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時,門外響起笑鬨聲。
蘇玉娜和梁越鵬聊著國外趣事,聽起來,兩人都開心得不行。
即便已經心死,鄭安遠依然覺得譏諷,心底抽疼。
在他眼裡,蘇玉娜一直是個高高在上的冰美人,他追她時她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才在一起時他甚至以為她不會笑。
到後來她臉上的笑意才漸漸多起來,但也僅限於他送了她大禮物,或者公司發展很順利的時候。
可今天,梁越鵬才來,他就聽到她無數次銀鈴般的笑,連說話聲音都變得輕快。
原來她也不是不會笑,隻是不願意對他笑。
正在屋裡整理著,房門被敲響。
鄭安遠微微皺眉走過去將門拉開,就看梁越鵬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個瓷碗,裡麵正冒著熱氣。
“這是娜娜給我做的冰糖雪梨,你也來一碗吧。”
他微笑著,眼底是高高在上的得意:“我嗓子不舒服,她特地熬的。”
鄭安遠一顆心又被擰了一下。
三年來一直都是他照顧她,她連廚房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他生病,她除了點外賣什麼都做不了,彆說給他煮麵做飯,連燒熱水都難做到。
現在卻能因為梁越鵬所謂的嗓子不舒服,給他熬冰糖雪梨。
“不用了。”他不想吃,冷聲拒絕。
“我特地給你端上來的,嘗一口吧,以後還不知道娜娜什麼時候心情好願意下廚呢。”梁越鵬卻很堅持。
話聽起來像是沒問題,卻句句刺耳。
她心情好下廚,是因為他來了。
“我有手,會做飯,所以不用她照顧。”鄭安遠微笑著,“還是你自己珍惜吧,在國外沒吃到好的,是吧?”
說完,就準備關門。
他這副不在意的模樣,讓梁越鵬臉都綠了!
他恨恨咬著牙,突然上前一步!
在鄭安遠關門的瞬間,他突兀地將端著冰糖雪梨的手往前伸,直接伸到了門縫裡!
鄭安遠也沒想到他會突然碰瓷,關門的力道來不及減輕,直接夾到了他的手!
碗裡的冰糖雪梨也跟著打翻在地,瓷碗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音。
“怎麼了?”
樓下蘇玉娜立刻就聽到動靜,緊接著樓梯上就響起她急促的腳步聲。
“沒事,怪我沒拿穩。”
梁越鵬捧著手,手掌處一道可怖紅痕,臉上卻還維持著笑容。
“這麼嚴重還說沒事?”蘇玉娜臉色頓時變了!立刻就伸出手捧起梁越鵬的手,“幸好沒出血,燙到了嗎?我去給你拿紅花油擦擦吧!但肯定要青紫了……”
關心的姿態,也是鄭安遠從未見過的。
那次他去公司接她,走廊吊燈砸下來,他為了保護她胳膊骨裂,她隻是輕描淡寫一句“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算什麼”就輕飄飄揭過這事。
後來又因為工作忙,他住院期間,一次都沒探望過。
甚至還說他因為受傷沒辦法給她做飯,加重了她的胃病。
那時鄭安遠有多自責,此刻就有多諷刺!更是覺得,自己蠢透了!
原來她不是不會關心人。
而是不愛!
心底一片冰寒,連帶著那些有關二人過去美好的回憶都變得刺眼。
“真沒事,沒事,我等會再來端一碗來。”
梁越鵬的話,給了蘇玉娜的暗示,她心疼地關心完梁越鵬的手,蘇玉娜立刻就將矛頭對準鄭安遠。
“鄭安遠你怎麼回事?”
她看出這一下是門夾的,又看向鄭安遠握著門把的手,眉心狠狠皺起,眼底都是怒意!
“你應該不是不小心的吧?虧得我以為你是個坦蕩的人!現在因為一碗冰糖雪梨就對阿鵬動手?你到底怎麼回事!”
一番質問,讓鄭安遠早就涼透的心又被從頭到尾潑上冷水。
他還沒開口,梁越鵬就搶先一步,頗為大度地說:“娜娜你彆怪他,不管他的事,這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還暗暗看了鄭安遠一眼,眼底嘲諷神色明顯。
蘇玉娜尚且什麼都沒問就懷疑他,詰問他,認定了他不僅會吃他們二人的醋,還會因此故意做出害人的事!
鄭安遠又何嘗想不到這一層,唇角勾起冰冷弧度:“原因究竟是什麼你心知肚明,梁越鵬,希望你以後在事業上也能靠這種手段獲得成功。”
這話仿佛一種詛咒,在說他沒有真本事,隻能靠這樣的小手段。
梁越鵬臉色一沉,狠狠咬緊了牙關。
“你不用理他,他嘴硬。”蘇玉娜還以為梁越鵬是因為被弄傷了不高興,扶著他往樓下走,“我帶你去塗藥……”
“不用,小傷而已,我得回去了,還有些工作要準備。”梁越鵬語氣又恢複了平和。
兩人聲音越來越遠,鄭安遠再次將臥室房門關閉,加快速度,全神貫注地整理著三年來的種種物品。
梁越鵬要走,蘇玉娜肯定會陪著。
他想儘快離開,最好,是趁蘇玉娜不在的時候。
都已經是成年人,根本沒必要多說什麼,事情發展到這兒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
如果說非要一個分手的儀式感,那麼或許,他求婚那天的儀式,就是他們分手的儀式吧。
收拾到最後,隻剩不少兩人的合照。
他們都喜歡拍照,鄭安遠想記錄下自己和蘇玉娜間的愛情,但蘇玉娜隻是為了欣賞自己的美貌。
足足幾大本相冊的照片,留著無用,但鄭安遠也不想讓它們的最後歸宿是垃圾站。
如果留給蘇玉娜處理,她肯定會把這些東西直接丟垃圾桶,倒不如他現在就把東西燒掉。
想著,他就將東西都拿到後院,放到一隻鐵桶裡,去廚房取來火槍,將照片點燃。
一張張照片丟進火堆,兩人帶著笑意的過往逐漸化為灰燼,心底的痛楚愈發密集,最終變得麻木。
照片快燒完的時候身後院門響了一聲,隨後蘇玉娜就嗓音愉悅地問:“你在燒什麼?”
她走過來,見到火堆裡的照片,就是一愣。
她的嗓音變了:“你在燒我們的照片?為什麼?”
放久了已經受潮變色,總不好丟垃圾桶,乾脆直接燒掉算了。”鄭安遠隨口解釋著,語氣很淡,聽著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