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關將近,京中舉辦起了冬日宴,這冬日大宴皇上,皇後都會出席,此外主要宴請高官與皇子。
謝恒身為皇商兼光祿大夫,深受皇上器重,官從一品,自然也在受邀行列。
本來他該帶著許夫人出席,但許夫人病的胡言亂語,連床榻都下不了,於是他便想著帶煙眠出席。
“都聽老爺的。”
煙眠坐在謝恒身邊幫他磨墨,謝恒看著她乖順的模樣,心裡越發的喜歡。
他有心想逗逗她,於是道:“什麼都聽我的?”
煙眠點了點頭。
“老爺說的都是對的,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句話換個人來說,謝恒隻會覺得對方陰陽怪氣,敷衍至極,但從煙眠嘴裡說出來,他卻聽得異常舒心。
“對了,江南的絲綢天下聞名,我此次去江南除了去看望你的家裡,還給你帶了身絲綢的衣裙,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
謝恒還沒有去拿衣服,煙眠就開口接道。
謝恒起身的動作愣了一愣。
係統有些急了,它知道煙眠壓根沒把謝老爺的話放心上,這下好了,這話說快了肯定要露餡的。
誰知謝恒忽然笑了。
“怎麼我買的東西你都喜歡?”
煙眠微微歪著頭,認真注視著謝恒。
“都喜歡。”
謝恒聞言哈哈大笑,將煙眠摟進了懷裡。
他妾室不少,各有各的風情,但如今他回過頭來再看,隻有柳芸兒最貼他的心。
這邊氛圍融洽,另一邊的許夫人可就不那麼好受了。
聽說謝恒要帶煙眠參加冬日宴,她氣得眼冒金星,當即就要從床上爬起來,要不是身旁的丫鬟攙扶著,她險些一個跟頭栽到了床下。
好一個柳芸兒。
管她是人是鬼……膽敢勾引老爺,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她的臉,她一定,一定要叫柳芸兒吃不了兜著走!
老夫人……
對!她要去找老夫人!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謝恒叫人用上好的布料給煙眠和謝與年做了冬衣。
煙眠將謝與年抱到膝上,低頭幫他把外套穿好。
這幾件衣服都是謝恒專門找人做的,三人的款式相近,站在一起時像一家三口般。
謝與年扭頭看向謝恒,張嘴呀呀了幾句,忽然喊了聲“爹”。
謝恒一臉驚喜。
原本謝與年很是怕他,最近幾日,他經常來煙眠的房中,謝與年對他也逐漸親近了起來。
他就說,哪有兒子老子這麼生分的。
要不是許如玉乾了那些事,年兒怎麼會怕他?
想起許夫人,謝恒臉色有些發沉。
聽見耳邊響起的警報,煙眠已經習以為常,她將手放在謝恒的手背上。
“夫人病了這麼久,老爺您也該去看看她了。”
謝恒歎了口氣,反握著煙眠的手道:
“芸娘啊,她這麼對你你還向著她說話,你呀,就是太好心了。”
好心?那是什麼。
煙眠微微晃著腦袋,那像蒼蠅一樣嗡嗡嗡的警報聲終於停了下來。
“芸娘,之前我很少帶你出門,這次冬日宴連皇上皇後都會來,你會不會害怕?”
“跟著老爺,我不怕的。”
謝恒看向她心情有些複雜,比起許夫人,他更愛柳芸兒這樣的溫婉小意,但許夫人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若是柳芸兒能當他的賢內助……
門口忽然有下人前來,對著謝恒行禮道:
“老爺,老夫人說有事請您去一趟。”
謝恒聞言皺起眉頭。
他老娘每天吃齋念佛不管事,怎麼會突然找他,又不說明白是什麼事。
“行,我知道了。”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心裡有些煩躁,難道是許如玉又給他做什麼妖了?
謝恒想的還真沒錯。
到了第二日前去冬日宴時,煙眠坐在馬車上麵對著謝恒。
“老爺,您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
謝恒揉著眉心,麵容陰沉地說了句“沒事”。
沒事?
煙眠看向空間裡的係統,它被警報聲吵得險些暈過去,聽見謝恒的話,它顫顫巍巍伸出求助的手。
“有事,有大事,許夫人跟老夫人告了黑狀,說你妖言惑眾,厲鬼附體,勾引得謝恒不分黑白,要把你送走發賣了。”
“但是謝恒不同意,覺得許夫人得了失心瘋,想要休了她抬你上位,為此還和老夫人大吵了一架,兩人險些動起手來。”
煙眠走到了謝恒身邊坐下,她輕聲道:
“老爺您彆擔心,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會在您身邊。”
謝恒看著煙眠微微出神。
她的父親是地方知府,論出身比許如玉不知道好了幾倍,再差她也能給豪門大戶做妻。如今卻讓她在謝家為妾,居於人下,受儘打壓,當真是委屈她了。
“芸娘,我讓你做妾,你可會覺得委屈?”
“芸娘不會。”
這是原主的想法,煙眠從記憶中翻找出柳芸兒說過的話。這一句,是她最初要和謝恒到京城時說過的——
“彆說為妾,就算是為奴為婢,隻要能陪在老爺身邊,不管是去哪兒,不管是去做什麼,隻要能一直看著老爺,芸娘就心滿意足了。”
謝恒感動得眼眶微濕,煙眠卻一點兒也沒覺得違心。
換句話說,她說這些肉麻的話根本沒走心過,更像照本宣科念著台詞。
隻要說幾句好聽的話,世界就能清淨下來,雖然她不是很明白這些話裡的意思,但她很喜歡這些話帶來的力量——讓係統警報閉嘴的力量。
到了冬日宴的地點,謝恒扶著煙眠走下了馬車。
周圍不少人都好奇地看向兩人。
他們都是見過許夫人的,自然知道謝恒帶來的這位不是正室,但看謝恒對她的態度,比起對許夫人不知要親昵了多少。
“謝大人,您這邊請。”
小廝點頭哈腰,恭敬地將他們兩人引入座位。
不多時,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走了過來,謝恒一看來人急忙站起身,端起酒杯道: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微臣敬您一杯!”
“謝大人多禮了。”
秦令陽喝完手裡的酒,轉頭上下打量著謝恒身後的煙眠。
“這位是?”
“她是臣的庶妻……”
煙眠朝著秦令陽屈身行禮,低頭安安靜靜站在謝恒身後,聽他用簡略隨意的語句介紹自己。
忽然察覺到了遠處投來的目光,她微微抬頭,和前些天遇見的綠袍少年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