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咱們老農民,也不指著非得進城,但是你說得對,這多看看,總比啥也不懂的強,以後不管是乾啥,總不至於讓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
這是聰明的,林書記點頭表示欣慰,
“那你們說,咱們辛苦一輩子,為了啥?還不是為了爹娘媳婦孩子?
你們啊,我跟你們說的話,你們就不往心裡去。
我就跟你們說實話吧,人家老劉那門路,就是人家一個知青幫忙的。
你們啊,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
不過老劉跟你們可真是不一樣,你們在這說三道四的,人家還惦記著你們呢,”
“是嗎?書記,他是不是惦記著要當麵氣氣我們啊?”
林書記拿手使勁的點著他們幾個人,才說到正題上,
“看看你們,小人之心了吧?
被你們明裡暗裡擠兌這麼多年,人家說啥了?
知道你們也是為了鄉親們,所以,他特意求了人家,求人家多收一些,磨著人家,硬是把這個數量給加上去了,你們說,因為啥?”
“因為,啥?”
“還不是你們,他想跟你們說,人家那邊今年本來也不想收多少農村的,所以你們要是也想單獨弄個合作社的話,就不合適了。
要是你們放心,就把那吃不了的菜啊,收拾好了,都送到他那兒去,都走他們村的名義。
這樣的話,不算違背和對方的合同約定,也能幫你們,幫鄉親們緩解一下困境。
這樣,鄉親們也能多點收入不是?
咱就不多說,一夏天的菜,咋也比那一夏天的雞蛋能多換兩個吧?”
都不是笨人,好幾十歲了,這麼多年都是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吃的那種,這個還是能算明白的,自然也都清楚村子裡多少人就為了節省那幾個雞蛋,那是咬緊牙關,勒緊褲腰帶,像他們自家的老娘,恨不得連大孫子都舍不得給吃一個呢。
要是知道自家園子那不值錢的菜也能換錢,估計要樂壞了。
“書記,那個,老劉真是這麼說的麼?”
其他人也都抬頭豎起耳朵,可不是他們把劉衛民想的太壞,實在是這種時候,填飽肚子是第一重要的事,劉衛民那邊也是一樣,可千萬不要這會讓答應了,到時候再做不到,他們回去讓鄉親們空歡喜一場。
那就不好了。
林書記白了他一眼,心裡也明白他們的沒底,畢竟是窮怕了,也經不起大驚大喜的,萬一真的有了什麼岔子,那對老百姓來說,不亞於又一次打擊。
都是窮苦出身,林書記對這些也是很清楚,也很理解的,
“老劉是那樣的人嗎?
知道你們擔心啥,人家老劉合同都簽了,我一個字一個字看的,確實沒有問題。
現在地裡的苗也剛出吧?
現在跟你們說,也就是讓你們心裡有個數,這一時半會的,菜也下不來,你們啊,也有個緩衝,自己想個章程。
你們總不能讓老劉去你們村裡自己去挨家收吧?
是不是?
行了,地裡都忙,你們回去自己商量去,要不去找劉衛民好好問問也行,也省的不放心。”
一群村長,被林書記趕出來半天,還沉浸在林書記的大餅裡沒出來,一人被塞了幾個知青都默默的接受了。
簡單是不想摻和村裡的事,但是其他知青不這麼想。
劉衛民回來後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是這村裡也沒有什麼秘密,當然也有好多人就以為是那個大棚蔬菜的活,也到處打聽是不是要招人。
在知青們看來,就算是這大棚裡種菜,也要比下地好,尤其是這苞米苗子長起來了,他們都可以預料到過兩個月苞米地裡鋤草的滋味,仿佛又想起了秋收時的酸爽,有這種能輕快的機會,他們都不想放過。
所以這些天劉衛民就很忙,經常會和某些知青偶遇不說,家裡也經常來人。
簡單把這事給劉衛民牽線之後幾乎將就沒再管過,不過過些天有事去縣城時,還是拿著東西去煤礦看了老鄭,不管是為了劉家屯這點事,還是因為程進,這關係不能就這麼白用,沒的讓人覺得程進的侄女是個不通世故的。
老鄭還是有點意外的,
“大侄女,你這是?”
簡單也不是那心思巧妙的,嘿嘿一笑,
“叔,之前忙著回去,村長也激動的要回去給鄉親們報喜,也沒顧得上回來感謝您,想起來就一陣的後悔,他又忙著抽不出身來,知道我要來縣城,就一直叮囑我,一定要過來對您表示感謝,您這可是給了我們這麼多村民一條活路。”
“嗨!”
老鄭擺手,
“大侄女,你說這個不就見外了嗎?
叔跟你說,這也就算是,各取所需吧。
你也知道,叔這也是單位,也不是做慈善的,叔頂多也就是有這個心,但是可全都是按照規章流程來的,哈哈,你就放心吧。
東西拿回去,你來叔這,就是自家人,這麼見外可不行。”
簡單點頭笑,
“這個是當然,我小叔說了,鄭叔您可是最守規矩的人,當然不會做出格的事。
不過,這可不光是感謝您對鄉親們的幫助。
我小叔說,你們是非常好的兄弟,讓我把您當做和他一樣的長輩就可以,那您就把這當成我這個晚輩對您的孝敬就好啦。”
老鄭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簡單這麼自來熟,不過能和程進處得來的,性子基本上也都是豪爽的,簡單這直白的,還對了他的性格了,
“啊,哈哈,好,好,哈哈,程哥有這麼個侄女,居然還藏著掖著這麼多年。
大侄女,一會兒跟叔回家,讓你嬸子做幾個好菜。
你不知道,我家啊,這麼多年沒有個孩子,冷清的很,你嬸子啊,就喜歡你這樣軟乎的小姑娘,看見你肯定高興。”
簡單連忙拒絕,這幾句話對她來說,就已經費了勁了,要是再親近點,她這社恐就得犯了,
“叔,我是出來辦事的,一會就得去,牛車還在等著呢,改天吧叔,改天跟我小叔一起過來,肯定去您家嘗嘗嬸子的手藝。”
簡單想走,那是留不住的。
臨出門,簡單看見門口的紙團,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叔,剛才就看您火氣不小,不會是因為我們送來的青菜太少了吧?”
老鄭看了眼牆角的幾個紙團,臉上沒有半點尷尬,理直氣壯,
“嗨,可彆提了,都氣死我了。
還不是工會那些人,說工人最近下井任務重,要多給做肉。
那是我不給做肉嗎?
我不知道工人累,需要油水嗎?
今年這年景,比兩年前是好了點,那也沒到春天就能吃肉的時候啊。
上麵的供應就那點,城裡居民天天都不夠搶的,就是那養殖場的豬,也才是豬羔子,讓我上哪兒去買那麼多肉去?
咳!
這不你來之前,我剛跟他們乾了一仗嗎?
放心吧嗎,後勤是叔的天下,他們不敢指手畫腳的。”
肉?
簡單回頭看了他一眼,這玩意兒,彆人沒有,她有啊!
隻是
低頭思索一下,程進確實說了,這人是可信的,讓她不用懷疑,想來她的家世,早晚也不是秘密。
現在的她,在程進眼裡,應該也是個有秘密的人。
不過,有簡家和蘇家的威名做幌子,程進懷疑,大概率也隻會往這方麵聯想,估計現在懷疑的應該也是,兩位老爺子給她留下了神秘的人脈,有特殊的門路,不然上次的藥品,也不會對她絲毫沒有盤問就過去了。
“叔,下井工人是不是很累啊?”
雖然跟工會乾了一仗,但是老鄭也不得不承認,
“是啊,整個礦場,下井的事最苦最累,也是最危險的工種,雖說工資高點吧,但是家人也都是提著心的。
那體力活,全靠油水頂著,沒有油水壓根就堅持不了幾天。
哎!
往年也沒有肉,但是往年沒有今年這任務量啊,這比去年都翻了三倍不止,夥食還是那清湯寡水的,你說說,鐵打的身子那也受不了啊。”
這會兒也走到了礦場中間的路,再往前就是大門,簡單還在糾結,就聽見前麵礦井區一陣混亂,嘈雜,還有幾個人已經往剛才出來的辦公室方向跑去,嘴裡還嚷嚷著,
“周大夫,大虎又暈過去了,快來呀。”
片刻後,一個人影背著醫藥箱急匆匆的跟著人朝著礦井區跑去。
老鄭雖然沒動,但是很明顯的,又幽幽的歎了口氣,
“又暈了。”
“叔,就是因為沒有肉,就暈了?”
老鄭跟著她往外走,
“話也不是這麼說。
他們都是長年乾這體力活,在井下,空氣也不好,這身子耗的厲害,本就不壯實,就靠咱們夥食裡這點油水才能頂的起這個勞動量。”
怕她不懂,還給她解釋,
“就跟農村的秋收一樣,平時再節省的人家,秋收他也舍得多放點油,或者放點肉,就是一樣的道理,可能那幾片肉吧,也不一定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有油水和沒有油水,他就是不一樣。”
到了大門口,老鄭還鄭重的跟她告彆,
“下次再過來,一定要去家裡,我家就在附近,前麵拐個彎就是,一定得去嘗嘗你嬸子的手藝,聽見沒?”
簡單都要轉身了,看到礦井區那邊又是人頭攢動,老鄭習以為常,不過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簡單突然就站定了,
“叔,要是有野豬,但是,沒有介紹信,你敢要嗎?”
“啥?”
老鄭愣了一下,他乾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小白,那邊他也有人,最近也一直盯著,也沒發現有貨呀。
“叔?要是不要,你就當我沒說。”
“等會,”
老鄭回過神來,連忙拽住她,四處打量了一圈,還是很謹慎的低聲問道,
“你確定?
有沒有危險?
可靠嗎?
知道你的身份嗎?
信得過嗎?”
上來就是一串的問題,他這魁梧的身子擋在簡單身前,謹慎的朝著四周打量,好像周圍都是不懷好意的人似的。
“呃,應該,可靠,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手裡的東西確實不少,而且,也打過很多次交道,還是安全的。”
老鄭眉頭皺著,
“真的?你不會是看誰都是好人吧?”
“叔,我沒那麼傻,不會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
老鄭尷尬的咳嗽一聲,他這眼神是不是太明顯了?
“咳那就好那就好。
那個,他真有野豬肉?”
簡單睜著眼睛白話,
“有,叔,他那門路還真挺多的,之前我缺東西,都是在他那買到的。”
老鄭回頭看看剛剛恢複平靜的礦井區,咬咬牙,
“行,那你幫叔牽個線,他有多少我都要了。”
“咳!”
簡單直接把自己嗆著了,
“都要了?”
這個,可能真不太行,她那山裡頭野豬她都數不過來。
“叔,你都不問問人家有多少嗎?”
老鄭一開口,簡單才知道自己見識淺了。
“咱們礦區一萬多人,就是一個人二十斤肉,還得多少呢?
再說下井工人的夥食,這二十斤肉,真就不好乾啥的,一個月,最多能糊弄倆月。
咱們這工作量大,都是體力活,現在都虧得厲害。
叔跟你說實話,”
老鄭靠近簡單,聲音也放低了,
“咱們礦區也算是省裡的大單位,這方麵,還是很豐厚的。”
哦!
簡單明白了,單位有錢,也舍得給工人花錢買肉。
那還說啥了,乾脆把野豬清一波吧。
“行,叔,我去找人,您這有稍微大點的空場地嗎?
最好是封閉的,大點,然後又隱蔽的地方,”
這事老鄭也不是沒乾過,隨手就往旁邊剛才自己家的方向一指,
“我家在這個胡同,隔壁的胡同,旁邊有個小樹林,穿過小樹林東南方向有一座大院子,是廢棄的,但是院牆被我們加高了,那裡平時沒有人,我們有時在那放放東西,外人沒有人知道。”
明白了,人家才是行家,場地都是現成的。
簡單裝模作樣的看了眼手表,
“叔,我去找人,如果沒有,我很快就回來找你。
如果有,不管多少,我都會讓他送到那裡,然後你們,現在是十點四十,”
她算著時間,
“你們下午一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