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誌偉有點意外的接過鑰匙和錢,然後問道:“給你的,有多餘的怎麼不自己收著?”
“舅舅教我的,先生給的太多,不能收。”大祥不太會說謊,聽到他問起緣由,不由自主的就把舅舅給曝了出來。
“你舅舅是?”
“哦,我舅舅是大堂經理。”
“明白了。你叫什麼?以前是乾什麼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孫誌偉一邊問話,一邊向房間走去。
大祥小心的跟在身後,一五一十的介紹完自己和家裡的情況。
到了房間中,孫誌偉拆開《幼童文庫》的紮封,給丫頭拿了兩本繪本,讓她自己看書。
他則坐在沙發上跟大祥說話:“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大祥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有點疑惑的看向孫誌偉。
孫誌偉知道他腦袋不靈光,也沒再轉圈子,直接問他:“以後要不要跟著我做事?”
這下大祥聽懂了,立刻激動的站了起來:“要,拜見先生。”
說完就要拜倒,孫誌偉趕緊攔住:“就是跟著我跑跑腿而已,馬上新社會了,不興這個。”
“哎,那先生,我現在就去把工辭了。”終於能脫離舅舅的魔爪了,他現在有點興奮。
“不急,再等幾日,等我重新安家。”
“哦~”大祥聽說還要在舅舅手下呆幾天,頓時就蔫了。
孫誌偉看到大祥打蔫的樣子,就能知道,這孩子苦自家舅舅久矣,不由失笑。
“你既然決定跟隨我做事,我也不能不管你,以後每月給你開50個大洋吧,若有功勞還有獎金。”
“謝謝先生。”大祥這聲謝,道的誠摯萬分。
孫誌偉知道他在東方飯店當保安,一個月才15個大洋,還要養家,每月生活就有點拮據,還要靠老娘接些漿洗的活計補貼家用。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呐,如果能有50個大洋,那就完全不同了,孫誌偉不可能讓人效力還不給人吃飽飯。
敲定了一個屬下,以後行事也能方便不少,孫誌偉對以後的計劃更有信心了。
他以後不走官場之路,並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先期能有一兩個人調用也夠了,不過大祥是不是最終人選,他還要觀察幾年。
後麵大局變換不定,人心也不定,想找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如今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外麵不太平,那些牛鬼蛇神們正在作最後的掙紮,為免波及,他就安心呆在酒店中,每日看書寫字,再給囡囡講故事。
小家夥除了愛吃好吃的,現在又喜歡上了繪本,這是好現象。
孫誌偉趁機還教了她幾十個漢字,因為有圖畫對照,囡囡將新學的漢字記的牢牢的。
特彆是她自己的名字“孫愛來”,現在她已經能正確讀寫。
如此過了三天,到了25號早上,孫誌偉起了個大早,也把妹妹打扮的整整齊齊。
然後將需要交上去的東西全部放在藤箱中,包括一部電台,一本密碼本,一把花口擼子,戶口證明,房產證明。
當時在暗格中的文件資料裡,他還找到兩張存單,一張是鹽業銀行的存折,存有銀元240塊;一張是金城銀行的定期存單,存有銀元500塊。
這些都是孫誌偉父母多年的積蓄,合理合法,他想要繼承就需要過了明路,所以也都放進箱子裡,等待上級核查。
其他的現金之類的,隻要不是大額就不必上報了。也確實沒有大額的現金,有限的現金也被歹徒搶走了。
至於買書的金條,他也已經想好了說法。除了這幾天的花費,剩餘的約250塊大洋都被他放在小木盒中。
一切準備就緒,吃完早飯,休息片刻,孫誌偉就打電話給前台,喊了大祥過來。
不一會,大祥就跑來了,這幾天孫誌偉沒出門,大祥也隻能乖乖的呆在酒店,每天被自己舅舅看著做事,其痛苦無以言表。
剛才前台說孫先生喊他,他立即丟下正在訓他的舅舅,衝到孫誌偉的房間來。
“先生,我來了,您有什麼吩咐。”他覺得孫先生就是他的救星,舅舅剛要訓斥他,先生就來救他了。
孫誌偉雖然覺得這大祥那激動的樣子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
“我馬上要出門,你去領一把長槍再過來。”這次是去見上麵,無關人等就不帶了,有一個大祥也夠了。
稍後,大祥全副武裝的過來,孫誌偉才對他說:“提著箱子跟我走。”
說完他右手抱起囡囡,左手提著小木盒就向外走去。
三人在門口喊了兩輛黃包車,孫誌偉帶著囡囡在前指路,大祥拿著藤箱在後壓陣。
“師傅,去西單教育部街1號。”這個車夫年紀不小,看樣子對京城很熟悉,聽了孫誌偉報的地址,就露出畏懼的神情。
孫誌偉稍一想就明白了,寬慰了車夫一下道:“那邊人該跑的早跑了,放心過去。”
車夫也不知道信不信,反正他還是低頭開始趕路了。教育部街在西單南麵一點,距離東方飯店足足有6、7裡地。
教育部街1號以前是敬謹親王府,後來成為國黨分部所在地,如今人都跑光了,正空著,隻有幾個看門的。
不過,從今天起,那邊又要熱鬨起來了,孫誌偉等的人就在那邊,他是上門去求援的。
他清楚的記得工作組是今天入城的,那邊就是駐地,裡麵各個部門的人都有,他父母的所屬單位應該也有人在那裡。
兩輛黃包車跑了大半個小時,才到宣武門內大街的教育部街路口。兩個車夫有點害怕進那條街道,孫誌偉也不勉強,付了車錢就打發了兩人離開。
孫誌偉確認了路牌,就抱著妹妹在前尋路,大祥背著長槍,拎著藤箱在後跟隨。
三人進入教育部街,一路向前,很快來到1號院門口。此時,1號院已經人頭攢動,很多穿便裝的乾部們在這裡進進出出。
如果不是孫誌偉確認今天是上麵來人,他肯定要以為是分部的人又回來了。這些人頭上也沒個標誌,誰知道是哪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