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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我不走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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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卜要給我準備住的地方麼哪裡都可以,最好離你近一些。這樣,我找你就方便了。我還記得,你與君曼睩的相處方式:你每天都會例行公事一般,去看望她一下。其餘,除非你願意,她無法見到你。我,不會這樣,等你主動。你在天都的生活,除了王座和臥室,更多的時間,是在天都最高處的露台。你時常一個人站那裡,直至深夜。下麵天都的眾人或操練或狂歡,都吸引不了你的一個目光如果,我占據了,你每一個生活的空間,那麼,每當你的目光看向我時,是否就能多一絲安慰?那麼,你的孤單是否會少一些?

“天都最高處的露台,我要那裡。”

“好。”蘿卜說完,我們三人已登上露台。長空一望無際隻是,到處灰撲撲的。空氣質量,真不怎麼樣。

空中,好像形成一個巨大的氣旋?這氣旋,我見過,在月族比那時、還大,四周沒有遮擋物,眼之所及的天空,全是這氣旋我有些害怕,急忙拍氣罩。待我出來,不遠處,忽然,紛紛揚揚落起了什麼細末像下雪一樣,又不是雪氣旋太過巨大,整個綜合起來,才發覺漏鬥狀的底部就在露台上麵的兩米多處,細末就是從那裡落下的。好像,和月族時,不大一樣沒有什麼被吸入空中,也沒有巨大的聲響,和尖利的風聲。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此時的風隻能帶起,短的發絲。過了一會兒,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麵粉一樣均勻的灰色東西

“是土。”夜麟蘸了一點,在鼻子前聞了一下,又搓了搓,驚喜道:“我從沒見過,這麼細軟的土!這就是,綿土呀——”

我失了力氣,軟在地上。好半天,我都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

我慢慢想起——以前,沒人給我送過花,連簡單的善意都很少有。我常常看到同事把帶不走的花束,分給彆人。但我隻有在情人節的時候,才會得到單位發的一支玫瑰。儘管知道,母親驚喜的詢問,會讓我無從回答,我還是不忍丟棄那支玫瑰。那時,我想,不需要車子、房子,也不需要服飾與珠寶,隻要一枝花!我便給他一生的愛

可惜,沒人給我,一也枝沒有。我不怨他們,是我太醜了,不值得他們的花後來,我到了這裡,柚子給了我,花朵、服飾、珠寶和安身之所靈蝶,算不算空中飛車。所以,我決定也給他——所有、他想要的。我知道怎麼回報,這細水長流的溫情。

可我,怎麼回報你呢?這——沒有煙花璀璨、沒有珠寶值錢,平凡的隨處可見之物;卻是,我們生命來源之物,也是,我們終將回歸之物!你給了——我父母的掩身之土。

雖然,你是給君曼睩的,但是,我就要、承接你給君曼睩的愛!我是沒有她美貌、也沒有她聰明,但我,會比她、更愛你!

哪怕,這裡每個人都能隨時,碾死我哪怕,以後再也沒有我的用途哪怕,你會知道,我竊取了君曼睩的身份,騙了你我也不走!我就要留在你的身邊,不為柚子,不為理念,不為良知,隻為你!我不要,那個我熟悉的世間了。我也不要,那個世間,我賴以生存的一切。這塊人、神、妖、魔交錯的空間,就是我的故土!

——因為,你在這裡。

夜來了,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流逝。灰塵太過細小,僅僅一小捧,自然落的話,要幾周的時間才能集齊維持這麼巨大的氣旋,需要多少氣力,我暗暗憂心兔子將綿土全部推平,整個露台才積了半米。

“好了吧,夠多了。”

“翻個身,都不夠。”

“明天,再繼續。歇了吧。”

“吾,不會再給人機會,打擾逝者。汝先休息。”

曼睩搖頭,用漿糊塗抹在扇子上,細心描畫。漿糊是用碗裡刮下的,要不,還舍不得洗碗。羅睺看見,曼睩的淚點點落在扇子上,乾了又落,落了又乾他注意到,曼睩畫的是蝴蝶的翅膀。於是,他看了一下,虛蟜買回的扇子全然,沒有曼睩失去的那把靈光浮動,更沒有展翅欲飛的蝴蝶棲息於上伊用絲線縫製那些描畫的紋路,一個時辰,才繡了半個翅膀出來羅睺揮手,拂了伊的睡穴。

不能睡,蘿卜跑去砍人,怎麼辦胡穎在迷糊中,猛然驚醒。天色大亮,她一骨碌兒爬起來——

綠草如茵的地上,兔子正光著腳鋪著一塊塊草皮,蘿卜的手緩緩拂過墓碑上的塵埃。墨綠色的矮鬆圍繞著露台的一周,種了幾圈。胡穎看著四周,以為是夢境——虛蟜在擔水,已經幾十缸了。狂屠半米闊的刀背上,沾著些許草葉。她身下墊著的是,虛蟜變白的皮袍胡穎裹好,新買來的鬥篷,試著踏上柔軟的土地——連足弓都被穩穩地承接住,趾腹和腳掌間凹陷處也被填滿,絲絲冰涼的草葉鑽過腳趾的縫隙

心,隨著她的腳,落到了實處。

羅睺看見曼睩,拖著鬥篷,赤足從碧綠的草地上步步向自己行來。伊眼裡滿是閃亮的歡欣,有一瞬間,都以為碎鑽從中滾落下來了羅睺終於明白,虛蟜為什麼要伸手去接了。他沒有出言阻止伊的赤足,伊越走越快,最終伸出雙臂跑起來,撲入嗯,撲到自己的腿上,比膝蓋略高一點兒。

“——我有了新的家、和家人。”伊說。

吾感覺膝蓋上的陣陣潮濕不遠處,夜麟直起身看著吾,滿手滿腳的泥,眼笑成眯縫。

是啊,吾有了,新的家和家人。

尋找一夕海棠的路上,曼睩一直沒有抬頭,縫那什麼蝴蝶,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幸而,七韻齋沒有人的事,打斷了伊的縫紉工作。伊走出來四處喊——

“海棠冰華,你們出來。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死國之神的朋友。我們有話和你說海棠?冰華會被下酆都害死海棠,你快出來”

“此地已荒廢多時。狂屠,去問,怎麼回事?”

狂屠不多時,就回來稟告——“冰華,死於七孔流血。下酆都,血榜殺手,已死。”

胡穎隻聽了第一句,就知道,遲了。冰華是在,海棠和太學主較量時,被太學主的同黨下酆都,下毒害死的。海棠在夢中愛上了太學主虛幻的人物,失了賭注。太學主馬上趁她心緒不穩,強要了她胡穎眉頭緊皺,一夕海棠孕有神之子的事,已成定局。

等下這時,你就懷上神之子。可為什麼,到了我成年,你才生下神之子?莫非你能自己控製孕程的時間?你是,不想生下這個孩子麼?因為,他不是死神之子,而是,竊取死神之力的太學主的孩子。

“我知道海棠的去向——她死於,刀無極夫人的妒忌。咱們還有機會、救她和孩子!”海棠,你等著我

“汝確定,此舉不是激怒死國之神?”

“嗯?”救死國之神的出軌妻和出軌生的孩子,會不會,給蘿卜帶來麻煩死國之神,再次臨世,是很久以後的事。“那等孩子大了,有了自保能力,咱們再送走他。”

“哈——”羅睺笑了一聲,就汝這樣粘乎的程度,舍得送走!

現在,似乎攀不上太學主打架了,畢竟,蘿卜又不認識海棠,不可能為海棠教訓太學主為了占住蘿卜的手,我又心生一計,“既然出來了,就把妙毗之玉的事,解決了。邪天禦武的眼睛,鑄成了妙毗之玉。妙毗之玉能讓影神刀發揮到極致。現在,它在月族的領地。”

路上,氣氛很低沉。胡穎想兔子一定在擔心此去,蘿卜和月王又起衝突月王若是沒有感恩之心,還非要掌握傷害蘿卜之物,就彆怪我們搶了!

“要不,把哥哥的母親,也牽來天都,和我父母作伴。”曼睩出言緩和氣氛。

夜麟一喜,又搖頭,“母親一生牽念幻族,況且,她也不願,離父親太遠。”

‘父親’一詞入耳,如火星點燃一地蒺藜,“呦——還叫人家父親呢!你忘了,他弄瞎了蒼月的眼睛。就這麼個人,你非要處處維護?那好,你把關係著蘿卜的生死之物,留在你‘父親’那裡!”

“不是。我是想托蒼月,拿出妙毗之玉”

“蒼月,是會拿給你的。隻是,你就不怕,他變成全瞎子麼?”

夜麟胸口猛地劇痛,“我去取。”

“兔子,你這樣維護月王,對你的母親,公平麼?你與他的父子之情,君臣之義,蘿卜,已經替你還了!”胡穎觀察夜麟,發現他的眼睫濕潤了“到了,該了斷的時候了他現在不會死,待他以後殺了,幽溟的心上人,才死了。”

“他不會死!”夜麟陡然又一驚,“為什麼要殺,幽溟的心上人?!”

“因為,幽溟長大後的心上人是外族人。”

蘿卜沒有進去。月王問明來意後,倒是痛快地交出了妙毗之玉。然後,就聽兔子說,“你一生,僅有的容情,救了你和你的族人。但,僅是這樣。你的作為,我不認同。此生,我不會與你一處!”

我們默默地走了很遠,兔子才想起,把妙毗之玉給蘿卜。

我問蘿卜,“能感覺到,邪天禦武的力量麼?”

“能。”

蘿卜剛要捏碎它,我說,“等,柚子處理這東西。捏碎它,邪力是否會逃出,我不得而知。”

羅睺沒說話。夜麟說,“我用狐火,助你!”

羅睺搖頭,收了妙毗之玉。

之後,兔子仍是頻頻回頭,我便說:“哥哥,咱們去看下蒼月和幽溟。”

結果,兔子最先來了幽溟的住處,“我就看一眼,不和他說話。”

“說話怎麼了?幽溟又不是月王,他是你的好弟弟!”

說著,已經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幽溟的房中,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都大吃一驚——在細軟光華的床榻上,依舊放著那個破舊皮卷子,幽溟細嫩的臉,就貼在翻邊的皮革上。

夜麟失聲叫了句,“幽溟!”就抱著我,跑出來。

“說說話,再走嘛——幽溟想你了。”

“隻留一會兒不要招他了。”夜麟聲音暗啞。

羅睺眼睫動了一下。

剛找到蒼月的住處,就聽得蒼月來到近前——

“何人?”蒼月冷聲問。

“大哥哥,是我們。”胡穎拽著兔子往發聲處跑。

蒼月看到我們,愣了一下,便蹲下身,伸開雙臂。胡穎如願以償地撲在蒼月的肩上咦,兔子怎麼停住了

“你們、都不叫我!”隨後,潛入蒼月住處的幽溟十分委屈地喊道。他抱著皮卷跑來,還狠狠撞了夜麟一下這個壞人,到自己那,就叫了聲。到蒼月這,就抱作一團。

夜麟被幽溟一撞,便順勢靠近蒼月。而幽溟沒想到夜麟一撞就倒,也刹不住腳。結果,我們三個差點兒把蒼月壓倒。蒼月怕摔倒,使勁向前一挺身。他左手摟著我,右手接著夜麟,中間夾著幽溟,還擠著皮卷子,緊得久久都沒人說話

蒼月覺得,手臂再長一點兒就好了。這樣,此生最重要的、就能全部圈住,不留一點兒空檔

好一會兒,夜麟鄭重地說,“幽溟,請看在我的麵上,儘力幫助幻族剩餘的人。”

夜麟托付幽溟的時候,羅睺忽然抬眼朝一處望了一下

“幻族,也是生活在月族地域的子民,我會一視同仁的那你,也要一視同仁,再來時,不可隻和大哥說話。”說著,幽溟打開皮卷,把裡麵藏的金玉珠寶,都抓進胡穎的袖子裡。“你們下次來,我又會存很多。我聽說,苦境有一種叫‘客棧’的東西,給錢就能住的。那裡好,不要再住野外了。”

於是,蒼月也問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夜麟不語。

胡穎代替他回答——“等月王死了,我們就回來。蘿卜把天都,給兔子了。蒼月,你現在有兩個家了。月王再欺負你,你就來天都住,嚇唬、嚇唬他。等有事,讓幽溟用靈蝶聯係你,你再回來。”

蒼月撫了撫胡穎的發,不知該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胡穎拎著沉甸甸的袖子,一點兒也沒有做富婆的欣喜,因為,她怕這些東西,會扯裂她的衣裳。

“虛蟜,收下。”羅睺解救了她。

“咦——你不願意收,楓柚叔叔的東西。怎麼願意收,幽溟的東西了?”夜麟問。

“當然是因為、你的緣故,他完全原諒了仇人!你傻麼——連月王、他都避免衝突,沒有出麵。你還不好好謝謝他!”胡穎真替夜麟著急。

夜麟也感知了羅睺對自己“巨大”的情義,但嘴裡嚅動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可他又覺得,必須讓羅睺知曉,他的感激。夜麟拉著羅睺的袍袖一拽他停下來了?!是不是拽得太狠,他會不會生氣

夜麟慌忙說,“謝謝!”羅睺會不會覺得,僅僅言謝,太輕了可自己不知道,怎麼言說心意,夜麟急得眼眶濕潤。他匆忙低下頭,無聲哽咽

白玉緋紅的麵頰,一閃而沒,羅睺沒有說什麼,朝先前自己望的位置,又看了一眼路徑

不必謝,凡汝所願,吾必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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