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姆……”
被霖冉拒絕了這個稱呼,幼崽本來是該非常失落的。
但是煤球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霖冉,迷迷糊糊地感覺其實對方並不是生氣,而是一種更加複雜微妙的情緒。
“lg……zai!”
於是煤球小小叛逆地又口齒不清地喊了一聲。
第一次感覺會說話似乎很有趣。
可以讓霖崽聽得懂,發生很多不一樣的回應。
“不許喊霖崽了,跟著我學,阿——冉!”
結果下一秒就被霖冉捂住了小嘴巴,佯裝嚴肅地教起來了煤球怎麼喊新名字。
事實上此前就連奧妮夫婦請來最大膽的家庭教師,也沒有一個膽敢這樣教小家夥說話的。
眾所周知,魯納家族這個以月亮為族徽的龐大魔物種族後裔,嘴裡的兩顆獠牙天生是他們的禁忌所在。
一旦觸碰,極易引發慘烈至極的攻擊性後果,甚至當場丟失性命的也不在少數。
哪怕尼莫隻是一隻幼崽,甚至先天發育有缺憾,獠牙裡的毒素可是最為魯納家族最為純正的血統。
“唔姆。”
但是被霖冉捂住嘴巴的這一刻,煤球隻是渾身繃緊了一瞬間,就默默在家長的懷裡重新軟化了下來。
甚至第一次學著小心翼翼收起來了牙齒。
會咬破霖崽的手指受傷的。
“有聽見嗎?”
霖冉發現小家夥不說話了,還以為自己嚇到煤球了,連忙低頭查看了起來。
直到看見煤球像個小包子一樣地鼓起來了兩頰,不知道在乾什麼。
但的確可愛,讓霖冉忍不住有點想笑,完全不知道自己手指剛剛劃過了相當危險的地方。
“不會喊的話也沒關係的,我們家煤球能這麼快學會一組音節已經好棒了。”
霖冉並沒有為難煤球的心思,擔心煤球學不會會失落,還是揉著小家夥的腦袋安慰鼓勵了起來。
但煤球看著霖冉,卻在努力回憶著剛剛的發音。
a……ran?
自己一定可以的。
當然,比起教會幼崽念名字,霖冉更關心關於翅膀飛行訓練的係列任務。
要是能治好煤球的小翅膀的話,那肯定再好不過了。
但是煤球上次究竟去哪兒冒險才激活了新的任務,是因為過程當中頻繁用到了翅膀嗎?
思考著該如何和幼崽溝通這件事,霖冉乾脆拿出了一顆金色的果子詢問起來了煤球。
“上次外出探險的時候,還記得是怎麼采到這顆果子的嗎?”
霖冉語氣很柔和,但原本一直盯著圍兜的煤球歪腦袋看向這顆金色的果子後,卻像是誤會了什麼。
“啾姆啾姆!”
咬著霖冉的衣擺,就想帶霖冉去什麼地方。
“誒,這是要帶我過去?”
霖冉試著詢問了一句,果不其然煤球點了點頭。
“啾姆!”
以為霖冉是想知道那塊地點。
事實上隻要魔樹常在,定期就能刷新結出這些異常珍貴的果子的。
《魔界》裡的這類地點通常會被各大魔物種族們視為秘密彼此保密。
但煤球樂意告訴阿冉。
“那我們是不是得準備一些東西,至少換個衣服帶個包再出發。”
雖然好像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但霖冉覺得這不是什麼壞事。
正好這一次沉浸式登錄的時長很穩定,出門一趟意外很合適。
【滴——已開啟任務:飛行訓練(二)!】
而且奇妙的是,決定出遠門之後,新一輪飛行訓練任務便順勢發布了。
霖冉回憶著上一次日常任務,確信這是遊戲刻意在提高煤球使用翅膀的機會。
說實話,如果幼崽本身不願意飛的話,這些任務恐怕還真的很難完成。
畢竟逼迫幼崽飛行顯然是完全不可能的。
“啾姆啾姆!”
但是霖冉看著圍著圍兜的煤球此刻迫不及待出門的模樣,總覺得自己好像誤打誤撞做對了什麼。
也許全天下所有換上新裝扮的小家夥們,想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出門展示一下?
“真的不用我抱著嗎?決定自己飛著帶路?”
霖冉眼底帶笑地看著煤球最後詢問了一聲。
“啾姆。”
被阿冉抱著的話,會被森林枝葉遮擋看不見方向的。
煤球點了點頭,便努力微微傾斜地飛了起來。
對此霖冉則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幼崽身後,既不會影響到煤球觀察森林裡的方向,又時刻關注有沒有墜落的風險。
感覺像是小時候爺爺奶奶教自己騎自行車一樣,會在身後一直遙遙的跟著。
煤球偶爾還會半空中回頭看看,確認霖冉跟在身後後,才繼續努力拍打翅膀向前飛去。
起初霖冉還以為煤球去的地方應該不會太遠。
結果這片地圖區域出乎意料的大。
霖冉平時體力並不差,幫忙乾活上山下山,也訓練得有一層薄薄的肌肉。
但是這一段路還是走得霖冉有點喘氣,尤其感覺周圍越來越寂靜了。
寂靜得有些違反常識。
“這裡資源明顯更豐富了,可是生活著的動物卻越來越少了。”
霖冉看著被係統鑒定為果樹的巨大植被,甚至是隨處可見的奇異璀璨礦石。
明顯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霖冉甚至覺得這片色調低沉的森林被布置得很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隱約像曾經是一座氣勢恢宏的私家園林。
隻是因為時間的流逝,讓這裡的一切逐漸荒廢荒蕪,被瘋長的植被們覆蓋掉了一切。
“啾姆!”
就在霖冉觀察環境細節沉思的時候,煤球終於重新叫了起來,努力拍打翅膀試圖告訴霖冉就在前麵了。
“就在前麵的話,那要不要休息一會?飛了這麼久了,勞逸結合好像也不錯。”
被打斷思緒的霖冉看向煤球詢問了起來。
其實煤球覺得自己還能堅持飛一會的。
但是看著霖冉張開的臂彎,對於小幼崽來講,這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
於是隻猶豫了三秒鐘,煤球還是忍不住乖乖降落在了霖冉的臂彎裡,仰頭看著家長叫喚了一聲。
不出意外地被霖冉揉了揉小腦袋,大眼睛都舒服得眯起來了。
抱著懷裡每天喝盆盆奶逐漸有點分量的煤球,霖冉抬眼看向了身前的樹林,伸手試圖撥開擋路的枝葉。
下一刻看到的夢幻畫麵,更是讓霖冉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慨:
“好美……”
眼前的巨大湖泊竟然是層層漸進的淡彩金色,如同將彩虹揉入了水麵之中,一株巨大的金色魔樹便安靜地生長在了湖麵中央。
仿佛已經在這裡渡過了幾萬年一般。
樹上結出的金色果子,赫然是煤球上一次叼回家的魔界特級金靈果。
“啾姆!”
事實上連煤球都很震驚。
上一次才叼走,居然這麼快就又長出了新的果子。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這塊區域的魔氣濃鬱到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地步,才能讓金靈果如此快速地重新長出。
“啾姆啾姆!”
煤球下意識想直接飛過去,重新把所的果子都摘回家裡屯著了。
認真的小模樣看得霖冉忍俊不禁。
第一次發現煤球好像還有點囤積癖,看見好東西就想全部帶回家。
懷裡煤球已經呆不住了,霖冉隻能鬆開手臂,任由煤球重新努力地飛向了湖麵中央采下果子,叼著重物對抗搖搖欲墜的重力往回飛行。
“小心一點?一兩顆就行了。叼太多不會太重了嗎?”
某種意義上,這還的確是一種負重訓練。
能讓從前不願意飛的小家夥主動負重飛行?
最有趣的是煤球看見岸邊的霖冉,本能地就想“啾姆”,喊家長來看自己摘回來的好東西。
然而卻忘了嘴裡叼著金靈果,這一叫喚差點就讓果子掉入水中。
驚得煤球立刻變速衝了過去,重新叼住果子後被扯得往下墜了好幾米,才搖搖晃晃地重新拍打翅膀飛了起來。
“叼著東西就不要說話了,煤球。”
圍觀了全程的霖冉都跟著捏了一把汗,發現自己不能在煤球飛行的時候惹小家夥分心。
幾十秒後,煤球終於成功降落,將果子一口氣全部塞進了霖冉的背包裡。
“啾姆!”
特彆驕傲地挺起小胸脯蹲在了霖冉的胳膊上,仿佛在求誇獎一樣。
“怎麼這麼厲害啊?我們家煤球都會捕獵了,能從外麵找吃的回家了。”
霖冉的誇獎自然沒有絲毫的猶豫,讓煤球聽得連小尾巴都翹了起來。
“啾姆?”
隻是原本開心不已的煤球重新飛回水麵,想繼續叼果子回來時,突然看見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瞬間低頭看向胸前有點無措地發現,原本係在胸前的月亮小圍兜不知道為什麼不見了。
“怎麼了?圍兜不見了?”
察覺煤球異常的霖冉也一下子看見圍兜消失了。
“彆慌,應該就在附近,找不到的話,我們可以回家再做一個,也許是被掛在哪裡了……”
霖冉一邊安慰幼崽,一邊四下尋找起來。
煤球剛剛活動範圍就這麼大,不可能掉得太遠吧。
“啾姆——”
但煤球卻好像認定了要找到那隻月亮小圍兜一樣。
好在幾分鐘後,霖冉終於發現不遠處水麵上的圍兜,似乎是煤球剛剛飛行時滑落在了水裡,隨著水流漂向了深處的岸邊。
“找到了煤球,漂在水邊了,等一下,你彆動,去給你拿回來。”
往裡麵走走,再找根棍子應該就能夠回來了。
霖冉逐漸熟練地撥開草叢往深處走去。
然而讓霖冉瞳孔微縮的是,隨著自己走到一處丘陵剛想摸索著石塊翻身跳下去,卻遇到了一幕讓自己瞬間冷汗濕透後背、血液凝固的畫麵。
因為一隻堪稱龐然大物的神秘赤金色巨獅,正神色冰冷獸性十足地從密林中邁步走向水邊。
隨著霖冉發出動靜,這一成年期的巨獸瞬間停下了步伐,沉默而又危險地和霖冉對視了起來。
如果忽略對方致命的危險性,這確實是一隻極為強悍而美麗的猛獸。
渾身的肌肉線條爆發力十足,赤金色的獸瞳微微豎起,打量著誤入自己領地的年輕人類。
僵直站在原地的霖冉雙腿已經有些發麻了,卻根本不敢亂動。
誰知道暴露弱點的話,會不會下一秒就被按倒撕成碎片?
早年家鄉山上就曾經有過野獸出沒傷人的案例,至今給霖冉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再想到這個遊戲裡受傷會和現實聯通,霖冉一時間都有點不能確信自己今晚還能不能活著走出遊戲了。
自己的確有些大意了,以為煤球來過就不會有危險的……
對了,煤球!
霖冉突然意識到,煤球恐怕還在飛過來的路上。
“啾姆——”
事實上,當煤球氣喘籲籲飛過來時,瞬間看見了正在和猛獸對峙的霖冉,當即渾身炸毛。
“煤球,不要過來!”
意識到小家夥居然想加速飛過來保護自己,霖冉當機立斷解開背包扔向了這隻大型金漸層,試圖吸引走對方看向煤球的注意力。
接著轉身狂奔向森林裡。
這家夥體型這麼大,隻要自己能到達阻礙對方行動狹窄區域,應該能拖延不少時間。
然而金色的巨獅居然直接咬住了背包,眼看著霖冉跑遠,瞳孔微微眯起地追了上去。
十幾秒後沉甸甸的巨型梅花獸掌就成功按住霖冉側腰,將年輕人類撲倒在了軟綿綿的草地上。
霖冉:嘶……!
大腦一片空白的霖冉本以為接下來會感受到一陣劇痛。
說實話,這遊戲做得真的太逼真了。
自己這輩子算不算死前也近距離rua過大型毛茸金漸層了?
事已至此,霖冉甚至可以輕鬆地想一些死亡前的其他事情了。
奇怪的是,閉眼等待了半天的霖冉卻沒有等到任何疼痛感。
緩緩睜開雙眼,愣怔的霖冉忍不住懷疑這隻大型金漸層剛剛是不是在跟自己玩某種遊戲。
此刻近在咫尺的距離,反而垂眸沉默地看向了自己。
那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又是從哪兒傳來的?
霖冉茫然地感受著流淌到自己手掌上的滾燙血液,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鮮血並非自己的,反而是眼前這隻龐然大物的!
這家夥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居然表現得毫不在意。
被霖冉摸到了腿部血淋淋的傷口,邵冕隻是漫不經心地甩了甩尾巴,目光卻依舊落在霖冉臉上。
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那個,需要幫你包紮一下嗎?一直流血的話,傷口會變得更嚴重的。”
等了半天的霖冉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後,乾脆摸索著被扔在一邊的背包,試探性地詢問了起來。
背包裡的醫療用品本來是準備著給煤球萬一受傷了用的。
但自己現在似乎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試圖跟一隻大型金漸層對話?
“啾姆!”
隻是氣氛看似緩和的下一秒,某隻黑色的小團子終於全力飛了過來,張嘴就咬在了邵冕的尾巴上。
兩枚獠牙死死地咬入其中。
煤球隻知道阿冉好像被欺負了。
但被幼崽拚命保護的老父親霖冉這下是真的很感動但也很悲傷了。
救命,煤球這麼小一隻,都不夠對方塞牙縫的。
“……”
然而在霖冉擔憂警惕的目光裡,邵冕卻隻是看了一眼死死咬住自己尾巴的這隻純血魯納族幼崽。
不等霖冉出聲,便漫不經心地將尾巴遞到了霖冉手邊甩了甩。
再也咬不住的煤球,下一秒就“啾姆”一聲被扔回了霖冉臂彎裡。
兩顆小乳牙般的獠牙,居然完全沒能咬得破。
霖冉緊緊接住落入懷裡的幼崽,抬頭與邵冕對視,這一刻內心卻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直覺。
眼前的巨獸與其說是脾氣好,倒不如說是血液裡流淌著的一種著絕對的傲慢與強勢,認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絕非流於表麵的凶悍,因而不會輕易陷入被挑釁的暴怒。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對方受這麼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