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睩哭得不能自已,仿佛,每一句話都不是對著逝者,而是,對著自己不,吾心裡怎會沒有曼睩,而且,吾又沒死應該是,跟曼睩完全沒有交集,而且,已逝的人!羅睺覺得,曼睩對那些跟自己無關的人,過分同情了但那雙執著而悲痛的眼睛,如沉在海中的明月,讓浪湧一遍又一遍漫過,無端勾起心頭
自己也曾呐喊、輾轉,然,所係之人從無、聽聞。如同透明、無聲地活於,伊的身邊。那種無論如何無法碰觸、也無法告知的憋屈和苦痛
是否和曼睩的感受一樣?汝對於沒有接觸的陌生人,都有如此強烈的感情,那麼,對於相處若久的楓岫、素還真、鳳凰鳴呢?汝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促成他們各自情緣的
羅睺決定——支持曼睩寫書。有件事,占著曼睩的時間,挺好。就是,身體彆搞壞了
“曼睩,那兩幅圖,是要給書換封麵?是否,尺寸過小。”
曼睩愣了一會,才想起羅睺指的是昨晚繪製的草畫。“我是要製作,小人書。孩子手小,書太大,不方便攜帶、翻閱。這回出去,我發現苦境的圖文事業挺繁榮的,就是,這些精美的圖和文,都是麵向成年人的。小兒書,一本都沒有。我想,任何教育從兒童抓起,都最穩固,也最見成效。因為,小孩子,如同一張白紙,最易著色,也最持久。你的生命漫長,一代又一代看著你的故事,長大的人,終會扭轉輿論的導向,甚至,換了人間!”
不得不說,曼睩很有見識“小兒書?是什麼。”
“就是,主要靠圖畫,配以簡短文字,來演示的故事書。即使,不識字也能看懂故事的情節。小兒書簡短,不用買走,隻要花少量的錢,就可租看。比如:一個小錢,看一次。”
新奇的書,及,價格。也許真能吸引孩子,畢竟,曼睩的畫連自己都被吸引了,這是個好方向。何況,曼睩要乾的事,自己全力支持就是“邪天禦武頭上,有七根角,中間三個,兩邊各兩個。”羅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講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大概是,本能地趨利避禍吧。
羅睺用少見的語調——不斷停頓的呼吸,講完了那一戰。末了,他說:“那十萬人,是吾和兄弟分四個方向遊說逐漸聚攏的。無數出生離到底怎樣的鐵石心腸,才能堅持,看完啊——然後,帶他們赴死!咳”羅睺咳了一口血,舒服多了那些生離及死彆,在此後,會突然閃進腦中,不停上演羅睺難耐地推了推,一直在輸能平衡自己心跳的玄牝。
曼睩淚隨筆下,整幅字斑斑點點“好了,我都記下了,彆再想了。”
“大概是真人,看多了,吾對故事中的人物,感覺淡泊。”請原諒吾,在你悲痛萬分時,無法和你感同身受。汝講得慕少艾和翳流教主,是同性吧連鳳卿都不知的事,竟然——你知。
“抱歉了,曼睩。吾不是金盔金甲,披風招展地走向光明,而是,衣衫襤褸,抓著兄弟身下血土,糾纏著十萬冤魂,跪在法陣裡第二幅,畫錯了。”玄牝的觸手,拚命擠進自己手裡,羅睺才發現桌下,血流一灘了。
天卷裡的鮫祖,是被聲波弄醒的,隨後,一個聲音問:“找到佛業雙身了?”
不是鳳凰鳴鮫祖,回憶了一下這個雄渾的聲音是羅睺。不能告訴羅睺情況,否則,自己無法去到第一線。答應曼睩替換羅睺的承諾,就泡湯了。想到此,鮫祖回懟,“那麼有能耐,就彆來問我!”
羅睺看了一眼,在天卷裡‘裝死’的鳳凰鳴,準備以後繼續將聲波放給鮫祖。
旁邊,夜麟插了一句,“師父,小葉想回家,已經跟我說好幾天了。小壽也拽扯,我的褲子。”
看看,羅睺用石板壓住的巨龜,以及,紙片一樣耷拉的小葉,曼睩也深感憂慮。“要不然,讓他們回家玩幾天,再回來進修。小壽,都不吃東西了。”
“一來,吾在天卷裡,脫不開身。二來,頻繁用天卷往來,也不安全。武君,未知他二人進展如何?”鳳凰鳴問。
鮫祖聞言,立刻知道了鳳凰鳴也在天卷裡,躲在哪裡呢無怪,自己再沒感到過冷。
小葉聞言撐起身體,朝向天卷,“這裡又冷又硬,我想念我的銀房子。我想念柔軟的、美麗的紗巾,還有,香甜氣味的糖。”
曼睩趕緊貢獻出自己的手帕,端端正正放在小葉身旁。夜麟又塞了塊糖,
“小葉,能進食。小壽,行動提了點速度。化形”羅睺冷哼,“何況其,不吸收玄牝之能,兩天矣。”
小葉抱著糖,舔了一下,“我家的紗巾是透明的,我家的糖,也比這個甜。我不要練功,我要回去!”小壽雖無言,眼淚卻下來了。
夜麟暗暗給自己鼓勁——“我有個想法,咱們可以在天都和秋水興波之間,打通一個地下水道。既可供小壽往來,也可為,天都提供一條退路。我可以移動水道,最好能不影響路途上的人,用水。”見眾人不語,夜麟有點兒畏縮我的想法,很可笑吧。
“吾徒,成已!天都,大幸!!恭喜武君!”鳳凰鳴大加讚賞,“天都武功低微者,甚眾。水路迅捷,一瀉千裡。地底隱蔽極佳,眾人一旦入水,毀入口,即可斷絕追搜。吾,常常憂心,天都被圍,采買困難。如今,有此通道,據守無虞!”
曼睩連連鼓掌,“咱們有鮫祖,地下水路,儘在掌握。鳳凰鳴,你快求求鮫祖啊!”
此言一出,鳳凰鳴立刻收聲。羅睺輕笑了一聲,“夜麟,辛苦汝了。”
不知,羅睺指的是以前習武習文,辛苦。還是指未來的移動水路總之,夜麟振奮極了!因為,羅睺這聲笑,輕快無比——你極少笑。有的也隻是麻木、冰冷、嘲弄,從來沒有輕鬆的。這聲笑,是自己成就的!!這一刻兒,所有的忐忑、擔憂、辛苦、自責,全部轉變成自豪與喜悅!
底下水道勘察的過程中,曼睩加緊繪製小人書。沒想到,小人書工作量巨大,全冊約六、七百頁,僅一幅從構思到完成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時間。所以,除了屈世途推薦的人,不得已還在公開亭招聘畫手。就這樣,曼睩也累得頭腦發木,握筆的手酸軟,而且,腿腫脹得,不像自己的腿。有好多次,曼睩都想歇歇,也有好多次想起以前中意的小說,以及,縱情於書海的輕鬆、愉悅——曼睩想停下來,可不消一會兒,她就又想到——平平常常付出,與養貓狗何異?隻有,自己百般難為,方是愛啊
最後,曼睩的手腕和腳腕,都腫得看不見骨頭了。這些,曼睩都能忍受,就是對自己創作的懷疑,難捱的很。她常常好幾天精神萎靡,提筆就難受,腦袋裡空空如也,焦慮得想哭
在許多的堅持,許多的割舍之後,曼睩終於明白:決定愛一個人和真正愛一個人,兩者相差了——鍥而不舍的毅力,和拒絕誘惑的取舍。
曼睩苦苦地求索,羅睺儘收眼底。一天,他忽然對曼睩說,“不是要學武,走吧。”
曼睩反應了半天,才想起夜麟不肯支使少獨行時,自己有說過要學武來幫助蘿卜但現在,第一冊的第一集,已經上市了,第二集不能耽擱太久,否則,讀者就會忘記上一集這個時候學武?莫非,小人書上市的效果,也不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丟了天都的臉麵,不讓我繼續丟人了?你是不是,想讓我放棄!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會,隻會這個!畫圖、寫作,是我的立世之本,除此以外,我對這個世間毫無意義!我覺得,就算自己失敗,也好過放棄!你覺得!失敗了一次,就該改弦易轍!你遞來的台階,我下不了——文人,想要展露頭腳,和武者越眾而出,一樣困難。所以,我要繼續努力,終有一天,我能做得更好!你能不能、彆老是讓我放棄!說什麼,平冤閣機密,外人參與不得。好,我去!現在,又叫我學武?能不能、彆搞這些小動作!”
“汝不放棄,就沒有任何力量,能讓汝失敗。”
呃——還在想辦法反駁的曼睩,完全不知這是什麼展開
“汝之文,吾看了。汝,已經越眾而出。然,好作品,未必當代認可。就如,吾自認並非惡人,世人卻都不認同長期伏案,對汝損傷極大。”
你又開始、為我找借口了曼睩垂頭,失了喋喋不休的言語。
“讓汝學武,是因汝經、脈凝滯。書房、平冤閣,都是坐。隻有練武場,能動。”
呃——聽著全然的關心,曼睩知道是誤會了,可心口憋得的氣,平複不了,“你怎麼知道,我經脈凝滯?你又不是醫生!”
羅睺無聲地笑了下,“沒有功體的人,經脈中流動的能量太稀薄,難以與周圍的骨肉區分。但血脈,與武者無異。隻要比照血脈的位置,觀察其流動情況,隻是時間問題。”
“呃——?”呆傻過後,曼睩有個擔憂,在你眼裡,我們是何種模樣?流動能量體?“蘿卜,請問,我是何種模樣,或者,你看彆人是何種模樣?你看彆人的臉麼?”
“以前看臉。後來,發現每個人因功體屬性的不同,程度的不同,呈現千差萬彆。這,不是易容,或者,術法所能改變。吾對臉部的關注,趨向於無。”
曼睩驚得張大嘴巴怪不得、怪不得、你成了萬年單身漢!“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重生後,就是這個狀態,大概千年裡,神識看人識物與肉眼視物,不同。不對,更早“從天都那次被民眾占領,開始。”吾,逐漸看不清人的麵目
原來以為,那次不戰而退,對你沒什麼傷害。但實際上,已經讓你,為抵禦傷害開始封閉自己了曼睩一番考慮之後,“蘿卜,你答應我,一件事——在天都,你用肉眼視人,好麼?還有那些戰友,柚子、素還真、少獨行、一頁書、尚風悅,你用肉眼看我們!”
“為何?”
你的眼裡,沒有了人,機會與誘惑,就會少很多。但,這是不能說的“因為,我不喜歡、在你眼裡,我是一堆血管!”
羅睺笑出了聲汝,不同。彆人是經絡,然後,偶爾是人。汝是人,然後,偶爾是血脈。“好,用眼、視若屬。”
之後,在練武場上,曼睩就被羅睺塞了一把木刀——火燒木,形似羅睺的記都,不過是短柄曼睩明白,這是羅睺親自為自己削製的刀。所以,羅睺叫曼睩雙手持刀,全力對著空氣砍五十下,她毫無異議地執行了。隻不過,二十下不到,曼睩就雙肩酸軟,不得不停下來歇息。然後,她就發現,羅睺竟然一句都不指導夜麟。隨後幾天,羅睺還是一句都不指導夜麟。隨著,揮刀次數的加量,曼睩漸漸吃不消了,而且,她認為羅睺應該把這份注意給夜麟。但長時間的相處,也讓曼睩明白,羅睺的做法都有其用意比如現在,她每天都能頭腦清晰投入寫作和繪畫。一沾床就睡過去了,沒時間胡思亂想。由於充足睡眠,第二天有充足的精力,體內仿佛有一股欣欣然的衝動,讓她的心情,從來不曾這般歡欣過雖然,離成功還是遙遙無期,但比起,在愁苦和自我討厭中的追求,這樣生活簡直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