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俶真閉關多日,苦縣也有許多趣事發生,這新學了術法的馬二就撞見一起,委實讓他威風了一把。
那日修行結束,馬二走在街上,看著兩旁酒肆茶居、綾羅春樓,心中有些悵然,修行前還記著戲耍玩樂,修行後還如何比得了,若不能得果位、證長生,他情願立即去死。
早先一貧如洗,隻在偏僻陋巷有座木柴房子。他越走越是冷清,加之師傅賀俶真閉關修行,更是讓他心沉如水。
正皺著臉走著,一絲血腥味如投石入水,激起漣漪的同時鑽進馬二口鼻,讓他瞬間警覺起來,目光朝流經內城的一條河流看去。
“去不去看?”馬二有些猶豫,雖說自己這會兒小有本事,可不知道事件底細,若陰溝翻船就成玩笑了。
又想到,妖魔橫行的世道,又有哪個是真正置身事外的?早晚遇見而已,妖人金東華不就是例子麼,今夜不去,明日不去,那不如在城隍閣時就去了,省得猶豫。
馬二想通此節,當下運轉靈力,快步向血腥味傳來之處滑去,雖隻有淨垢境,跑起來倒也有些速度,隨著距離靠近,漸漸有因驚恐而發出的聲音傳入耳中。
“竟還有活的。”馬二有些詫異,隨即翻身上牆,在一處屋簷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正發生的一幕。
一位身型富態的中年胖子,臉色潮紅地癱倒在地,身旁一位女子衣裳不整,坐倒在地的同時雙手朝後撐著。
兩人顫若篩糠,麵色驚恐地盯著前方,兩條壯如虎狼的野狗正在啃食另一位女子,嚼碎骨頭的聲音如同催命鐘一般。
“這老豬狗,竟在公家地盤做些醃臢下流事。”
馬二一個沒忍住笑出聲,而下方的兩人兩狗被笑聲吸引,紛紛向上看去。
一個想著終是得救了,一個想著今晚可以吃個大飽了,三者心思各異,但都很開心。
那富態胖子顧不得儀態,翻滾起身時拉著女子使勁磕頭求救,“隻求大人救我二人,萬貫家財任憑驅使!”
從一來到這時,那兩頭野狗的底子他便清楚了,約莫是哪片被陰怨煞氣浸染的山頭跑來的,中了邪氣,變得血腥嗜殺,肉體也變得與那些江湖門派中的橫練武夫無異,可能更強,但沒區彆。
待他殺了在請教師父,查明原因。
其中一條野狗看了過來,又回過頭來,繼續啃食白花花的酮體,一個小年輕,可能有些本事,下來就死。
馬二見那孽畜繼續吃,他也就放棄了立即出手的想法,因想起師傅說要去洛神都,沒得錢財如何成事?轉而和那胖子談起價格來。
“你多有錢?”
“大人豈不見我身旁兩位娘子?大人隻管開口罷。”
“兩千貫給不給?”
“小的有些銀票在身,大人可儘數換取。”
“五千?”
“就是萬兩也取得啊!”
胖子臉上肥肉抖動,膽囊都要碎了,褲襠裡不知是被汗水還是尿液,又或是其他什麼水打濕,此刻肝膽欲裂,就怕豬妖摁著他腦袋開啃。
一旁小妾有些哀怨,心底念念叨叨,“這些老爺有本事在身,就喜歡捉弄人,要錢便要錢,何必戲耍?”
“這麼有錢?”馬二發覺自己還是不夠了解這些狗大戶,還是太客氣了。
終於,那野狗吃乾抹淨,直接拽咬住小妾的腳踝,粗暴地拖了過來,女子神情驚駭,看著野狗那參差牙口,幾欲翻著白眼昏厥。
“開膛破肚。”
隨著聲音傳來,小妾並沒有感覺到野狗啃咬,反倒是有許多溫熱腥臭、又黏又滑的東西落她身上。
睜眼看去,一個沒穩住又驚呼出聲,隻見那野狗頭顱已不見蹤跡,頸部連同身子被人劃開,大把內臟正往外掉落。
一個眉頭粗長,長著杏眼的漢子站在她身前,正按壓著指節,想必剛才就是這隻手,從背後捅穿豬妖身軀。
中年胖子從驚恐中反應過來,從懷中掏出銀票,躬身答謝道:“勞大人出手,一些錢財權當孝敬。”
“賊胖子,難怪滿嘴流油!”
馬二接過銀票,看到上麵數字後直接罵人,五千兩銀子,整整五千兩銀子被他揣在身上。
中年胖子聽這話一抖,誤以為對方嫌他吝嗇,急忙道:“小的出門辦事,隻有些隨身錢票,大人若覺不夠,可隨小的回去取來,順道今夜休息,明日再走。”
又補充道:“小的姓趙,單名一個嗣,就住長樂街趙家。”
馬二饒有興致地看了那位小妾,又看了看趙嗣,辦事?辦的什麼事?
察覺到目光,那位小妾脖頸通紅,連忙將衣服往下拽了拽,眼色幽怨地看著趙嗣,還不是這死鬼喜歡刺激。
馬二扯了扯嘴角,爺還沒走呢,要耍回去耍,難怪打野被抓。
趙嗣打個躬,說道:“請大人移步。”
“得了,自己回去吧,記得帶走那女子屍體,日後小心些。”馬二說完後躍上屋簷,獨自離去。
隨著他離去,此地又平靜了下來,流水靜逸,旁邊三具殘破屍體散發著濃烈的腥臭與血腥味。
趙嗣和小妾對視一眼,這屍誰敢收?於是急忙如喪家之犬,拉起手便跑。
趙家勢大,收屍這等事何其簡單,等他二人回去,都不用等明早,今晚就能讓人處理。
“這金光咒,硬是要得。”
馬二所學術法,正是脫胎於太金覆身咒的金光咒,金光似水流溢全身,起初光芒奪目,開碑裂石,後來追雲逐月,破碎山嶽。
既得長生,也能殺人。
“多要得?”
馬二正喜不自勝,忽聞熟悉想念之聲,立即轉過身去,笑著喊道:“師尊!”
賀俶真從馬二去救人時便跟著了,直到此刻才出現,他也笑點頭,說道:“現如今本事不小嘛,也能殺妖救人了。”
“可惜去得遲了,還是死了人。”馬二惋惜地搖了搖頭。
賀俶真說道:“那野狗氣息甚弱,早先我也不曾察覺,如何怪你,那趙嗣同那女子因你而活,該要謝你才是。”
說起這個,馬二想起那銀票來,立即拿出給他,說道:“弟子知師尊要去京城洛神都,想著路遠難走,又不能同行陪著,便問趙嗣要了些俗錢,用來做師尊盤費。”
賀俶真把他手推了回去,說道:有心了,你留著就好,不必擔憂我。”
又道:“你杜師姐眼下也碰著些事,陪我去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