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被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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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平生最為憎恨的,就是背叛。
在接到前往海軍臥底的維爾戈的電話之後,多弗朗明哥雖然麵上還掛著笑,但是青筋暴跳的右手已經啪啦一聲將杯子捏了個粉碎。
“好,我知道了。”多弗朗明哥的笑聲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怒火,“這次的情報非常有用——辛苦你了,維爾戈。”
剛一掛斷電話,多弗朗明哥的麵色便陡然沉了下來。
劈裡啪啦!
桌上的東西被他一把掀翻在地,酒瓶、書籍、墨水瓶和羽毛筆砸了一地,在霸王色霸氣噴薄而出的轟然巨響中,家族的其他成員頓時齊齊下跪,彆說說話了,連頭也不敢抬。
“羅西南迪……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啊。”
多弗朗明哥怒極反笑,額頭上的青筋一條一條蹦了出來,任誰都可以從他高高揚起的嘴角,看出他此時壓抑著怎樣的狂怒。
“居然搭上了海軍元帥那條線,我還真是小瞧了他!”
迪亞曼蒂驀地抬起頭來:“那家夥……果然是海軍的走狗嗎!”
“是啊。何止是海軍的走狗,還是直接效力於海軍元帥的忠犬呢。”多弗朗明哥將額發往後捋去,麵上笑容越扯越大,“難怪他不在的這半年,彆說海軍本部的鶴中將,我們連一條海軍船都碰不上……他還真是一條好狗!怪不得戰國連為他重新捏造一個身份這種事都肯做——”
“重新捏造一個身份?”迪亞曼蒂複讀了一遍,瞳孔頓時縮緊了,“難道是他想逃跑……”
“呋呋呋呋!我那個好·弟·弟才不會為了自己用上這麼大的人情,他在這方麵和我們的父親蠢得如出一轍。”多弗朗明哥笑著摁上桌麵,留下深深的手印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身份——是為茉伊拉準備的。”
“為了公主?”迪亞曼蒂脫口而出,“為什麼?”
“因為他和我們的父親一樣愚蠢而又天真。”
多弗朗明哥冷笑著重複了一遍。拋下滿臉困惑的迪亞曼蒂,他走到窗邊,隔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死死盯著米尼翁島的方向——他僅存的兩個親人所在的地方。
“他居然認為海軍會保護茉伊拉……呋呋呋,真是蠢到我都要笑出聲了啊,柯拉鬆!”
不會讓他帶走的。
多弗朗明哥沉下臉,想。
羅那個小鬼也就算了——茉伊拉,絕對不會讓他帶走的。
“準備行動。”
多弗朗明哥摁在窗戶上的手用力,在木質的窗框上壓出蛛網狀的裂紋來。
“去把公主和手術果實都帶回來。”
“是!!!”
……
……
……
多弗朗明哥讓一半的乾部前往米尼翁島搶奪手術果實並攔截柯拉鬆,自己則帶著另一半的乾部前往港口攔截茉伊拉。
在船啟航之時,他給這兩撥人分彆下達了不同的命令。
“把手術果實帶回來,控製住柯拉鬆和羅,等我過去。”→塞尼奧爾,喬拉,維爾戈,古拉迪烏斯,巴法羅,baby5。
“不惜一切代價抓住茉伊拉,必要時允許任何手段,無論傷亡如何也不能讓她離開。”→托雷波爾,迪亞曼蒂,琵卡,拉奧g。
“明白!”
兩撥人都很清楚自己的指令。特彆是陪同多弗朗明哥留下來攔截茉伊拉的主要乾部,每個人都很清楚,這幾乎就是將他們當成棄子來看待了——然而,沒有人會反駁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命令。
因為唐吉訶德海賊團就是在這個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多弗朗明哥的命令是絕對的。
即使這個命令是在要求他們用生命攔下公主也一樣。
多弗朗明哥很清楚,一對一的話,他與茉伊拉很難分出勝負——不如說,同歸於儘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然而,如果先讓四名乾部拖住她的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即使是茉伊拉,也沒有辦法在四位乾部的圍攻下從他手中逃離。
為此,他做好了同時犧牲四位乾部的準備。
可是在看到正提著行李箱在港口等待的茉伊拉時,一個更為精妙也更為惡毒的主意驟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就連多弗朗明哥也為這一瞬間的靈光乍現而感到不可思議。
……為什麼早先沒有想到呢?
他的唇邊浮現出扭曲的笑意,隨後,多弗朗明哥大踏步向前,張開雙臂,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兄長那樣擁抱了自己的妹妹。
“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妹妹。”
他笑著說。
“是柯拉鬆來讓我接你回家的。”
——信任這種東西,可是很容易擊碎的。
……
……
……
“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
多弗朗明哥又一次“呋呋呋呋”的笑了起來。
“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他抱住自己的妹妹,貼在她耳邊,吐出了惡毒的低語,“想想看吧,如果不是柯拉鬆把你的位置告訴了我,我要怎麼知道呢?他太想救那個小鬼了,所以拜托我來把你帶回去。”
他用一種帶著奇異笑意的語氣說了下去。
“我也答應他了,畢竟,和我親愛的妹妹比起來——手術果實的不確定性實在太多了,不是嗎?”
“……羅西南迪哥哥不是那種人。”
他聽見女孩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
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吧——那正是動搖的象征。
“手術果實的消息是我告訴他的。”多弗朗明哥不疾不徐地說了下去,他像是最好的獵手,巧妙地在言語間設下一個又一個陷阱,“不然的話,柯拉鬆怎麼會知道海軍今天要在這裡進行手術果實的交易呢?”
這兩句話,是完完全全的真話。
隻有真話,才能動搖茉伊拉的理智,才能讓她開始懷疑柯拉鬆……開始相信他。
多弗朗明哥欣賞著妹妹逐漸改變的神情,臉上的笑越拉越大。
“柯拉鬆是我唯一的弟弟,不過是一個手術果實,他想要的話,我讓給他就好了。之前用電話蟲通信的時候,我也告訴他了——那個果實就由他來吃好了。”
真正高明的謊話,就是將事實加以歪曲,以巧妙的方式說出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手術果實給羅,但既然已經說了讓他吃,那就是給他了,要怎麼處理是他的自由。”
多弗朗明哥將手指搭在妹妹的臉上,感覺著那裡逐漸冰涼下來的溫度,在指尖微微施力,強迫她抬起頭來。
“隻要他把你好好地送回我的身邊,彆的我都可以不計較。”
而謊言,隻有在真話的鋪陳下,聽起來才足夠可信。
“不對……”他的妹妹微微搖頭,像是想要對抗他的言語,“哥哥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這是正常的反應。
多弗朗明哥想,以茉伊拉對羅西南迪那種近乎扭曲的執著,如果她立刻就信了他的話,他反而會覺得奇怪。
但即使如此,多弗朗明哥還是感覺自己心中生出了莫名的不快。
這份難以言說的怒火讓他卡住她麵龐的手加重了力道,在少女脆弱的肌膚上留下了鮮紅的淤痕,不肯讓她彆過頭去。
多弗朗明哥微微地笑著,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異樣的惡意,對她說了下去。
“還不明白嗎,茉茉?”
他用一如既往的親昵語調,吐出了無比惡毒的言辭。
“柯拉鬆為了救那個孩子,拋棄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