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幸歌這一覺睡得頗為安穩，一覺睡到天大亮。
她慢吞吞地睜開眼睛，世子還在地上睡著，被子踢的到處都是。
謝幸歌下床想給他蓋上肚臍，左腳剛一踏到地麵上，全然忘了崴腳的事。
“哎呦！”一聲跌倒在地，摔在沈慕風麵前。
“你你在乾什麼？”沈慕風半夢半醒，見眼前趴著一個女人，他微微皺起眉頭。
這一跤摔的不算輕，謝幸歌手肘都摔青了，她抬起頭，眼中噙著淚。
逐漸清醒的沈慕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帶著些毫不掩飾地嫌棄和嘲笑，隨即搖了搖頭，把地上的女人扶起來。
“吃飯了世子！”黎川直接推開房門闖進來。
直接看到這一幕，世子和他的小丫鬟舉止親密，“啊啊！世子先不吃飯了。”
砰——房門再次被關上了。
黎川站在門外，拚命安撫自己，“還好他們都穿著衣服，世子不是以前的世子了，以後進門前必須先敲門。”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世子的早飯吞下肚。
寢殿中的兩人一個坐在地上，一個趴在地下，麵麵相覷，互相都有些尷尬。
“額世子，奴婢自己可以起來。”謝幸歌先開口打破沉默，她故意與世子隔開些距離，一點點站起身。
“世子，奴婢先退下了，讓黎川進來伺候您。”沒等世子允許，她就慌裡慌張地逃出門去了。
等謝幸歌一離開房門。
黎川探出腦袋，“世子，我可以進來嗎？”
“不準。”房內傳出冷冷地聲音。
謝幸歌回了耳房，此刻她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不知為何，現在見到世子，她每回心跳都會加速，特彆是他靠近的時候。
“幸歌，你回來了啊。”銜月躺在床上，唇白無色，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額啊回來了。”謝幸歌現下心神很亂，隨意應了聲，“你的身體好點沒？”
銜月把懷中的玉佩往下拽了拽，緊緊握住，語氣虛弱地回道：“比先前好些了。”
房間照進幾束陽光，頗為刺眼，銜月不適的閉上眼睛，陽光下的她臉色愈發蒼白。
相處多時，謝幸歌多少有幾分擔心，她覆上銜月的額頭，確實燙手。
“你燒的厲害，我去稟明世子。”說著，她就要起身。
“彆去。”銜月出聲攔住她，對上謝幸歌疑惑的眼神，她隻能編出一套應對的話。
“你我皆是家道中落的苦命人，能在這王府中苟活已是萬幸，你也知道，世子本就不喜歡我，若讓他知曉我病弱，豈不更加厭棄我？”
聽到這話，謝幸歌的腳步有些猶豫，纖細的手指覆上門框，眉頭時而微蹙。
銜月說的不無道理。
若不是沒得選，誰會選擇到這高牆深院中受人差使。
銜月所求，也不過是想能有一方容身之地。
“那你的病？”謝幸歌明白她不想被世子知曉病情的心，可她的病要是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我拖府中的小廝偷偷買了藥的，沒事，不用擔心我。”銜月心中暗喜，總算遮掩過去了。
“那就好。”謝幸歌鬆了一口氣。
銜月背過身去，被褥之下還藏著一隻冬日用的暖手爐。
剛才發燒，可全靠這隻暖手爐了。
謝幸歌未曾發現銜月的異樣。
“二小姐，二小姐，世子殿下忙著，咱們切莫去打擾他。”院兒裡傳來一個老婦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那女子似是不會說話，隻會咿咿呀呀。
聲音越來越近。
老婦跑得急，上氣不接下氣，“二小姐，二小姐，您當心點，看著腳下路。”
謝幸歌愈發好奇來人是誰，她輕抬著左腳，一蹦一跳來到窗邊。
“幸歌，你的腳怎麼了？”銜月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她才看到謝幸歌的腳受傷了。
“沒事，走路不小心崴到了。”謝幸歌回她。
“哦。”銜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到：“外麵是誰來了？”
“沒見過那人。”謝幸歌倒是沒撒謊，入府後便被安排到清風閣了，每天見的人一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這老婦和女子確實沒見過。
謝幸歌透過窗戶，見那女子著一身素色雲絲長裙，薄霧紫色煙紗的外裳，長發落在腰間，隨風而動，發間插著一支淡藍色寶石的流蘇簪子。
瞧這女子的打扮很是矜貴，不似府中的灑掃丫鬟，老婦又稱她為二小姐。
難不成這是世子的妹妹嗎？
二人到了院中，老婦一直攔著那女子，不讓她上前，口中念念有詞：“二小姐，世子殿下忙得很，咱們先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子著急地比劃，時不時指指世子的寢殿。
謝幸歌看得出神，這女子是啞巴，不能言語，現下急的快哭了。
“咳咳，何事喧嘩？”是沈慕風的聲音。
謝幸歌望向寢殿門外，黎川攙扶著沈慕風，他又是一副病弱慘白的模樣。
“啊啊，啊啊。”院兒中的女子見到沈慕風，很是開心，蹦蹦跳跳地就去找他。
世子見到那女子，眼眸中同樣透出喜悅。
“念念，你找哥哥有何事？”沈慕風來到女子身邊，輕輕撫上她的腦袋。
那名喚作“念念”的少女，兩手摟上沈慕風的胳膊撒嬌，扯著旁邊老婦的衣服，讓她幫忙說出來。
“回世子殿下，現下是二小姐想您了，想見您一麵便跑來了”
“二小姐想來就來，你攔她作甚？”不等沈慕風開口，黎川聽不下去了。
“額王妃吩咐過老奴，世子殿下身體不適，彆讓二小姐擾了您的清淨。”那老婦回得倒也合乎情理。
見沈慕風沒有回應，老婦繼續“抱怨”道，“王妃請了教習嬤嬤來府中教二小姐規矩，二小姐日日隻想著玩樂，已經打跑了三位教習嬤嬤了。”
沈慕風垂下眼簾，遮掩住心中的不悅，“有勞蘇姑姑了，您從念念幼時就一直跟在身邊，她脾性淘氣頑劣，照顧起來定是頗費心神的。”
“照顧二小姐是老奴的本分，不敢說辛苦。”那老婦一副氣定神閒，客氣話張口就來。
“咳咳，念念，你的字最近練的如何了？”沈慕風話鋒一轉，問起旁邊的少女。
少女慚愧地搖搖頭。
沈慕風佯裝生氣地責備她，“你如今不比幼時，該懂些事了，連個字都寫不好，說出去怕是要丟王府的臉，枉為王府二小姐。”
那老婦眼睛提溜一轉，附和著說道，“世子要怪就怪老奴吧，是老奴沒看好小姐練字，老奴這就帶二小姐回院兒裡練字。”
她說著就去扯沈念念的胳膊，沈念念拚命搖頭，不願跟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