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哥譚，密布的墮落與罪惡近乎令人窒息。
艾萊薩穿著昂貴筆挺的手工定製西裝，挽著抿唇微笑的凱茜，微揚著下巴在閃光燈下走過漫長的紅毯。
身穿保守晚禮服的塞拉菲娜戴著眼鏡，垂著眼眸跟在艾萊薩身後半步的位置。
艾萊薩和晚宴的主人打了招呼，此時賓客尚未來齊，他看見一位位穿著考究的男士和裙擺搖曳的女士在宴會廳中成群地輕聲交談。
在艾萊薩的眼裡，許多看似美麗的女士身上都有著墮落或罪惡的黑霧繚繞，而男士們絕大多數都被濃鬱的黑霧籠罩著。
艾萊薩：“……”
惡魔能看見人類的墮落與罪惡，他本來以為羅馬尼家族那個人人身上都纏著黑霧的變態堆已經是奇葩了，沒想到這裡也一個樣。
不過，還是有少數罪惡很輕，或沒有罪惡的人……艾萊薩環視了一圈，看見了兩位身上沒有黑霧的男士和一位同樣乾淨的女士。
在一群黑霧繚繞的男女中，他們乾淨得簡直在發光。
提摩西·德雷克，布魯斯韋恩的第三個養子……他旁邊的那位是凱瑟琳·貝麗卡·“凱特”·凱恩女士，因喜歡女性而被西點軍校開除的凱恩家族繼承人……這個塞拉菲娜畫了重點的，因為她是布魯斯·韋恩的表姐，她的姑姑瑪莎是布魯斯·韋恩的母親。
另外一位男士資料上沒有寫過，應該不是太重要的人物，那健壯的體格……或許是保鏢之類的？
艾萊薩對塞拉菲娜示意，“我要去認識一下德雷克先生，你先去和納瑟瑞先生打招呼，我們分頭行動。”
塞拉菲娜沒有異議，作為為羅馬尼家族效力了大半輩子的女仆長，她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羅馬尼家族的臉麵。
被割了舌頭的凱茜抿著嘴唇，挽上艾萊薩的手臂，意思是要和他一起。
你離我遠點……艾萊薩心裡恨不得把凱茜踹出去，表麵卻平靜地為她拿了杯香檳。
凱茜眨眨眼睛，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的地位不是你用一塊巧克力就能撼動的。”艾萊薩警告了一句，“待會安分點。”
知道他真正喜歡吃“北方小熊”的人很少，不知道凱茜是從哪得知的這個消息，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在中午故意挑撥塞拉菲娜的懷疑，但她很明顯對他抱有敵意。
艾萊薩端著香檳，保持著略顯驕傲但十分得體的微笑，走近了提摩西·德雷克。
“真是個美好的晚上，很高興認識你，德雷克先生，凱恩女士，在下以西結·羅馬尼。”
已經任職韋恩集團總裁的提姆對類似的招呼並不陌生，他也聽說了羅馬尼家族放出來的消息，但對於以西結·羅馬尼入場就直奔自己還是感到詫異。
更讓他驚訝的是以西結·羅馬尼的臉，他比照片上長得還像布魯斯。
不過想到他的祖母是一個韋恩，和布魯斯有血緣關係，這似乎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隻能讓人感慨基因的力量真是神奇。
“很高興認識你，羅馬尼先生，歡迎來到哥譚，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希望你能喜歡這裡。”提姆禮貌地和艾萊薩握了手，用挑不出毛病的公式化笑容回道。
“哥譚是一座出乎我意料的城市。”艾萊薩誠懇地說。
哥譚出乎我意料的肮臟和罪惡……他在心裡默默地想。
他瞄了眼隔壁的塞拉菲娜，看到她身上濃鬱得化不開的黑霧和其他人的纏在一起。
凱茜則對那位喜歡女性的凱恩女士笑了一下，用嘴做了個口型。
凱特·凱恩看懂了唇語，這個年輕的女孩在說：“你很漂亮。”
“你……不能說話嗎？”凱特遲疑地問。
凱茜張開嘴巴，展示了一下自己斷成兩截的舌頭，然後閉嘴，無比自然地看向了艾萊薩。
在艾萊薩想要解釋之前，長年累月扮演以西結·羅馬尼的習慣就讓他平淡地開口：“這是撒謊的代價。”
這三個氣息乾淨的人看他的眼神瞬間變了。
不是，不是我乾的！艾萊薩在心裡呐喊。
隨即，氣息乾淨的三人紛紛找借口告辭。
艾萊薩怒視凱茜，“你故意的。”
凱茜回以調笑的眼神。
互相傷害是吧？艾萊薩轉頭去找塞拉菲娜，我還治不了你了。
“以西結·羅馬尼……和他的父親一樣殘忍。”凱特沉下臉道：“他的父親，多米尼克·羅馬尼是布魯斯的表弟，大約二十年前，羅馬尼家族因某些原因退出哥譚，但他們沒有因此衰落，而是迅速在洛杉磯站穩了腳跟。”
“洛杉磯……一座繁華不亞於哥譚的城市。”提姆微微皺眉，“他們現在想要重返哥譚，以西結·羅馬尼的到來就是一個信號。可是為什麼？他們在洛杉磯發展得很好，為什麼要回到這裡？這裡能瓜分的利益不會比洛杉磯更多。”
“或許他們有什麼深層的目的，或許他們眷戀祖輩的土地。”凱特抿了口紅酒，“羅馬尼家族發源於意大利黑手黨，他們向來重視家族傳承，或許他們有什麼傳統……”
可能性太多了。
“我會盯著他們。”一直沒有開口的泰德·格蘭特低聲道。
他曾是一名重量級拳擊冠軍，年輕時遭人陷害，四處逃亡，後來受到了初代綠燈俠阿蘭·斯科特的啟發，成為了超級英雄野貓，如今在哥譚的地下社區和街頭活動，經常與蝙蝠俠進行合作。
同時，他還是正義聯盟的一員，教導過不少年輕英雄，如今已有些老邁。
他的目光追隨著以西結·羅馬尼，看到他和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士彙合。
“那是塞拉菲娜·潘提亞，多米尼克的得力手下，明麵上是羅馬尼家的女仆長。”提姆介紹。
“雖然有鏡片擋著……但那是冷血殺人犯的眼神。”泰德·格蘭特經驗豐富地判斷。
“她看以西結的眼神似乎較為柔和？”凱特不確定地道。
“這說明她對羅馬尼家族有著無與倫比的忠誠。”提姆搖搖頭，告誡道：“不能輕視她。”
“那位沒有了舌頭的小姐是否需要營救？”凱特看向提姆，她知道提姆在剛才接觸的瞬間就在以西結身上放置了定位器和竊聽器。
提姆搖搖頭，“那位塞拉菲娜女士發現了我放置的小東西，不過在他們彙合之前，以西結對那位小姐說‘你故意的’。”
看來那位被割了舌頭的小姐也不單純。
提摩西·德雷克三人在晚宴中途就退場了，艾萊薩沒再找到機會和他們交談。他在人群中穿梭，用完美的禮儀、卓越的見識與博學，以及羅馬尼繼承人的身份贏得了一位又一位重要人物的注目。
回去的車上，塞拉菲娜對他說：“你做得很好。”
艾萊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很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不就是演戲嗎？他都扮演以西結·羅馬尼扮演了十二年了。
艾萊薩看了眼坐在身邊乖巧安靜的凱茜，問塞拉菲娜：“她怎麼處置？你知道父親交給我的任務，而她破壞了我和韋恩的交流，本來我應該能博得德雷克和凱恩的好感。”
塞拉菲娜鏡片後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遣送回洛杉磯，交給維克托處置。”
凱茜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手忙腳亂地比劃著，喉嚨裡發出“啊”、“啊”的聲音。
艾萊薩知道犯了錯的人落到維克托管家手裡會落得什麼樣的悲慘下場，心裡有點猶豫，覺得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在艾萊薩看來，凱茜雖然壞，但也罪不至死。
“如果你想說什麼，可以用手機打字。”艾萊薩好心提醒了一句。
凱茜立刻從手袋裡拿出手機，劈裡啪啦一頓打。
[尊敬的塞拉菲娜女士，尊貴的以西結少爺，我的表現其實對家族有利無害！]
“說說看？”艾萊薩哼了一聲。
[韋恩很清楚他們和羅馬尼之間的恩怨，他們也能夠打聽出多米尼克老爺和以西結少爺的行事作風，這在洛杉磯並不是秘密。]
“所以呢？”塞拉菲娜冷冰冰地問。
[要取得他們的信任並不容易，他們本就會對以西結少爺抱有警惕，但我不一樣，我隻是個弱小、可憐、無助的女仆。]
塞拉菲娜輕輕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西結少爺，您認為呢？”
“她說的有一定道理。”艾萊薩本就想給她個台階下，以免這家夥真的落到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慘境地裡，加上這還能分擔自己身上的任務壓力，轉移塞拉菲娜的注意力，他馬上就讚同了，“讓她去接觸韋恩家的人，難度比我出麵會低很多。”
見艾萊薩同意，塞拉菲娜語氣稍緩：“你今晚去祈禱室向主懺悔，不準睡覺。”
凱茜心裡鬆了一大口氣，麵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快速打字：“感謝您的寬容！”
回到公寓內以後，趁著塞拉菲娜不注意，凱茜裝作不經意一般對艾萊薩露了下手機屏：“我欠你一次，艾萊薩。”
艾萊薩冷下了臉，他徹底確定，凱茜知道當年他替換了以西結·羅馬尼的真相。
但你以為我怕嗎？艾萊薩內心冷笑一聲，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問：“誰是艾萊薩？”
塞拉菲娜瞬間轉過頭，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僵硬的凱茜。
開玩笑，當初老頭子秘密找過催眠師給我催眠，讓我相信我是以西結·羅馬尼，要不是我是惡魔，就真的給他們得手了……你恐怕不知道這件事吧？
這麼多年，我一直遵循霍普先生的教導，小心偽裝著人類，結果上來栽了個大坑的是你啊。艾萊薩心裡嘖嘖感歎。
他沒再理會用眼神求助的凱茜，轉身回房間卸妝洗澡去了。
在這途中，外間傳來半截戛然而止的慘叫，他就當沒聽見。
哥譚真是惡魔的天堂……艾萊薩穿著睡衣鑽進被窩，舒坦地深吸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緩慢增長。同時，他心裡暗暗期待，說不定在哥譚待久了，他變得更強以後，就能自己把芯片挖出來了呢？
但還是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找靠譜的科學家也得提上日程，好不容易脫離那老頭子的管束了……艾萊薩翻了個身，呼呼睡去。
……
“公平離我們遠，公義追不上我們。我們指望光亮，卻是黑暗。指望光明，卻行幽暗。”
“我們在一切患難中，他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神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
“他曾救我們脫離那極大的死亡，現在仍要救我們……”
……
模模糊糊間，艾萊薩睜開了眼睛。
他翻身坐起，發現自己已不在原來的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