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清清去上學的時候,發現沈榮州的摩托車已經不見了。
可是李尋麗和沈漾漾還在家。
沈清清把家門關上,一邊往學校走,一邊在心裡琢磨。
她爸估計就是去找尚叔叔說那個貨車司機招聘的事兒了。
她倒是沒有指望第一次就能攛掇沈榮州改行成功。
隻要她爸受過影響就行,她後麵肯定還會不停給他“吹吹風”的。
現在的問題是,讓她媽改行乾啥呢?
這個問題沈清清想了一天都沒有答案。
卻沒想到,她上了一天學回家,她爸給她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做“中國速度”。
沈清清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爸:“爸,你說的啥意思啊?”
“我今天不是陪你尚叔叔去了那家招司機的廠子看了一眼嗎?但是你尚叔叔你也知道,身高才一米六出頭,從小就膽子小,跟在你爸我身後跑,人家東家又看上我了,問我要不要一起乾,你尚叔叔在旁邊勸我,跟人家東家一唱一和的,替我交了500的押金,拿到駕照的時候退回。”
沈清清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展開。
感謝尚叔叔!
祝尚叔叔生意早日興隆!
沈清清在心裡放起了鞭炮,卻還不忘假惺惺地問一句:“那爸,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啊?”
“我……”沈榮州猶豫了。
李尋麗看出了他的猶豫,也把今天服裝廠又開除了幾個人的事情說了一下,“看東家的意思,好像是下個月發完工資,跟我那個組緊挨著的那條線的人,就全開了。”
沈榮州驚訝地看向她,“那不就隻剩下咱們倆那兩條線還在乾了嗎?”
李尋麗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東家突然之間開了這麼多人,我今天下午上工的時候,好些人都在害怕會不下一條線就輪到我們了。”
“還好東家及時站出來說剩下的這兩條線都是跟大廠子合作的,不用擔心沒活兒乾,還說從下個月起,給咱們都提工資,才讓大家都安心下來了。”
沈榮州更意外了,想了想那個貨車司機的事情,咬牙道:“那既然咱們要提工資了,那我就不去應聘那個司機了!”
“我聽人家說,第一個月考證的時候是沒工資的,就是說要第二個月開始才有工資,這就等於前兩個月光乾活不拿錢了。”
李尋麗聽完,也是滿臉的不讚同:“這哪有讓人光乾活不拿錢的啊?這要是前兩個月乾完了,然後第三個人說給你開除了,那不白乾了嗎?”
沈榮州苦笑了一下:“誰說不是呢?老尚也是聽著說前兩個月白乾的時候有點擔心,但是他沒辦法了,隻能賭一把。”
沈清清聽著她爸她媽一人一句的,猝不及防地給她來了一個驚天大逆轉!
不是,他們倆不知道,她一個重生的還能不知道嗎!
這家服裝廠的老板說是說提工資,但是也就提了兩個月!
從第三個月開始的時候,就又降回去了!
問就是說人家收貨的廠子說他們的質量做得不好,降低了單價收購額,所以他們也得跟著減工資!
害得廠子裡的人真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開始自己跟自己較勁兒,卷得下班時間越來越晚,沈榮州和李尋麗不想跟著卷都不行。
結果工資沒漲回去,兩個人那段時間的身體狀況卻岌岌可危。
更嚴重的是,這家服裝廠倒閉的時候,還拖欠了四五個月的工資,連遣散費都沒有!
沈清清想起那段時間家裡的淒風苦雨,導致了她爸媽動起了自己做生意的念頭,腦海裡警鈴大作。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爸錯過貨車司機的這個工作!
沈清清瘋狂頭腦風暴。
“可是爸爸媽媽,你們手上這批貨不是明年就結束了嗎?尚叔叔下崗不就是他那批貨做完了就被開了嗎?”
“哪有工廠貨做完了就馬上把工人開除了呀?這肯定就是不賺錢了!”
“我們數學老師今天給我們講一道算工人數量的應用題的時候就說了,賺錢的老板才會招人去幫他賺更多的錢,這樣工人才不會失業。”
“隻有那些賠錢的老板,才會想著怎麼開除一些人不要浪費他的錢!”
沈清清想不出什麼理由,隻能胡謅一個數學老師出來,反正她爸媽不會去學校求證。
聽到沈清清這麼說,沈榮州和李尋麗略帶意外地看了一眼她,又扭過頭去對視一眼。
但是他們不想這些事讓小孩子摻和,李尋麗對沈清清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呀?”
沈清清馬上佯裝生氣,筷子“啪”一下拍在桌子上:“我怎麼不懂了!我今天還被數學老師表揚了呢!”
“而且你們剛剛說的這不就跟我們數學老師說的一樣嗎?”
“你們老板賠錢了,所以尚叔叔就被開除了,而且肯定賠了大錢,不然媽媽隔壁的生產線那麼多工人為什麼也要開除?”
李尋麗一下子就火了,“你還敢拍桌子!誰教你的!”
眼看著沈清清就要挨打,沈榮州馬上站起來攔住妻子:“哎哎哎,冷靜冷靜,老婆!”
沈清清也馬上機靈地大喊:“媽媽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敢了!”
李尋麗這才怒容未消地被沈榮州按回椅子上。
沈榮州看了一眼乖乖扒飯的沈清清,頓了頓對李尋麗說:“其實清清說的也有道理。”
“嘖,什麼清清說的,那是她老師說的,她一個小孩能懂什麼?”李尋麗也不是什麼真的沒腦子的大人。
沈清清瞅準機會,又嘰嘰咕咕地插話:“要是真的賺錢,那為什麼不把工人合並到你們的生產線一起賺錢?有錢給你們漲工資,沒錢給他們也發工資嗎?”
人心都是偏的,聽到沈清清這麼說,沈榮州和李尋麗也想起了和自己家交好的尚同貴家。
昨天早上尚同貴離開工廠的時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好像還在眼前。
“要我說,肯定還是陳漫她舅舅家的司機好啊!陳漫家那麼大一個超市呢!永昌隆超市,媽媽不是天天在那個超市買東西嗎?怎麼可能騙人?”
“要是騙人的話,那她家的超市不得被那些被騙了的人砸掉啊?那個老板怎麼說都是她舅舅呢!”
沈清清再次趁熱打鐵,“要是爸爸學會了開車,賺到錢還能買車,那我們去舅舅家的時候,就不用擠在一輛摩托車上,昨晚上回家的時候,風把我的臉都吹痛了!”
沈清清左一句不可能騙人,右一句風把臉吹痛了的,不斷地撞擊著夫妻倆的心防。
“而且尚叔叔還給爸爸交了五百塊錢的押金,尚叔叔家裡本來就不寬裕,這五百塊錢押金,要是爸爸不去,人家不給退,那不是白白給人家丟錢啊?”
“說不定現在走,還能跟尚叔叔一樣拿到遣散費呢!要是等廠子倒閉了,連錢都沒有了——”
“行了,大人的事,小孩子說那麼多,趕緊吃你的!”沈榮州不痛不癢也不大聲地說了一句沈清清之後,長歎口氣試探地問李尋麗:“老婆,咱家能撐兩個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