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被太子逼著打造火器,正一籌莫展心急如焚的時候,長公主府門前正在例行搜身檢查。
外出采買的婆子回來了,門前將士翻了翻錦盒,裡邊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皆是日常所用。
十幾個瓶子,那將士挨個打開聞了聞,有些拿不準地倒出來一些粉末。
婆子似是已經習慣,橫眉冷眼站在那裡。
一炷香的功夫,才放婆子進入府中。
婆子拎著錦盒,一雙眼睛四處掃了一下,徑直向著長公主內閣走去。
走過兩個遊廊,迎麵走來一個將士,蹙眉看著她,“李媽媽采買完不去長公主那裡回命嗎?”
李婆子目光隨意掃了下周圍,麵無表情地說道:“我自會同方姑姑一道去,軍爺當好自己的差就是。”
說著,她繞過將士,踩著台階進了垂花門。
借著拂裙的動作,餘光掃了身後一眼,見那將士仍舊看著她的背影,背後已是一身冷汗。
她不再耽擱,快步進了方姑姑的院子。
作為跟了長公主大半輩子的老人,方姑姑有自己的院子,也有人伺候著。
輕輕叩響房門,裡邊傳來方姑姑的聲音,得了允許,李婆子推門進去,反手關上門,阻斷那道視線。
轉頭,迎上方姑姑略帶警惕的眼神。
“你不是李媽媽。”
她用的肯定的語氣,但聲音很輕。
‘李婆子’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伸手沾了茶水在桌麵上寫下兩個字。
赫然是‘陸棠’。
方姑姑眼底閃過一抹驚詫,隨後看了房門一眼,悄悄起身來到床邊,見垂花門外仍舊有一道身影,衝著‘李婆子’搖搖頭。
‘李婆子’正是陸棠所扮。
這幾日她一直盯著出來采買的李婆子,摸清楚監視她的人的規律,終於找到機會同她碰頭。
李婆子是長公主身邊的人,她知道陸棠,且長公主特意吩咐過,若是遇到陸棠,聽她吩咐便是。
陸棠也不是白白盯著李婆子,她知道機會稍縱即逝,於是早早便準備好李婆子的人皮麵具,在脂粉鋪子和她換了身份。
因為時間倉促,人皮麵具製作得相對粗糙,用的也是簡單工藝,進門的時候陸棠生怕漏出馬腳。
幸好將士們的注意力都在采買物品上,讓陸棠順利進入公主府。
方姑姑知道她這裡不夠安全,打了個手勢,讓陸棠跟著她。
她走到門邊,一邊打開房門一邊蹙眉說道:“李媽媽,你也是府中老人了,不是我說你,長公主用的胭脂一定要是紅藍花為原料的,若是沒有,就等有了再說,你說你現在買來這等貨色,又跑來求我去找公主說項,我又怎麼說呢。”
‘李婆子’愁眉苦臉地跟出來,“方姑姑,老奴實在找不到可替換的了,這不買回來先讓您過目,下次老奴一定記得,這次您幫著同長公主說說,不要責罰老奴了。”
二人一邊說,一邊出了垂花門,走過那將士身邊,向著長公主的內閣走去。
那將士看著二人的背影,眼中疑慮逐漸打消。
一路來到長公主內閣,知道殿下還在休息中,二人站在廊下等了片刻,便有婆子出來叫她們。
進房間的時候,方姑姑給了門口婆子一個眼神,婆子心領神會。
長公主一頭銀發帶著光澤,臉上卻多了幾道皺紋。
這段日子她憂心忡忡,眉宇間都帶著一抹倦怠。
待她屏退四周,室中隻剩下三人的時候,陸棠傴僂的背挺直,恭敬行禮,“小女陸棠,拜見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不由得看向方姑姑,見她含笑點頭,眼底的驚色變成喜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上次匆匆一見,沒能說幾句話,沒想到再見陸棠,竟是在她自己的府邸。
公主府守衛森嚴,到處都是明著暗著的監視,即便是長公主自己,在府中都束手束腳,陸棠卻如此有本事,就這麼水靈靈地站在她麵前。
上次在絹帕上說得不夠詳儘,陸棠將自己的情況迅速又說了一遍。
長公主也將如今的局勢都告訴了她。
如同陸棠所料,如今爭鬥最狠的便是太子和三皇子。
皇上昏迷不醒,太子的野心就不再掩飾,隻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攻入皇宮。
三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太子將禦甲軍收入麾下的時候,他便將皇城司納入囊中。
“我已經聽聞消息,劉景宣有兩萬正規軍,如此一來,恐怕皇城不日便會陷入血海當中。”長公主憂心忡忡。
她的幼弟自登基以來兢兢業業,雖說不上是位流芳百世的明君,但也絕對不是昏君,若是就這麼慘死在皇宮中……
最重要的是,皇上一死,太子和三皇子將再無顧忌。
“如今皇上尚在,太子登基名不正言不順,三皇子不會讓皇上有事的。”陸棠說道。
長公主哪裡能不明白,卻又禁不住心中憂慮,“如今本宮已無力做什麼,你若是有本事,儘快放手去做就是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抹蒼涼。
肆意了一輩子的長公主,如今卻被幽禁在這公主府中,等待她的隻有暴斃。
陸棠聞言,說道:“誰說長公主已無力,小女這不是求到長公主這裡了嗎?”
她說完,便看到長公主莞爾,“你說說看,如今還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
這重身份嗎?
如今她這重身份,就是最大的阻礙。
“我希望殿下能把我送入東宮。”
陸棠的話一出,長公主和方姑姑均微微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