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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After Story】(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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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story】~小醜之花~

小醜之花至此大概也枯萎了,而且是既卑賤又醜陋且汙穢地枯萎了。

——太宰治·《道化の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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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而言,感傷是一件多餘而且無聊的情緒。通常情況下,他都會舍棄它,久而久之,這樣的情緒在他身上便退去得格外快,就像從來不曾有過一樣。

然而,人生就是充滿了各種意外,不速之客也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就不來拜訪。

偶爾——就像現在這樣,無聊的感傷會突然來訪。

“……”

多弗朗明哥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夢裡是那間早已廢棄的房間,月光像是銀色的海水一樣,填滿了整個房間,滿得快要溢出來。在月光的海流之中,金發的少女坐在桌子邊沿,白色的裙擺花瓣一樣鋪開,纖細的腳踝垂了下來,懸空著,懶懶地搖晃著。

他的妹妹總是這樣孩子氣。

即使是在夢中,多弗朗明哥也難免要這樣想。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念頭吧,那少女有些不高興地回過頭來,稍稍瞪了他一眼。

“既然是在我的夢裡,你也該稍微溫順一點吧?”多弗朗明哥笑了笑,抬手扶了扶額頭,“真是……居然會夢見你,看來我也是年紀大了。”

“你以為我願意來你這家夥的夢裡啊?還不是你這家夥自己想要看到我?”夢中的少女用妹妹的語調說著話,還學著妹妹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年紀大了的話就去好好工作,不要整天做些無聊的夢。真是的,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啊。”

“連討人厭的地方也一點沒變啊,茉茉。”多弗朗明哥又笑了一下。

他依然站在原地,既然是幻影,便沒有過去的必要。他還沒有軟弱到要尋求一個幻影的慰藉——更何況,原本就沒有什麼好慰藉的。

如果她沒有那樣死去的話,那就會由他來親手殺了她——這一點,他們兩人早已心知肚明。

所以,那少女也學著妹妹的樣子,對他歪了歪頭,露出那種天真而又殘酷的神情。

“那麼,我的心臟好用嗎?”她問,“不老不死的活下去,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你現在開心嗎,多菲?”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一小會兒。

他想起來了,他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因為他受了傷。雖然並不嚴重,但還是需要休養。賢者之石的魔力在他的血液之中流轉,治愈了傷口,但也帶來了暌違已久的夢境。

夢中總是會出現已死少女的幻影——將心臟獻給了他的,可恨又可愛的,他唯一的妹妹。

她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天,也是他最後見到她的那一晚。

夢裡的月光永遠明亮得近乎瘋狂,像是一個帶著奇詭暗喻的夢魘。而她也永遠純真,永遠殘忍,永遠像是他最後見到她的那樣。

她總是問著相同的問題。

而他的回答,也永遠是一樣的。

“嗯。”他說,不知為何沒有笑意,“我很開心。”

於是,少女也像妹妹那樣對他微笑了。

“那就好。”

而後,少女就在他的眼前,變成了血紅的泡沫。

在月光的海洋之中,血紅的泡沫滿溢而出,泡沫膨脹到無限大,而後——啪。

破碎的泡沫,將整個房間也潑濺成了一片血紅。

“————!!!”

多弗朗明哥總是在這個時候醒來。

“………………………………”

冷汗將衣服浸得濕透,黏在脊背上,一片冰涼。他喘息著坐起身來,隨便拿過一瓶紅酒灌下去,然而酒的氣味和顏色都讓他想起夢中那個血紅的房間。於是他猛地將酒瓶摔碎在牆角,捂著眼睛又倒回了床上。

“真是……”

多弗朗明哥似乎想要歎氣,然而最終,卻變成了彎起嘴角,勾出一個不知道是嘲弄他人還是嘲笑自己的弧度。

“……無聊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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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羅和柯拉鬆的時候,多弗朗明哥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做那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夢。

“真是……”他抬起手來,摁住自己額頭上暴起的青筋,“還以為隻是無聊的夢,結果居然是某種預告嗎?嘁,俗套也要有個限度吧。”

“多弗朗明哥——”

他的弟弟站在他的麵前,麵無表情地對他舉起了手槍。這個一直像父親那樣心軟又糊塗的弟弟,終於對著自己露出了冷酷的神情。多弗朗明哥看著他眼裡的憤怒與恨意,幾乎都要覺得新鮮了。

真有意思,他居然也會露出那種眼神嗎?

——他憑什麼,露出那樣的眼神?

“回答我。”他的弟弟質問他,“你為什麼要殺死茉茉?”

聽到這個問題,多弗朗明哥忽然大笑起來。他笑得那樣厲害,幾乎令在場除了路飛之外的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些許恐懼。跟隨他已久的托雷波爾當場跪了下來,低垂著腦袋,不敢抬起頭來。

終於,多弗朗明哥笑夠了,他看著柯拉鬆,帶著無窮無儘的惡意,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我為什麼殺死她?”他的語氣裡有一種格外險惡的音調,“不對吧,柯拉鬆,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吧——殺了茉茉的人,明明是你才對吧?”

“彆胡說了!”羅第一個反駁道,“她是跟著你回去的,那時候柯拉先生根本不在,除了你還有誰能殺了茉茉小姐?”

“當然有。”多弗朗明哥雖然還是笑著,但是額頭上的青筋跳得卻更加厲害了,“你應該也想得到吧,柯拉鬆——不,羅西。”

他“呋呋呋呋”地低笑起來,笑聲裡掩藏著無儘的怒意。他看向柯拉鬆,毫無保留地將滿腔惡意都傾瀉向自己的弟弟。

他笑著說:“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想明白吧——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殺了她。”

柯拉鬆僵在原地,麵色變得一片慘白。

隻消看一眼,多弗朗明哥就知道了——那個可能已經在他親愛的弟弟心中徘徊了無數次,多到那些創口已經足以在他心上結出一個無可治愈的痼疾。

於是,他帶著無比的惡意和難言的怒意,將言語化作鋒刃,慢條斯理地沿著他的傷口捅了進去。

“用腦子好好想想吧,柯拉鬆——那時候我已經得到了手術果實,我有什麼必要非得殺死我的妹妹?”他隔著墨鏡,不屑地衝羅嗤笑起來,“就算是這個小鬼不願意,把他殺了不就好了嗎?殺了他再去奪取果實,這件事對我來說有那麼艱難嗎?和這個小鬼不一樣,茉茉可是很強的。如果她自己不願意,你以為我可以不損失任何一名部下就殺了她嗎?”

多弗朗明哥興致勃勃地說了下去,無形的鮮血隨著他的話語飛濺而出,激起了他心中更為嗜虐的欲望。

他笑起來,帶著惡毒的愉悅,輕快地說了下去。

“能殺她的隻有我和她自己——我沒有殺她,那麼,你覺得殺了她的人是誰?”

再一次的,多弗朗明哥將問題丟到了他親愛的弟弟那裡,如果言語是有形的話,柯拉鬆應當已經被這一句話劈成兩半了。

多弗朗明哥欣賞著這不可見的傷口,他所製造出來的巨大創口,懷著一種殘忍的快樂追擊了下去。

“是你啊,羅西。”他愉快地揭破了那殘忍的真相,用著他們兒時曾經親密的稱呼,“她是為你死的,羅西。”

——隻有你能讓她選擇死亡。

不知道為什麼,多弗朗明哥並沒有將這句更為鋒利的話說出去。

“她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他帶著微妙的、夾雜了愉快與厭憎的語氣說了下去,“為了掩蓋她沒有殺死你的事實,為了保護你,也為了不讓我對你想要保護的那個孩子出手,才選擇死亡——選擇將賢者之石交給我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柯拉鬆終於動了。

“為什麼?”

他的聲音嘶啞得就像是從地底裡爬出來的一樣。

“為什麼你能用這種語氣說起茉茉,說起她的死?她不也是你的妹妹嗎!你和她一起度過的這麼多年的時間——難道沒有任何意義嗎,多弗朗明哥!?”

“有啊。”

多弗朗明哥將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

“正因如此,我非常感激啊。”他笑著張開了雙臂,“我非常感謝我親愛的妹妹將等同於生命的寶物送給了我,為我的夢想獻上了自己的生命啊,羅西!”

而後,多弗朗明哥的笑容驟然斂去了。

“和你不一樣。”他的聲音尖銳得像冰一樣,“我會好好利用起來的,她所送給我的生命。”

而柯拉鬆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鋼鐵般的堅毅取代了他麵上所有軟弱和遲鈍的神色,他用一種多弗朗明哥所無法理解的眼神注視著他,而後,黑色的武裝色覆蓋上了他的雙臂。

“你錯了。”他的弟弟這樣說,“我馬上就讓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多弗朗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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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羅西南迪所言,多弗朗明哥錯了,大錯特錯。

戰況原本是一邊倒的局麵。

因為多弗朗明哥不會死亡,不論受了多重的傷,都會很快恢複如初,那具肉體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保護著一樣,不管他們將他打倒了多少次,他都會很快站起來,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那樣。

然而人類是有極限的——除了多弗朗明哥以外的每一個人都有,就算是路飛也有力竭的那一刻。

但是,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個怪物不會倒下的時候,他卻陡然嘔出了一口血,搖晃著屈了膝。

在他身後,赫然是一開始就被他重創了要害的柯拉鬆。

“……怎麼、可能?”

多弗朗明哥緩緩回過頭去,問出了那個一開始就應該問出的問題——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的問題。

“你為什麼還活著,羅西?”他問。

的確,無論是誰來看,柯拉鬆都不應該還活著。他的胸腹處破了一個巨大的洞,甚至可以看到身後的風景。內臟是早就被打爛了的,正常人受了這種傷,不要說繼續戰鬥——早就應該已經死掉了才對。

然而柯拉鬆卻還是站立著,他咳出一口血來,鬆開了將多弗朗明哥心臟捅穿的劍柄。

“因為……”他說,“你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多弗朗明哥。”

在柯拉鬆胸腹間的大洞處,血管與肉芽緩緩地活動起來,彼此勾結,慢慢地融合在一起,開始了緩慢卻真切的重生。

在場的人對這一幕並不陌生——先前,他們曾經許多次地在多弗朗明哥身上看見過這一幕。

他們兄弟兩人在複生這一方麵,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

多弗朗明哥的麵色一分一分沉了下來。

柯拉鬆緩緩地開口了——與多弗朗明哥不同,他的語氣裡不帶有一絲憤怒和驕傲,隻是平靜地、近乎機械地陳述一個事實。

“茉茉給你的並不是賢者之石。”他說,“而是她的心臟。”

那是隻有真正持有賢者之石的人才能明白的差異。

多年來飽浸了賢者之石魔力的心臟,原本就相當於劣化的賢者之石。如果說它與正品唯一的區彆……

“區彆隻在於使用壽命。”

柯拉鬆看著自己的哥哥,目光近乎憐憫。

“如果你珍惜地使用的話,應該能用上一百多年吧。那樣的話,無論你有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了。”

然而,多弗朗明哥使用它的方式,隻能被稱為“揮霍”。

“原來是這樣啊……”

多弗朗明哥笑了起來,但怒意幾乎要撕破他的肌膚,從臉上掙脫出來。

“那個騙子——那個叛徒,將賢者之石給了你啊。”

直到此刻,多弗朗明哥終於明白了。

並不是為了掩藏自己沒有殺死柯拉鬆的事實,而且為了掩藏自己已·經·將·賢·者·之·石·給·出·去·了的事實——

——所以,才要那麼做啊。

不是為了掩蓋現場,而是為了毀屍滅跡嗎?

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要用那樣一種方式獻上心臟,為什麼要用那樣一種方式徹底消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

在海軍將海樓石的鐐銬扣在多弗朗明哥身上時,天夜叉大笑起來,他猛地抬起頭來,隔著太陽鏡,狠狠地盯住自己的弟弟。

“喂,羅西。”他帶著無儘的惡意開口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茉茉到底在哪嗎?”

看著弟弟的腳步停住了,多弗朗明哥嘴角的笑容驟然拉大了,帶著某種無可名狀的惡毒,他緩緩將那個秘密說了出來。

“努曼提亞·火烈鳥號——在我的海賊船上——還保留著茉伊拉的房間。你打開房間就能看到了,她·就·在·那·裡。”

他的笑容擴大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那個房間裡,全·都·是·她。”

柯拉鬆猛地回過頭來。

然而多弗朗明哥沒有給他任何詢問的機會,大笑著任由海軍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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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就要接受懲罰。

下一次見到她——見到oira的話——

他一定會讓她知道,什麼叫背叛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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