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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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暖閣中一盞殘燈閃爍不明。

趙晗抱團蜷縮在薑梅的床上,煩躁地盯著燈火發呆。

白日裡鬨了一出裝病,雖說王大夫並未拆穿她,可她心裡清楚,祖母必定察覺出了貓膩,隻是礙於她的麵子,沒有挑明而已。

不然也不會在王大夫走後,就將她打發回了暖閣。

這是自她出生以來,從未受到過的冷待。

都怪那個該死的薑婉寧,平白無故發的哪門子瘋,非要扭著母親拿出家書。眼瞧著母親已經不願意,還窮追不舍,就不能有點眼力勁兒嗎?

母親到現在還未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正胡思亂想著,外屋傳來菱花的聲音。

“夫人,您回來了!”

趙晗趕忙跳下床,趿上鞋子衝出去,恰好與黑著臉走進屋的薑梅撞了個滿懷。

“慌什麼慌,沒半點規矩!”

薑梅憋了一肚子火,冷不丁被撞,立馬冷著臉嗬斥道。

卻不想趙晗本就心神不寧,現下聽到這句話,眼淚霎時便湧了出來。

“母親……晗兒隻不過是擔心您……”趙晗抹著眼淚控訴,“今日晗兒是不該裝病,可那也是瞧著母親為難……”

薑梅看著趙晗的眼淚,三魂瞬間歸位,忙將女兒摟緊安撫道,“是母親的錯……母親不該嗬斥你。”

趙晗索性縮在薑梅懷裡哭了一通,將情緒發泄地差不多了,這才問起後麵發生的事情。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祠堂的起火的事情,薑梅也沒瞞著她,溫聲細語地將事情一五一十講給她聽。

可這樣溫和又平緩的語調,卻讓趙晗心中的怒火越發旺盛,聽到最後竟是忍不住罵道,“祠堂裡的火怎麼就沒有將那該死的薑婉寧直接燒死了呢!”

“這把火,來的很蹊蹺。”薑梅摸著趙晗的腦袋以示安撫,語氣平靜地分析著,“看似有人謀害她,實則她才是最大得利者。隻不過,現在我還沒想明白這把火,究竟是誰放的。”

“母親是覺得這火是薑婉寧放的?”趙晗順著薑梅的思路接著說,“可是這麼些年我與她相處,若她真有這個腦子,就不會被我牽著鼻子走了……”

“這也是我沒想透徹的點。”

薑梅腦袋裡回顧著往昔種種,記憶中的薑婉寧喜怒皆浮於表,確實是從來都被年紀更小的趙晗耍得團團轉,彆說晗兒不信,就是薑梅自己也覺得這絕不是薑婉寧能夠想到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小花園那棵柿子樹上的桐油,連晗兒都不曾知曉,後來更是讓身邊人處理過的,她還親自到現場探查了一番,若不是知道塗抹桐油的位置根本察覺不出端倪,做得如此隱蔽,薑婉寧那個蠢貨又是如何發現的呢……

“母親,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幫她呢?”趙晗回憶道,“那日在小花園,女兒按照您的吩咐支開了那兩個丫頭,將她騙上樹,祖母也按您說的那般來得及時,女兒離開小花園時聽到了那兩個丫頭的尖叫,她肯定掉下來了!可後來卻聽說她隻受了輕傷。而且祖母到園子裡的時候,根本沒有看見她!難不成她長翅膀飛了?”

不應該啊,那樹下的石頭如此尖銳,她掉下來怎麼就可以完好無損呢?

那張礙眼的臉,為什麼就沒有被劃爛呢?

趙晗從出生開始,就是崔氏捧在手心長大的金疙瘩,薑家所有的好東西都是緊著她,薑婉寧雖說是三房嫡女,卻從來都被她壓得死死的,不論是吃穿用度,還是在薑家的地位。

除了,那張臉!

儘管趙晗不願意承認,但薑婉寧的那張臉,確實是她嫉妒已久的。

“母親,會不會是她姐姐幫她?”趙晗越想越覺得合理,“我前腳離開園子,祖母後腳就進去了,薑婉寧不可能憑空消失,隻能是有人幫她下了樹,還帶著她躲了起來,所以祖母沒有瞧見她!”

薑梅也覺得合理,能在薑家做到這些事情的人,並且有動機這樣做的,除薑婉茹外,沒有第二人選。

倘若這一切都是薑婉茹做的,那茹姐兒這個人,就有些可怕了。

“不論如何,事已至此,近期暫時不能動她了。”

“她們兩姐妹害得母親您被祖母警告,難道這事兒就這麼算了?”趙晗義憤填膺道,“哪有那麼便宜的買賣!”

“晗兒,靜下心來。”薑梅抬手捧起女兒的臉,露出安撫的笑容,語氣溫柔又親切,“記住母親一句話,獵人的槍口,永遠要藏在獵物看不見的地方。”

……

夜裡同樣挑燈未眠的還有另一處院子。

少年披著衣服斜靠在軟榻上讀著手中的密信,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窗沿,斷斷續續的輕響讓侯在一旁的落霞有些心慌。

少主已經拿著這封信看了至少一炷香的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英國公的案子又有了什麼不好的變動。

“少主,俞氏求見。”孤鶩推門進來。

“她到澤州府也有一兩天了,不去薑府探一探,反倒來找我?”少年起身下榻,將手中的信遞到油燈前,橘紅色的火焰不過頃刻便將信箋吞噬乾淨。

孤鶩站在原地沒動。

少年甩了甩手中殘留的黑灰,落霞趕忙拿過一旁晾著的帕子遞過去。

“方才密信上說,已經有人聞著味兒到澤州府了。”

孤鶩心中微驚,忍不住抬頭看向少年,皺眉問道,“少主的行蹤隻有王爺和王妃知道,一路上放出七支車隊,他們怎麼會知道您在澤州……”

“不一定是我的行蹤。”少年伸了個懶腰,徑直往內屋走去,“也可能是人參的內幕被那幫人知道了。”

“那這個俞氏您還見嗎?”落霞屁顛屁顛地跟在少年身後。

“她來見我無非是想讓我告訴她,應該怎麼去與薑家接觸。”少年張開雙手,示意落霞幫他更衣,“如果什麼事情都讓我拿主意,那我要她何用?”

“那讓孤鶩去打發了她?”落霞將少年的外衫平展地鋪在一旁的衣架子上,眼睛卻瞅著還在外間站著的孤鶩。

這廝怎麼半晌不吱聲,沒人給主子接話很尷尬的。

沒點子眼力勁兒!

真不知道這樣的人為什麼能夠跑外院的那些事情,而自己如此聰明伶俐卻隻能擔當主子的貼身小廝,乾著伺候人的活兒。

“給她三天,不能和薑家搭上橋,我便棄了她。”

“是。”

孤鶩領命出去。

“少主,你看那個鋸嘴葫蘆,真是多的一句話都不願意說。”落霞小聲抱怨道,“要不下次讓他來伺候您,我去幫您辦事兒?”

少年雙手撐在身後,頭微微後仰,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落霞眼含期待地望著少年,卻隻盼來了四個字。

“落霞,洗腳。”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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