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主線任務《木葉毀滅計劃》,進度50%〗
※※※
漩渦鳴人此刻露出了怎樣的神情,我並不在意。
我的目光落在了宇智波佐助的臉上。
然後,我笑了起來。
“乾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佐助?”
我歪過頭,盯住他的臉。今天我沒有戴那種蛇一樣的金瞳,所以我在用與他異常相似的黑色眼睛看著他,隻看著他。
“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沒有注意到嗎?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呢?”
我問他。
“木葉對宇智波一族長期的隔離、監視,你全部都忘記了嗎?你忘了嗎——宇智波一族是後來才被遷出村子的;族地附近一直有四座監視塔,不是對外而是對內的;其實在我們還小的時候,‘家族’和‘村子’就已經對立起來了。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是木葉對宇智波一族下了屠殺令?因為大家都是好人?因為三代很慈祥?因為一直以來你都從木葉得到了許多照顧?還是說……因為哥哥喜歡木葉,喜歡大家?”
“閉嘴!”宇智波佐助猛然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彆用那種語氣提起那個男人!”
“果然。”我搖了搖頭,“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選擇相信哥哥。”
“你也還是一樣,喜歡哥哥喜歡到了誰也看不到的程度。”
宇智波佐助咬緊牙關,不給我反駁機會地說了下去。
“給我看證據。”他伸出手來,“既然你這麼說,就給我看證據——不是那個男人,而是木葉做了這一切的證據。”
“好啊。”
我笑起來,從衣袖裡拿出一卷卷軸,當著已經一動不動的漩渦鳴人和終於趕來的春野櫻的麵,將那個卷軸丟到了宇智波佐助的懷裡。
“那你就好好看著吧——木葉高層對哥哥下達的‘宇智波一族清洗令’。”
我深深地彎起眼睛來。
“不過,對你來說——‘哥哥為了木葉殺害了一族’和‘木葉強迫哥哥殺害了全族’——到底哪個更不可饒恕呢?”
“純雲羅……”
漩渦鳴人喃喃。
我抬起手來,握住屍山血海的刀柄,隨著這個動作,不管是漩渦鳴人還是春野櫻都僵住了,我卻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隻是隨意似的拔出刀來,平平地往右側一舉。
“彆動啊。”我依然沒有看佐助以外的任何人,話卻是對另一個人說的,“這把刀很利的。”
就像在呼應我的話語一樣,刀尖漸漸滲出了一滴朱紅的血珠。
就這樣,在本不該有任何人的空地,出現了旗木卡卡西的身影。
他依舊閉著完好的那隻眼睛,隻用傷疤下的那隻寫輪眼看著我。即使被我這樣用刀對著,他也沒有多少動搖的神色,隻有那隻寫輪眼裡的三枚勾玉緩緩轉動著,似乎正在觀察我的動作。
“很厲害的洞察力。”他說,“沒有寫輪眼也可以做到嗎?”
“那種事情,不用寫輪眼也能做吧。”我說,“味道,呼吸,心跳,聲音,色彩,空氣的改變……隻要認真去看,馬上就能看出來了。”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春野櫻喃喃。
“我明白了。”旗木卡卡西倒是點了點頭,聲音沉下去了一點,“宇智波純雲羅,你的感知——是從什麼時候混在一起的?”
我終於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
“從一開始。”我微笑著說。
從一開始,我的五感就是混在一起的。
並不是“看到香氣”“聽到顏色”“聞到痛楚”“嘗到聲音”這麼簡單,而是——全部都混在了一起。
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在我這裡,從一開始就是全部聯結在一起的。
“好像是某種疾病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從一開始,幻術就對我沒有任何作用。”
我抬起手來,指了指地麵。在那裡,隻有我一個人看得到的腳印通往這邊,五彩斑斕,變幻著奇妙的形狀。
“你走過來所留下的腳步,對我來說就像在雪地上那樣清晰。”我看著他,忽然又笑了一下,“在驚訝嗎?在奇怪嗎?啊啊,現在又有了一點恐懼的味道——彆這樣看著我,就算我不想知道,但是對我來說,所有人的情緒都像是開在你們臉上的花那麼明顯。”
“那麼——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止?”
宇智波佐助似乎終於看完了那一卷卷軸,他猛地抬起頭來,用通紅的眼睛瞪視著我——
“你如果都能看出來的話,為什麼不阻止他啊,純雲羅!”
笑容從我麵上消失了。
是啊,那個時候,我為什麼沒有阻止呢?
“喂佐助!”說話的居然是漩渦鳴人,“純雲羅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啊!你把她當成什麼了!神嗎?!”
“現在回想起來……你說得對,也不是沒有阻止的機會。”
我又笑了一下。
所以,為什麼我會錯過那樣的機會呢?
我看向漩渦鳴人。
明明隻要像木葉他們想的那樣,真的去操控鳴人體內的九尾妖狐就好了。隻要再摧毀這個村子一次,不管是為了保存實力還是彆的什麼,他們都會不得不重新接納宇智波一族。反對的人隻要殺掉就好了,有“天鈿女”的話,不管想要殺多少人我都做得到。
當然,這樣一來,我會變成什麼樣就不好說了——但是那樣的話,哥哥就可以活下來。
隻要哥哥可以得到幸福,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所以……我那時候為什麼沒有那樣做呢?
“該說是被無聊的感傷牽絆住了,還是我也喜歡上木葉式的過家家遊戲了呢……”我抬起食指,輕輕點了兩下嘴唇,隨後,嘴角的弧度驟然拉大了,“不,果然是……我太相信哥哥了。”
我太過相信那個對我說“交給我”“我會保護你”“我答應你”的哥哥了。
“那全都是我的錯。”
我笑著說。
“所以,我不會再犯錯了。”
不會再沉溺於無聊的感傷。
不會再留戀那種幼稚可笑的過家家遊戲。
也不會再相信哥哥了。
“放心吧,佐助。”
我對他笑起來。
“雖然我不想要弟弟,但我總歸還是你的‘姐姐’——好了,閉上眼睛睡一覺吧,你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話音尚未落地,我已經出現在了佐助的身後。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一記手刀敲在了他的後頸。
“止水。”我將佐助推到宇智波止水懷裡,“命令暫時更改一下——【保護宇智波佐助】。”
隨後,我轉過身,提著血紅的長刀,對上了代火影那鐵青的麵龐。
白發蒼蒼的老忍者身上帶著累累傷痕,看來他掙脫大蛇丸趕來這裡,也廢了不少的功夫。
的確是……老了呢。
我不無嘲弄地想。
“代爺爺!”
漩渦鳴人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他看看我又看看代火影,下意識拔出苦無來,他向前走了一步,不知道是要攔住我還是攔住代火影,藍眼的少年咬緊了牙關,臉頰上的三道痕跡因為情緒波動加深了許多。
“我……我會勸說純雲羅的,所以請、請不要——”
“沒用的,鳴人。”
老人搖了搖頭,他注視著我的眼睛裡,有戒備,也有沉痛,有憤怒,也有懊悔……更多的,是深深的、深深的悲哀。
“像她這樣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那就絕對不會更改了。”
他像是說我,又好像是在說彆的什麼人。年老的忍者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下定了決心的神情。
“大蛇丸也好,你也好。”他抬起手來,將通靈獸變幻的武器扛在肩上,“都是我一時心軟犯下的錯誤。我會修正這個錯誤。”
於是,我也笑了起來。
“好巧。”我抬起左手來,向前伸出,“我也剛剛改變了主意。”
改變忍界,維持後續什麼的實在太麻煩了。不如乾脆全部破壞掉好了。就從現在開始,就從這裡開始。
“——遇鬼斬鬼,遇佛弑佛。
劍胄之理,就在於此——”
在我念出解放劍胄的詩文的同時,銀色的女王蟻也在所有人麵前顯現了她的身形。覆蓋於這副裝甲全身的光學迷彩就此解除,在所有人的驚呼之中,女王蟻粉碎成了數十個精妙的模塊,在我周身武裝成了銀色的甲胄。
而後,在代火影的一棍打到我麵前的瞬間——
“來不及啦。”
我笑著說,以一種完全違反物理規律的速度高高飛上了天空。
真的,隻是一眨眼之間。
我已越過所有人,淩駕於高空之上。
拋卻重力,拋卻地麵,並不是鳥兒那樣的飛翔,而是像蝴蝶一樣漂浮在空中。
又或許,是像泡沫也不一定。
從這樣的高空看下去,所有的人都顯得像螞蟻一樣渺小。我看不到他們的臉,也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就連他們的聲音,也顯得如此遙遠。
小得好像,我現在隻要用手一抹,就可以全部抹掉一樣。
“為什麼不那樣做呢?”
我聽見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低低地發笑。
忍者一向缺乏對空作戰的手段。
距離他們趕來,還有一段時間。
換而言之,以村正二世的性能——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不管我想要做什麼,都已經完全足夠了。
【我做得到。】
如此自然而然的,赤紅的真實就這樣浮現在我的意識之中。
那麼,就那樣做吧。
“謹遵您的意願,主君。”村正二世如是說。
熱量從我全身流走,飛快地積蓄到裝甲之中,伴隨著如同歌唱般的嗡鳴,銀色的裝甲周身泛起了銀白的光芒——那是村正二世的陰義·辰氣操縱運轉的征兆。
隻要用這個,我甚至可以將月亮從天上拉下來,砸在這個小小的村落上。
就這樣乾吧?
為什麼不呢?
我早就應該糾正錯誤,早就應該這樣做了才對——
銀色裝甲的尾部如同鮮花一般綻開,不祥而危險的血紅咒文浮現其上。
正當我對著隱沒於天穹之後的月亮伸出雙手,想要將月亮重重拉下來的那一瞬間——
——紅色的巨人陡然屹立在我的麵前。
朱紅的查克拉血一樣流動著,就算殺了我我也不可能忘記,那正是宇智波鼬的須佐之男。
“……哥哥?”
我輕聲說。
然後,我聽見了。
在我的顱腦深處,發出了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