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月昭深吸一口氣,若自己大吵大鬨,不僅鬨得人儘皆知府中無麵,還會累得陛下朝中責怪爹爹沒有肅清家事,爹爹必定會將她禁閉管教。
若在這期間,柳敏順利進了魏府,此後世人隻識魏府嫡女魏姝,完全不知當年魏月昭了。
她皺眉思索,漸悟自己該如何將這顆“碎牙”咽下去。
“我得一擊斃命,讓她們措手不及絲毫不能翻身。”
魏月昭手心微緊,微微皺眉。
見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謝玨懸著的心也落下。
名義上的未婚妻,他可不想看著她入火海。
“你得找個最合適的機會當作切口。”
“將種子埋下,待整件事情發酵,你隻需等待它長成參天大樹。”
謝玨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叩著茶杯,杯中的君山銀針早已漸涼。
魏月昭微微閉上眼,在腦中快速思考,再睜開時雙眼明亮。
“姑娘,林姑娘來了。”
“林姑娘?”魏月昭一愣神,在腦中思索一番這才想起來,青桃說的是段夫人的侄女,段硯淮的表妹。
段夫人是在鄉下與段老爺認識的,她於危難中救了段家嫡子,段老爺重情義,便娶了她。
聽段夫人說林允薇自幼身世慘重,八歲時便父母雙亡,段夫人憐惜她,也念及是娘家血脈,便接了她到段府千金小姐般的養著。
魏月昭喜歡段硯淮,愛屋及烏,自然也與林允薇頗為親近些。
外間傳來一陣吵鬨,白尋背上背著流光黑金劍,正插著腰杵在門口。
“這是哪裡來的外男,怎麼會在魏月昭的院子裡?”
林允薇張嘴尖叫,“她如此愛慕我表哥,私下怎得這麼不守規矩,竟放任外男在此,難道當我表哥是空氣不成?”
“魏月昭,你出來,你這不要臉的……”
她一陣破罵,所言不堪入耳。
“這位姑娘請慎言,我乃玄衣衛,奉常寧世子之命辦案。”
白尋從門前走了出來,麵色冰冷。
“你你是玄衣衛的人?”
林允薇頓時嚇得麵色發白。
玄衣衛率屬於詔獄司,做事心狠手辣,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手段極其殘忍。
“我我是來找魏月昭的,我是段府的姑娘,我表哥是魏月昭的心上人,我不與你說,你將她叫出來”
“再說你就算是玄衣衛得人你也不能隨意殺人,你一個外男在此,誰知道與魏月昭有沒有什麼苟且”
白尋麵色一暗,立時便將背上得流光黑金劍握在手中,劍鋒寒光乍現。
林允薇嚇得緊閉了嘴,步伐僵硬得向後靠去。
白尋見此再未理會她,自顧自的靠在廊柱上瞌上了眼。
過了片刻,青桃才從屋內出來將林允薇引至西房廳。
謝玨眼底暗雲湧入,下顎緊繃。
魏月昭忽然道:
“我想自己動手,這一切由我開始,自然得有我結束。”
魏月昭眸色一冷,以前林允薇可沒少給自己下眼藥。
她每次來都談及段府世家大族,府內清廉,魏月昭作為將要入府段家兒媳,自該為了段府著想,每次離開時更是討了不少便宜。
這一回,可不會讓她再騙。
謝玨聞言看向她,小姑娘麵色蒼白,眼底滿是倔強。
“我必不會讓他們逍遙太久,我會親手一個一個解決!”
曾經有多天真,現在就有多可笑。
她原以為能和段硯淮共赴未來,白頭偕老,豈料他拋棄她,厭惡她,讓她成為整個郾城得笑柄。
原以為魏府會是自己的靠山,永遠為自己保駕護航,豈料她隻是一粒塵埃,能被隨時銷毀的塵埃。
靠人不如靠己,失去的,她都會奪回來!
謝玨抿著唇,忽地站起身來揉了揉她的頭頂,神情溫和。
“去做吧,我在,誰也傷不了你。”
魏月昭安靜了一瞬,再抬眼時謝玨又恢複了一副風流紈絝的樣子,半掩星眸,麵上自是俊美無邪。
魏月昭到西房廳時,林允薇正翹著腿在案前吃著小食,那是一個恣意自在。
甫一見到魏月昭林允薇便高聲道:“昭姐姐,我原以為是他們騙我,沒想到竟是真的,你真的完好無損從大獄出來了?”
她左看右看,似是不信。
魏月昭坐定,麵色如常,甚至眼都未眨一下。
青桃不悅的看向林允薇,開口道:“林姑娘,我家姑娘成了這副模樣,怎得瞧著你開心的很?!”
“放肆!”林允薇重重的放下手中的吃食,不滿的看向青桃,“這裡哪有你一個下人可開口說話的地,小心本姑娘撕爛你的嘴!”
“她哪裡說錯了?”魏月昭掩著唇,麵色委屈,“允薇,你我多日未見,沒想到你竟一點都不關心我可有受傷?看起來還有些幸災樂禍?!”
林允薇一噎,乾笑一聲,“昭姐姐,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
她眼神瞟了瞟昭安額頭上的疤痕,“昭姐姐,你這額上是不是破相了?”
魏月昭摸了摸額頭,這是回來那天爹爹用杯盞砸的。
她狀似難過的低下頭。
林允薇簡直想要仰天長嘯三百下。
老天對她不薄,魏月昭竟毀了容!
“允薇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我這傷再過個幾日,便好了。”魏月昭低低的笑了幾聲,“幸好啊,這次生死之間,讓我看穿了很多事呢!”
讓她知道身邊人人麵獸心,都是些披著羊皮的狼!
可笑她從前竟為了段硯淮而去討好林允薇,念著她也算是段家人,對她百般千般的好。
“哎呀昭姐姐,我們不說那些了!”林允薇湊上前來,“我今天來就是和你說一聲,三月後我要去參加段貴妃設的金玉滿園宴,我過幾日便去珍滿堂和寶蘊衣莊那些個鋪麵挑些能用得上的東西!”
“你吩咐一聲,讓他們將郾城最好的拿出來給我挑。”
“此次前去的城中貴女頗多,我得好好打扮打扮,必不能丟了段府的臉麵!”
魏月昭靜靜的聽了一瞬,未曾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