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他凝視著她，眼中戲謔與溫柔交織，讓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她抬眸直視他，笑眼澄澈，一字一句地認真回他：“當，真！”
他忽然俯身湊近，故意壓低聲音，貼在她耳邊呢喃，“謝幸歌，你還沒問我，讓你伺候什麼，你答應得太快了。”
二人離得很近，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撓得她耳朵發癢。
這次謝幸歌為了表示自己內心的堅決，儘管世子與她靠得如此近，她都未曾退後，畢竟是自己提出的漲月錢。
既提出了，便不會反悔。
“隻要世子答應漲月錢，無聊您說什麼，我都答應。”她的雙眸似溪水般清冽，眼尾暈開一抹豔色，紅唇噙著她未察覺的淺笑，似有似無地勾人心魄。
沈慕風伸手將她攬進懷中，他明顯感覺到懷中的少女腰線繃直，略顯緊張。
他隨意輕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似是在安撫她的緊繃的情緒。
直至察覺到她慢慢平緩下來，他又把謝幸歌往懷裡按了按。
沈慕風貼在她耳邊，輕輕說了聲“好”，溫柔地替她撫平頭頂炸毛的碎發，旋即鬆開她。
世子答應了。
聽到回答，謝幸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拚命抑製住內心的驚喜和歡愉，眉頭微微上挑，眼睛笑眯成一條縫。
她不敢表現地太過明顯，若是讓世子知道她漲月錢隻為出府，恐生事端。
還不如她自己暗自竊喜。
自從世子答應她，她整個人充滿乾勁。
端茶倒水、揉肩捶腿、磨墨洗硯世子交代的每件事，她都做到儘善儘美。
在世子房中的一下午來回奔走，這大概是她進了清風閣，走路最多的一天。
一下午上躥下跳，沈慕風也未覺得她煩。
他想，她曾是千金小姐，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
倏地沒了銀錢傍身，日子總歸是不好過
給她漲些銀錢，於他而言，無傷大雅。
夜幕將至，謝幸歌將房中的燭火點亮。
她下午興奮過了頭，一直沒問世子，二小姐上哪兒去了。
她走到房門口，天空還洋溢著一泓如橙的晚霞，揮灑千裡，頗為壯觀。
沈慕風望向她的背影，她似站在殘陽餘暉裡，纖細的身姿與門框的暗影相得益彰，一頭烏發被傍晚的風拂起。
時間仿若定格在此刻，她是那樣恬靜美好，如同水晶一般潔淨亮麗，他看得入迷。
“二小姐二小姐，您慢點！”
沈慕風的思緒被黎川粗糲的嗓音扯回現實。
念念拎著網兜，裡麵是他們下午剛抓的蝴蝶，個個兒撲騰著。
“二小姐。”謝幸歌從寢殿的長階下來，迎著念念跑來。
“額啊額啊！”念念抬高網兜，手裡不挺比劃著，向她展示下午的“成果”。
謝幸歌看著翩翩飛舞的蝴蝶，半天合不攏嘴，“哇，二小姐好厲害！”
她眉宇翹起，眼眸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顯露少女姿態，整個人充滿活力。
身後的黎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二二二小姐，奴才真的跑不動了”
謝幸歌和念念看到他這副樣子，笑得更加開懷。
沈慕風斜靠在門框上，剛才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嘴角彎起了弧度。
他靜靜地望著院裡的人兒，準確地說，是注視著謝幸歌。
念念瞥見沈慕風，一蹦一跳地去找他，把手中的網兜遞給他。
“我們念念好厲害。”他鮮少露出這般溫柔的神情。
謝幸歌回頭望著他，他好看的眸子裡帶著淺淺的笑意，如水一般，骨節分明的手拎起網兜，眉目間溫潤輕蕩。
有一瞬，她在他身上升出一種親近之感的錯覺。
夜色愈來愈暗，朦朧的墨藍色籠罩著清風閣，視線愈發昏暗。
黎川命幾個下人燃起院中的燈光
頓時，院中忽閃著或明或暗的光亮，夾雜著蟬鳴蛙叫，伴著夏夜獨有的濕熱。
清風閣外，蘇姑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世子殿下，老奴來接二小姐回穀園了。”進了院落，蘇姑姑畢恭畢敬地對沈慕風行禮。
沈慕風牽著念念的手走下台階，連帶著網兜一同交給蘇姑姑。
“咳咳有勞蘇姑姑，帶念念回去。”沈慕風走至人前站定，攏攏身上的衣衫，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蘇姑姑牽著念念，她有些貪玩，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跟著回去了。
沈慕風看著念念出了院門，漸漸走遠。
“世子，奴才有事要報。”黎川抓住時機，對沈慕風皺了皺眉。
謝幸歌見二人沉默，知道他們有事要說，自己不該在此，“世子，奴婢先去廚房看看晚飯好了沒有。”
見謝幸歌離開，黎川才繼續剛才的話，“世子，洛水閣的人來報，說想把銜月叫過去伺候。”
沈慕風的笑意斂起。
洛水閣是九安的院落，他突然提起把銜月要過去伺候。
想來九安剛從廟裡受罰回來，還不知銜月是他的通房，更不知銜月是王妃塞進來的。
怪不得謝幸歌下午會提起漲月錢的事，問起來還言辭閃爍。
聰明如沈慕風，一眼看穿其中的貓膩。
“世子，那銜月，要給郡王殿下送過去嗎？”見沈慕風久久未應，黎川再次問道。
“給他，九安既開口，給他也罷。”沈慕風眉目微微舒展，眸中看不到半分感情。
黎川還有些猶豫，他出言提醒沈慕風：“世子，不知這其中有沒有老王妃的手筆？”
沈慕風搖搖頭，嘴角掛著一絲低笑，那笑容充滿對世事的洞察和淡然。
“我那個繼母，她會利用所有人，卻唯獨不會利用九安。”
“世子就這麼肯定？”黎川繼續問道。
“確定，隻是九安可並未如她想象中那般好拿捏”沈慕風淡淡地說了一句。
“什麼？”黎川未聽清這句話，掏掏耳朵，又湊上前。
沈慕風對著黎川的耳朵，故意說得很大聲，“我說，沒什麼！”
“哎呦，我的耳朵”這一聲差點給黎川送走。
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