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些大人物所謂的不拘禮節的話,都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以後在廢太子麵前,可不能忘了規矩禮節!
盛苓在心裡暗暗想著。
而那名進來傳信兒的宮人,被廢太子這樣一嗬斥,嚇得渾身一抖,連忙重新退了出去。
廢太子看向盛苓:“算你運氣好,孤覺得你說的事挺有意思的。”
盛苓心頭一喜。
“至於孤想要的報酬……”廢太子頓了頓,“孤到時候會讓人知會你的。”
這話一出,盛苓悟了。
宮裡來人了,她自然不能再留在幽王府。
“多謝殿下,那我就先告辭了。”
盛苓領著溫彆初,以及淩霜淩雪出了大殿。
仍是隱一送他們出來。
殿外,方才進來傳信兒的宮人似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起來。
盛苓:……
她再一次在心裡感慨,不愧是以喜怒無常聞名的廢太子啊。
同時,也不斷告誡自己,往後可一定要對廢太子恭敬再恭敬,萬萬不可有絲毫的疏忽!
隱一將盛苓幾人送到了幽王府的後門處。
“縣主,既然殿下已經允了,你說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不僅將軍府外會有人盯著,稍後也會遣人前往邊關……”隱一道。
盛苓大喜:“多謝隱護衛!”
隱一:“縣主不必謝我,都是殿下吩咐的。”
盛苓從善如流地改口:“多謝殿下。”
然後,與隱一道了彆便欲離開。
“縣主!”隱一欲言又止地道,“其實……殿下平時最是和善了,縣主不要誤會!”
盛苓怔住。
廢太子脾氣好不好,這與她有何乾係,隱一還犯得著特地向她解釋一番?
不過,盛苓還是點了點頭。
她假裝自己信了。
隱一:……
殿下,他儘力了!
……
回到盛宅。
盛苓想起方才在幽王府的所見所聞,不由歎了一聲:“沒想到,那位殿下雖然喜怒無常,但……人竟然還怪好的?”
一聽這話,溫彆初立即蹦到了盛苓麵前。
“我也這樣覺得!”溫彆初煞有介事地道,“看來,我和姐姐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盛苓立即就想起了他先前是如何一再作死的。
“你!”盛苓沉下臉:“你自己把東西收拾收拾,今兒就離開吧!”
溫彆初聞言,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都快豎起來了,他怔怔地看著盛苓,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然後……
就在盛苓覺得溫彆初要發怒的時候,就見著這人竟然嘴一癟,接著眼裡迅速浸出淚水來,一句話還沒說呢,豆大的淚珠就這樣滾了下來,就連鼻頭也跟著泛起紅來。
“姐姐,你不要我了嗎?”他可憐巴巴地問。
盛苓:……
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隻怕會以為她做了多過分的事,竟然逼得這少年哭得這麼可憐。
但盛苓一點也不覺得溫彆初可憐。
此時的她,心硬如鐵。
“什麼要不要的!”盛苓斥道,隨後冷笑一聲,“我看你反正也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你不如早早的去了彆處了結自己得了,我眼不見心不煩!”
想死的人,誰也救不了。
她好不容易才能重生這一遭,好好活著已是不易,更何況還要用儘心力去為前世的自己向林景瑞一家討個公道,遇到溫彆初,拉他一把,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若溫彆初自己實在不想活……
那她也隻能尊重他人命運了。
這樣一想,盛苓的神色淡了下來。
溫彆初看著盛苓這冷淡得仿佛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模樣,眨了眨眼,任由眼中多餘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明明看著仍與方才一樣可憐,卻因為那漸漸轉冷的目光而變得有些懾人。
讓人,隻看上一眼,便覺驚懼。
盛苓暗自冷笑一聲。
果然!
她就說,溫彆初絕對不是什麼沒人要的小可憐,定是哪家任性的小公子離家出走了,在她麵前表現出來的這些,也不過是故意逗著她玩兒而已!
在她為著他而著急憂心的時候,說不定他正在心裡嘲笑她的愚蠢呢!
盛苓於是冷聲道:“既然你沒什麼話可說了,那就回去收拾你自己的東西離開吧!”
然後再不看溫彆初,轉身拂袖而去。
在她身後,溫彆初看著她的背影,表情陰晴不定。
……
盛苓回到主院臥房。
“主子……”
淩霜和淩雪欲言又止。
盛苓隻以為她們是擔心自己,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反正我與他也不是一路人,這也是早晚的事!”
她從未想過溫彆初會在這裡待多久。
淩霜和淩雪聞言,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這一日的晚膳,盛苓是一個人用的。
在此之前,每到用膳時,溫彆初總會想方設法的擠到她院子裡來跟她一起。
那時盛苓想著反正溫彆初也待不了多久,再加上溫彆初那張臉上流露出祈求時,確實讓人很難說上一個“不”字,便也就默許了。
雖然隻有這幾日,但習慣了兩個人一起用膳,再回到一個人時,盛苓竟有些不適。
溫彆初……
他應該是離開了吧!
盛苓食不知味地吃了半碗飯,就放下筷子,“淩霜……”
淩霜:“主子有何吩咐?”
“你……”
盛苓想問溫彆初是不是已經走了,但隻說了一個字便將後麵的話都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隻是一個相處了沒幾日的人而已,除了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她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何必為了他如此糾結呢?
盛苓在心裡斥責了自己一番,搖頭道:“沒什麼。”
晚膳後,盛苓又去園子裡散了會兒步消食,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這才準備回院子。
雖然已經掌了燈,但園子裡仍然很是昏暗,再加上盛苓心中本就裝了事,一個不留意,就踩在了一顆石子上,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了下去。
徹底失去重心的時候,盛苓仿佛聽到不遠處的花叢後麵,傳來了一聲壓得極低的“姐姐小心”。
“主子!”
跟在她身後的淩霜和淩雪一起出手,一左一右,將盛苓穩穩扶住了。
盛苓捂著狂跳的心,慶幸的同時,下意識看向了那處花叢。
傍晚的微風拂過,在夜色間顯得格外雍容的牡丹花輕輕點著頭,仿佛是在與盛苓打招呼,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盛苓便也就隻當先前是自己聽錯了。
她收回目光,徑直離去。
不多時,溫彆初自那花叢後站起身來。
看著盛苓離開的方向,他咬著牙:“明明已經發現端倪,仍就這樣走了……”
“真是個無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