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邊歸攏柴禾,一邊嘮家常似的,聲音也並不低。
說實話,看他們這樣,陳建國還是有些著急的,都是一個院子住著的知青,到時候萬一真的就是沒有柴禾,你說他們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寸步難行,看著他們凍死嗎?
那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但是看著他們這麼悠閒,陳建國不由得又歎口氣,
“現在不抓緊時間,過半個多月差不多就是秋收,你們剛來,一下子就把勞動強度提到最高,你們的身體也適應不了。
秋收期間起早貪黑,勞動強度高,又累得很,不說有沒有時間,壓根兒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惦記柴禾,乾活回來恨不得直接睡過去,聽說連起來做飯吃飯,都費勁的很。
秋收完事了,是村裡集體上山,撿山貨啥的,算是比較自由的,但是,人家撿山貨,你撿柴禾?”
那肯定不能,怎麼說,還是肚子重要。
“秋收後到入冬,滿打滿算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還有這園子得收拾,冬天的菜得準備,糧食不夠的話也得提前換,其實算算,也沒有多少時間。”
陳建國沒趕上,但是譚雅君有經驗,照搬過來,倒是也挺合適的。
說話的功夫,跟淩衛東一起來的錢程和袁野也湊了過來,聽了這話,三個男知青都沉默了一下,看著他們的衣服,家庭條件應該不是差的,陳建國就加了一句,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彆的辦法,這邊靠北有煤礦,有煤場,如果你們有門路買到煤,這些問題也都不是問題。”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眼神,似是有些無奈,
“這個好像不行,”
來之前,家裡一再囑咐,消停的彆出幺蛾子,外麵亂著呢,為了偷這點懶,萬一再真惹出點啥事,不值當。
“我們還是老實的去撿柴吧,彆到時候真的挨凍了。”
看著不像是那幾個知青一看就是無事生非的,陳建國也願意多說幾句,
“這倒是,而且,做飯燒水什麼的也都要用柴禾,所以這個數量,肯定是不少的。
這邊的灶都是連著炕的,這邊燒火,炕上就能借力,這樣也能節省不少柴禾,這邊的冬天很冷,我們去年來的時候已經入冬了,屋裡的火幾乎整天都不能滅。
不過,這柴禾倒是也不挑,枯枝,樹葉,蒿子,秋收後的苞米杆子,苞米瓤子,隻要能燒的都行。”
“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我們現在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啊?就是撿柴,也有點晚了吧?”
陳建國搖搖頭,
“那倒也不是,人家村民是隨時看見能燒的就往回撿,家家人都不少,咱們跟他們不能比。
像你們一個屋好幾個人的,這些也都是可以幾個人平攤,這樣下來,也能輕鬆不少。
我們去年來的比這還晚呢,好像是剛秋收完,他們要上山的時候。
沒有辦法,天天的跟著簡知青上山去撿柴禾,後來落雪了也還去了一些日子,這不,也挺過來了。”
說到簡單,幾個人還是有些好奇的。
“簡知青,不是說她是第一批下鄉的知青嗎?我看著,她好像不大呀?”
說到小夥伴,陳建國正經了不少,
“沒錯,簡知青是劉家屯第一批下鄉的,那一批也就她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才十五歲,現在也才十六歲。
當時就她自己,她不願意浪費知青院的資源,就把村口那個小房子買了下來,自己找人修理了一番就住了下來。
就是剛進村的那個小房子,院子很高,但是裡麵就是一個人的小房間,進屋就是炕,我們過去,都是坐在院子裡,那屋子轉身都費勁呢。
人家比咱們小那麼多,自己一個人也安排的很好,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來的,去年那年頭,這會兒正是青黃不接艱難的時候,她帶過來一點糧食,愣是跟村民一起熬過來了,我們過來的時候,村民們看她那眼神,都跟自家孩子一樣。”
錢程驚呼,
“她不是才,去年才十五歲?”
“是啊,”
陳建國看他們的眼神也不無嫌棄,
“彆說你們,就是我們幾個,來的時候也是不相信的。
後來,”
陳建國乾脆的坐在柴禾上,
“秋收完了上山嗎,她在山上還發現了一大片的地瓜,她半點沒藏私,當時就跟村長說了。
你們沒看見,當時把村民樂的,好多人當場就哭出來了。
去年乾旱,秋收上來那點東西交公糧都不夠,其實上山那會,很多村民家都斷糧了,就靠著這個地瓜,愣是讓大夥兒都有了盼頭。
後來是因為啥事來著,啊對,山上,這山上有野豬,那天早上下來一波,正好駐軍在山腳下,他們就給攔住了,結果有一頭差點跑進了村裡,正好簡知青看見,拿著那大砍刀,當場就把那野豬殺了。”
“殺,殺了?”
幾個人都是從小被家裡練大的,身手有點,但是野豬,也沒敢照量。
陳建國帶著那麼點自豪顯擺,
“可不咋的,那是大早上的,我們都沒看見,但是村長是最早到的,聽說是嚇了一跳。
結果也不知道她是招野豬還是咋的,這邊殺豬,熱熱鬨鬨的做殺豬菜呢,結果後山又下來一窩子,好像是十多頭。”
一說起這個,淩衛東幾個人聽的聚精會神,
“啊?那麼多野豬?”
“是啊,山腳下又駐軍,小簡知青家離得也近,一看,再回村裡叫人也來不及了,拎著大刀又去了,跟幾個兵哥哥一起,把那十多頭野豬都殺了。
等村裡人和駐軍大部隊來的時候,據說是一地的血啊,野豬躺了一地。
你們敢信嗎?十多頭野豬,小簡知青自己乾掉一半,還幾乎都是一刀斃命的那種。”
沉默,就是沉默。
“小簡知青,練過?”
陳建國含糊道,
“可能是吧,但是她力氣大倒是真的。”
錢程雙眼放光,
“俠女,這是我的偶像,我要拜她為師。”
陳建國,失策了,他隻是想宣揚一下,沒想給她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