劇那天動些心思了。
音樂劇是在3號晚上九點結束。
記憶中隻程墨斐一個人發生了意外,程爸爸和程媽媽接到電話的時候都嚇壞了,肯定是程墨斐看完音樂劇後獨自行動去了。
等到了3號,他就卡著點給程墨斐打電話,乾擾他一段時間,希望能夠規避那場車禍。
臨走前,程爸爸程媽媽熱情地招呼沈隅下次再來家裡做客。
回去的路上,沈隅迷迷糊糊坐在副駕駛上睡著了。
程墨斐見狀將車子開得更穩了些,怕吵醒他。
原本隻消一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校園裡路燈全都亮起,倒是將路都照得亮堂堂的。
程墨斐輕車熟路地將車駛入地下停車場。
副駕駛座上的沈隅已經醒了,打著哈欠,等車停穩後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程墨斐將車鎖上,笑著幫沈隅捋了一下因為睡覺蹭得翹起的一撮頭發。
回到寢室,剛打開門,便齊齊聽見兩聲“寶寶”。
程墨斐直接錘了過去,讓人改口叫爸爸。
沈隅則笑著去了浴室洗澡。
沈隅洗澡的空檔,程墨斐去陽台收了衣服,打算等他洗完也進去衝個澡。
等待的空檔他打開手機隨意看了一眼,發現程芷語給他發來了消息。
程芷語:【哥,冒昧問一下,你和小沈老師是什麼關係呀?】
程墨斐瞬間蹙起眉,想到自家堂妹看的那些男同漫畫,隱隱有些不太好的猜測。
之前學生會的那個男生纏著他的時候,就有同學生會的女生偷偷磕他和那個男生的c,開玩笑問他們是什麼關係,雖然知道她們沒有什麼壞心思,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也不怪她們,朋友之間開玩笑很正常,在得知他是直男且恐同之後她們便沒再開過這樣的玩笑了,並不是不懂分寸。
堂妹估計也與社團裡的那些女生類似。
他和沈隅是好朋友、好兄弟,雖然隻認識了短短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但說是一見如故都不為過,他們的友情怎麼能被這樣“玷汙”。
程墨斐當即打字回複:【我們是好兄弟。他是直男,恐同,你的那些漫畫不要讓他看見了】
相比起對堂妹坦白直男且恐同的是自己,不如說是沈隅,這樣就能有效避免沈隅在堂妹那兒看見那些東西了,還能讓她停止磕c的行為,一舉兩得。
程芷語:“……”
程芷語捧著手機看了好久,心都快碎了。
天呐,她堂哥這是喜歡上了一個恐同直男?
怎麼會有這麼痛苦的暗戀。
難怪堂哥將那些漫畫全都帶走了,不讓小沈老師看,原來是怕小沈老師看了會覺得不舒服。
程芷語當即發過去一個抱抱的表情包。
程芷語:【我會注意的】
程墨斐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說到漫畫,他當即打開購物軟件,挑選了一些熱血漫畫,下單,付款,一氣嗬成。
這才是直男該看的漫畫。
幾天後漫畫便到了,有些重,程墨斐借用了驛站的小推車推回來的。
他將漫畫擺滿了靠近沈隅那邊的櫃子,大方道:“新買的,隨便看。”
正巧國慶就在眼前,他們寢室就隻有沈隅一個人國慶期間不離校,一個人呆在寢室肯定會很無聊,這些漫畫也能解解悶。
沈隅直覺程墨斐買這麼多漫畫與那天在程芷語家看見的耽美漫畫有關,不免有些無奈。
估計是因為看見了不喜歡的東西,想借用與之不同的東西分擔注意吧。
也真是難為他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
程墨斐恐同這事兒得慢慢來。
他本想將那天下午看的電影的解說發給程墨斐,其中便包括男二男三真正的關係,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怕逼得太狠反而起到反效果。
現在這樣的速度就挺好,他能感覺到和程墨斐的關係越來越好了。
等真到了一個臨界點再行動也不遲。
更何況國慶將至,目前最重要的是讓程墨斐避開那場車禍。
一般大一開學近一個月便會迎來國慶假期。
還沒完全適應大學生活的大一新生幾乎都會選擇回家過節。
國慶前一天,人心浮動,最後幾節課的時候老師看著台下明顯人數銳減的學生輕輕搖頭,卻也沒有說些什麼。
沈隅認真聽完最後一節課,回宿舍的路上看了眼手機,寢室另外三個人都已經離校了。
肖熊老家再更北一點的城市,這會兒正在去高鐵站的路上,孫星河則和女朋友已經坐上了回家的高鐵。
程墨斐……程墨斐今天下午沒課,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坐上前往國外的飛機,沒聲了,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落地。
國慶左右溫度跌跌撞撞降了下來,沒那麼熱了,秋意也愈發濃烈起來。
沈隅踏著幾片掉落在地的碎葉,回到了空蕩蕩的寢室。
他將寢室門鎖上,簡單衝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躺上了程墨斐的床。
很軟,很溫暖,殘餘著另一個人的味道,他喜歡的人的味道。
沈隅在不算太大的寢室床上來回滾了滾,像隻在心愛窩窩裡打滾的小倉鼠。
他打算國慶期間都睡在程墨斐的床上了。
反正……是程墨斐自己親口說過的,這兩張床隨便他睡。
時間還早,遠沒到睡覺的時候,但假期才剛開始,沈隅什麼也不想做,便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機。
似是心有靈犀般,沈隅剛打開手機便看見程墨斐在寢室群裡發了消息。
程墨斐:【到了】
程墨斐:【這邊好冷】
沈隅側著打字:【注意保暖,彆著涼了】
肖熊:【咱斐哥鐵人,不怕冷,每年冬天就他生龍活虎的,三天兩頭打雪仗】
孫星河:【確實,一到冬天斐哥身上就跟暖爐似的,燒起來就不冷了】
肖熊:【燒?怎麼燒?】
孫星河:【嘿嘿】
程墨斐:【嗬嗬】
程墨斐:【隻有小隅真的關心我】
沈隅:“……”
程墨斐:【小隅在乾什麼?在寢室嗎?】
沈隅:【嗯,躺在床上刷會手機】
程墨斐:【無聊的話可以看我買的那些漫畫,我抽屜裡還有不少零食,都可以吃】
沈隅笑著回複:【好】
好像自從去過程墨斐家那回開始,程墨斐便改口叫他小隅了,之前一直是和寢室另外兩個人一樣叫他小沈的。
不過他也更喜歡小隅這個稱呼就是了。
和上輩子一樣。
他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程墨斐卻說他是自己心底的一隅,不可或缺的一隅。
隨意扯皮幾句之後程墨斐便沒再說話了,估計是出機場去酒店了。
沈隅也沒再看手機,來到下鋪,從程墨斐的抽屜挑出一包薯片,又挑了本漫畫,重新窩回了他的床上。
本以為這一夜會悠閒自在地度過,直到熄燈入睡,未曾想一通陌生電話打破了這份安寧。
電話的歸屬地就是燕城。
叼著薯片的沈隅瞬間愣住,漫畫正看到精彩的部分也沒心思繼續看了,囫圇咽下最後一點薯片,從床上坐起,緊張地按下了接聽鍵。
這不是這半個月來他第一次接到來自燕城的未知號碼了。
有一次是快遞員打來的,有一次是專業課的老師打來的,沒有一個是母親。
這次他也害怕又是空期待一場。
卻還是難免緊張。
……萬一呢?
接聽鍵被按下,電話接通,那邊沒有立刻說話,兩頭一片安靜。
一道聲音在心底對沈隅說——就是了。
“是…沈隅嗎?”
聽見母親聲音的一瞬間,沈隅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他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上輩子也是這道聲音,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見沈隅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掛斷電話,那邊遲疑著繼續說道:“我是媽媽,聽說你考上了燕大是嗎?”
沈隅快速調整情緒,眼淚控製不住便不再去管,隻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至少能維持簡單的通話。
可當他試著發出一個音後還是放棄了。
哭腔太明顯,根本沒辦法掩飾,他怕自己一段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更不想讓母親擔心。
一個念頭在腦中一瞬閃過——沈隅直接掐斷了這通電話,快速給這串手機號發送一條短信過去。
【我們當麵說】
十幾秒後,對麵回複了這條短信:【好,你國慶回去了吧?幾號回燕城呀?媽媽都有時間的】
沈隅:【沒回去,我也都有時間】
對麵:【那明天可以嗎?我去燕大那邊找你】
沈隅:【好】
對麵:【那你早點休息,晚安】
沈隅:【晚安】
沈隅盯著這段短信記錄發呆了好久好久,眼淚順著消瘦的臉頰聚集到下巴,不斷滴落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幸好,這會兒寢室就隻有他一個人。
終於,沈隅抬起手用手背胡亂擦了一下眼淚,整個人窩進了被子裡麵。
想象是程墨斐在抱著自己,會好受一些。
……
次日。
沈隅紅腫著眼睛打開與程墨斐的對話框,編輯了好久消息,終於發送過去。
【斐哥,我不小心弄臟了你的床,我幫你洗一洗曬好,抱歉】
程墨斐消息回得很快:【是怎麼個臟法?】
沈隅看著已經乾了的淚漬抿了抿唇,回複:【濕了】
程墨斐:【你昨晚睡我床了嗎?】
難道說又夢遊了?
沈隅不打算騙他,畢竟母親的事他也打算找個機會和程墨斐說說,不過他找了個順理成章的睡床借口:【嗯,你床睡著舒服】
程墨斐:【噢,尿床了?】
沈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