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兩世微塵 > 第五十八章 羅睺的勸慰

第五十八章 羅睺的勸慰(1 / 1)

推荐阅读:

沒有仔細體會,你們的情感;沒有常常思考,你們的願望;更沒有細細感受,你們的痛苦,是多麼蠢啊——三十五年的歲月,兩世做人家的女兒,我才發現:我連你們最基本的需求,都不清楚!那些年年如一日的愛護,那些時時刻刻心無旁騖的專注,終究被我辜負了······

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一周工作六天,休年假是欠領導的人情·······無時無刻的工作壓力下,隻在吃飯時才會中斷困頓與焦慮。這暫得喘息的、除了工作、睡覺外的唯一內容,何其吸引······隨之而來,人們對身材臃腫的我,避之不及。哪有時間、精力,考慮理想、前途、愛戀?我不得不用大餅一樣的臉,油成結縷的發,早該洗的鞋,行走人前·······一心所想,不過是,加班後吃頓好的。

春花、飛雪,我漸漸無感,連同少年時對此的記憶,也都模糊了。初戀、暗戀、失戀,漸漸想不起來——曾經喧囂一時的感情,從不來夢裡。而,和家人一起平常歲月,卻不顧我的意願流連夢中······ 我可以控製自己不在白晝想你們,但對夜晚,我無能為力。往昔沒有認知的情感,越發前來交鋒——時間一久,夢中的場景,就彌漫到白晝。在生活個個角落,你們不期而至,讓我心痛如絞······

祈望的愛情,求而不得;得到的親情,棄而不顧。人生就是:你們在的時候,以為是你們拖住了追求理想的腳步;你們離去後,失去了,目的和方向,得過且過······方才覺察——諸般美好,皆因、你們而存!!

······ 如同,離了今年的春花雪月,會有明年的春花雪月。可離了,水和空氣,人是活不成的······

思想,不停揮下的鞭子:在頭腦裡交織出漫天電閃雷鳴。電流四躥,燒焦臉目,又把心,勒成不同形狀·····

我不會、再用‘愛情的執著’,掩飾對你們的背離······不會,把追求自我的感觀,看得比家人還重! 何況······花癡是單方麵的,與兩個人的愛情,不同。花癡,誰也幸福不了,隻會傷害所有的人——包括,莫名被自己裹挾的素還真、倦收天!他們、完全沒有和我心靈交融的願望!他們在各自的生活裡,有各自的愛人······

可我竟憑借預知,要主導倦收天的人生軌跡······讓他避開他的愛人!誰能想到——有了預知,一個被欺負了都不敢頂嘴的慫人,變成了······主導他人命運的“神”?!好長一段時間,都像吃了酸杏一樣,嘴麻頰酸。想說話,可下巴像脫臼一般,兩頰內縮完全控製不了口腔——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魄如霜已經和倦收天發生了,難以切斷的牽扯,那我,會把倦收天的人生改成何種模樣!更可怕的是,我想要改變倦收天的生命軌跡時,完全沒想過詢問當事人的意願······

我其實——誰也不愛,我隻愛我自己!否則,這一世怎會繼續無視,自己的親人!怎會強製主導,心愛之人!穿越前,我讓畏懼,啃噬了母女相伴的幸福······穿越後,我讓私情,再次傷害了、上天重新賜予的親人!第二次做人家的女兒,經曆過親人死彆的······還不、珍惜??

我······不配談感情!不配、重來一次的親情!

曼睩一頭撲向地麵——

沒有想象的疼?曼睩撲在了,羅睺為她尋來的綿土之上······不遠處的墓碑,靜靜朝著曼睩······那個披著人皮,沒皮沒臉的怪物,被光溜溜地榨了出來!

啊!啊!失了皮的身體,又癢又麻,還疼······曼睩實在受不住,在地上猛蹭。臉沒了、這麼醜、這麼痛······

羅睺一直凝神監聽著曼睩的聲音,這“彭——”的一聲撲地,仿佛不是遠處傳來,而是,心頭炸響!羅睺瞬間就來到了,曼睩撲倒之處。映入眼簾的是:曼睩在地上撲騰,兩隻腳都劃破了,鮮血,泥沙沾滿小小的粉紅腳掌······羅睺記得,曼睩第一次跑來幫自己,就沒穿鞋。這次又因沒幫上自己,再次傷了腳······吾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尤其——汝!

羅睺記得,這雙腳踩在手掌裡,是何其嬌小、柔嫩······想起,曆次戰役經曆的傷痛,仿佛他的曼睩遭受了同樣的酷刑!這是一定的——娃娃怎和自己一樣,皮糙肉厚。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落枝頭·····是的、曼睩第一次進入視野——自己說話語氣重了些,她便仰麵後倒。如翻飛落地的花朵·······

羅睺蹲下身,極其小心地避過傷痕,輕輕擦拭曼睩腳底的砂石、木梗。

臉上本來就痛癢得,恨不得把肉抓下來,還有人摩擦自己的腳心——·曼睩下意識使勁踢蹬,卻被人鬆鬆握住腳腕······擦了許久,曼睩隻好扭頭——魁偉得如小山般的身形,正在自己腳旁。曼睩皺了眉:蘿卜在用傷手,給自己擦拭——袍擺下是什麼?血!蘿卜在流血!曼睩慌忙翻轉過來抱住蘿卜的膝蓋,往起抬,“起來!快起來!這麼重的身子,不能全壓在腿上!”

羅睺看見曼睩的臉:滿是淚痕、劃痕、青草汁、泥土、草葉······鼻子撞得粗腫——怎生、如此不愛惜自己!若遇尖銳之石、樹枝,你的眼睛······羅睺感到肩膀一陣發涼——幸虧、曼睩不知天都的其他地方,否則,要出大事!

“吾能溝通體內外,但不能重建身體······汝一旦受傷,再難挽回!”斬敵萬千的手,此刻無處安放。隻因,丫頭臉上,手上全是傷痕······

“你起來、回去躺著······能不能走?求求你,彆蹲著——”哪有心思聽蘿卜言語,曼睩急得發抖·····血、漫出蘿卜的袍擺了!

急痛的淚,紛紛落在羅睺膝上,又紛紛滾入泥土······那——也不行!一個女孩子自傷、還動不動離家千百裡!可知“羅睺侄女”的身份、多麼危險!不知、輕重!羅睺閉上眼,拎開曼睩的手,扔在自己的血裡——汝之血,嚇不住汝。那,吾的!

溫熱的血,仿佛有灼人的溫度!曼睩被燙得,本能倒退······手上粘稠的血,攀爬一般,痛感、痙攣順著胳膊、肩膀、頭,層層往上直聚頭頂······曼睩瞪著自己手上的血,嚇得另一隻手在地上亂刨。

曼睩的身體亂動,可心臟卻不再跳動······暈血? !羅睺立刻伸手捂住曼睩胸口,接管了心跳,並輸送靈力。

一股暖熱霎時充斥心胸,曼睩茫然低頭、卻掃見——鮮紅的血在草叢裡四散開來!她猛地抬起頭,張開嘴,卻說不出任何話······是,尋自己奔波的傷;是,出手教訓素還真負的傷;還是蹲下來擦拭······撐裂的傷!!

“唔——”羅睺聽見發自曼睩胸腔的一聲悲鳴······淚水,立刻淹沒了眼眸。 羅睺加大靈力輸出······

“記住,這痛!”

什麼?曼睩的眼眶都要瞪裂了······

“吾有多傷,汝有多痛。”手上隔著傷布,都能感到滴滴分明,曼睩淚如急雨········羅睺歎了一口氣,“汝之傷痛,亦會反噬於吾。”

怎會?胸腔喧騰得厲害,卻被人死死壓住。氣管裡像被人不斷塞進棉花,卡在那,不上不下······呃——難受極了。拚命積聚了半天的力氣,曼睩才能說話——

“彆要了!我是······壞人······不值得、你對我好!不值得······原諒!!”

“值不值,都是吾的!”羅睺的另一手也伸出來壓住曼睩的後心,兩手一前一後將曼睩夾在中間,不讓血流失速······以前,哭天喊地、非得抱著吾腿。現在,又說,彆要了——“遲了!”

什麼遲了? 曼睩感覺身體忽然一輕,思維無比清晰起來······有什麼力量鼓動全身,讓人騰空而起!曼睩顧不得深究,因為她想起當前最重要的事!她胡亂抹了把淚,“我沒有受傷······你·······你把這些血收回去!你能的,對吧——”

羅睺撤回一手,攤開放在曼睩眼前,“汝,也收回去!”

曼睩眨巴眼趕緊去看:是自己的淚,打濕了蘿卜手上的傷布。曼睩急忙猜測羅睺的意思······哦——

“我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你的能力。我不哭了,好麼?求求你,快把血收回去!”曼睩俯下身,雙手擋住血蔓延的方向,想把血全部兜住,一滴也不外流!

羅睺見曼睩用上了兩條手臂,甚至還想用胸膛······不是暈血,也不能離鮮血這麼近。羅睺托起了她。

“你······是不是騙我,你······收不回去。”

曼睩的臉,隻片刻又爬滿了淚水······汝說話,真不算數啊——羅睺想抹一下曼睩的眼睛,可臉上有傷。他翻轉手,重重地蹭了曼睩下巴上吊的淚!

“吾收回,吾之血。” 在肉眼可見中,一縷縷紅色煙霧鑽進羅睺身體······“汝收回,汝之淚。”

曼睩使勁眨掉眼淚,才能看清——地上的血,化成極細小的顆粒,仿佛光裡的塵埃一樣飄散而起,如蒸騰的水汽般,憑空消失在蘿卜的身體前······地上的,自己兩隻手上的血跡,都消失了。曼睩稍稍放穩心,開始用力思考羅睺的要求——怎麼收,我的眼淚?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保重自己,我發誓!你起來,咱們先回去好麼?彆······” 曼睩猛一吸著鼻子,確實不敢再哭 ·······“用懲罰自己,來懲罰我······我受不住的。”

曼睩不斷地眨著眼睛,努力弄乾眼睛,可有一滴淚不顧伊意願,滑出來。曼睩飛快地低下頭,藏了它······虛蟜,汝說的,不對。曼睩,第一次在吾麵前,哭得不能自已時,便奪了······吾心。吾,不大記得起,伊每句話語。但伊哭泣模樣,吾一直忘不了。哪怕,後來經常見,還是不能忽視。甚至於,吾對伊產生了一種“忌憚”—— 虛蟜,吾其實······也見不得、伊流淚!

羅睺起身卷著曼睩回去,並,傳音給四處尋找他們的夜麟,“曼睩受傷,召醫官。”

······

醫官一通忙活,先曼睩,再羅睺······就算為羅睺重新包紮時,曼睩和夜麟被趕了出去,也不改變曼睩深深的恐懼。主要是太紅了······不同於,美男臉上擦傷,也不同於,自己的血。自己的血,因疼痛顧不得細看。羅睺的血,隻一眼便深深刺痛人的眼,剜了人的心。就像,在公交車上,看見陌生人出車禍,與,認識的人出車禍,感覺不同。

曼睩覺得那溫度,具有腐蝕性——不僅皮膚,連手臂的骨頭都能感覺到那種溫度。還有,那種黏稠,明明手上什麼都沒有了——粘稠的感覺,一直留在手上。直到現在,曼睩還是覺得渾身被細小的電流通過,因而不停戰栗。痙攣和疼痛,也時不時匍匐在身上、心上。這些感覺,讓曼睩不敢翻身——因為,沒被壓住的皮肉,似乎被鐵梳子梳過,刻下了平行的密集傷痕·······直觀,自己的淚,兌換、羅睺數十倍的、血——讓她再也不敢用眼淚“轄製”羅睺,甚至,本能地恐懼、在羅睺麵前落淚。

羅睺見曼睩縮著身子,一動不動伏在自己身邊已經一時辰了。他以為曼睩還在為,沒幫上他而懊悔。

“汝知道,汝是普通人,不具吾輩之能。那就,不要想,力所不及的事。一隻螞蟻,能有何為?曼睩······每一次心動······都不容易。吾希望——汝珍惜。”

“咳咳·······嗯——”不需要我操心 ······我不管,蒼月早死了,月族也滅了。什麼······每次心動不容易,那是你······我······隻要長得好,有一個算一個,按、都按不住·······曼睩哆哆嗦嗦地說:“螞蟻,能······影響·······人的行動——隻要、爬到,耳朵裡······”

“一滴香油,它就出來······曼睩,有些事、不是汝說了,素還真就會去做;也不是,汝不說,素還真就不做······螞蟻能到之地,是人——準許其,到之地。”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