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男人?”
風吹揚了錦袍,謝懷珩手撚著佛珠,踏著四方步,走到了進來。
謝逸塵沒想到謝懷珩會此刻過來,臉色一變。
“本督倒是沒想到,今日侯府竟如此熱鬨?”
“督主大人,救命……”
宋安饒紅著的眼眶,瞬間掉下淚來。
謝懷珩眉頭一皺。
“還愣著做什麼,架著本督的人,活膩了?”
謝懷珩視線掃過去,倆婢子嚇得立刻趴跪在地。
周圍的姨娘們,也皆起身,朝謝懷珩行了一禮。
被鬆開後,宋安饒急忙去救竹韻,架著竹韻的婢子,正要鬆開手,葉氏一個眼神後,二人又立刻架緊了竹韻。
宋安饒見狀,也回敬瞪向葉氏。
葉氏強裝鎮定,看向謝懷珩:
“二弟今日怎想著來了?春桃,快為督主奉茶。”
謝懷珩掃了葉氏一眼,照舊行了揖禮,禮數周全。
下一秒,兩顆朱砂粒子甩了出去,分彆打在竹韻兩側的婢子手腕處,婢子吃痛叫出聲,竹韻也趁機掙脫開束縛,被宋安饒護在懷中。
“小姐,奴婢沒事,這樣不合禮數。”竹韻掙紮著要掙脫,宋安饒抱著她,止不住搖頭。
宋安饒此刻心裡愧疚勝過一切,隻想帶竹韻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地,至於什麼禮數不禮數,她並不想管。
謝懷珩看了一眼宋安饒和竹韻,眼中滑過一抹惻隱。
小姑娘的小聰明,有但不多,才一嚇,就亂了陣腳,這可不行。
葉氏也看向宋安饒二人,怒氣像要溢出來,但礙於謝懷珩,又必須強壓下去。
“二弟這是做什麼,嫂嫂隻是教訓不知禮數的奴婢,你看這不是教訓得有成效,都知道當眾被主子抱著不合禮數了,這婢子都快比主子懂規矩了。”
潛台詞是在嘲諷宋安饒不懂規矩,旁人不會聽不出來。
謝懷珩一聲嗤笑。
“本督娶妻,嫂嫂成見很大?”
“二弟這是哪裡話,二弟奉為東廠廠公,子嗣緣儘,能有幸娶妻,嫂嫂替你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成見。”
葉氏這話加棒帶藥,她是忠義侯當家主母,就算是在朝堂隻手遮天的謝懷珩,在這侯府後院,也要尊稱葉氏一句“大嫂”,此乃禮數和規矩。
可謝懷珩是誰?
他會在乎這些?
“本督的人,本督自己會教,大嫂有這時間,不如多管教管教自己的兒子。”
墨染不知從何處現身,眾目睽睽之下,一腳踢在謝逸塵膝蓋窩,謝逸塵的膝蓋直直砸在地板上發出悶聲。
“你乾什麼?”葉氏急了。
謝懷珩照舊漫不經心:
“不是說教人規矩,本督也替大嫂教教你兒子規矩,目無尊長,出言不遜,嘴巴這麼不乾淨,本督就讓他乾淨乾淨。”
言畢,謝懷珩看向竹韻的臉,耐心地問宋安饒:
“誰打的,打了幾下?”
宋安饒指向李嬤嬤,一字一句答道。
“才兩巴掌就給人打成這樣?大嫂,你身邊的人,還真是厲害。”
謝懷珩笑得邪佞。
“那就有勞李嬤嬤替本督教訓教訓這不懂事的侄子,本督也不是不饒人的人,李嬤嬤這般厲害,也讓本督見識見識這兩巴掌有多厲害。”
李嬤嬤被謝懷珩盯得渾身一抖,卻不敢上前。
謝懷珩眉一挑:
“怎麼,本督的話都不聽?什麼奴婢,拉出去亂棍打死。”
什麼?
亂、亂棍打死?
謝懷珩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透著頑劣和趣味,就像是殺隻牲畜那般簡單。
宋安饒向謝懷珩看去,想替李嬤嬤求饒,卻正巧看到他望過來的視線。
“怕了?”
宋安饒正想點頭,又去搖頭。
謝懷珩走近,來拉她的手,宋安饒乖順地走過去。
“大人,要不算……”
是葉氏存心找她麻煩,至於李嬤嬤,隻是葉氏的刀,錯又不在李嬤嬤,遠不及要人性命啊。
可宋安饒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懷珩看過來的視線嚇住。
“怎麼,彆人欺負你,你就白白被人欺負?”
“不是的……”
“那就替本督,好好教訓下我們不聽話的侄子,嗯?”
謝懷珩低聲誘哄。
身處此事,卻又超然世外。
謝懷珩隻是頑劣地把這些當作一場戲來看,來玩。
至於人心,亦或者人命,他漠視淡然。
宋安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謝懷珩是想讓她扇謝逸塵,可是……
“大人,妾身……妾身不敢。”
謝懷珩歪頭,漂亮的桃花眼勾著魅,天真和殘忍在他身上矛盾又和諧。
宋安饒身子一抖,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
末了,聽到謝懷珩一聲輕笑。
“哦,是本督的錯,本督忘了,有一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對吧?本督不當男人太久了,都快忘了男女之間還有禮數距離這一套了。”
他的自我嘲諷,卻讓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葉氏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她招惹不起,她能擺大夫人的架子,卻不能真得罪謝懷珩,忠義侯府還要仰仗謝懷珩,不能仰仗也硬要仰仗。
於是又趕緊站出來做和事佬。
“二弟,要不這件事,就、算了吧?給大嫂一個麵子……”
謝懷珩看向葉氏,乍覺有趣。
“大嫂這是哪裡話,怎的就算了?”
謝逸塵還跪著,眼瞧著氣氛越發焦灼,忙朝謝懷珩抱拳行了一禮。
“叔父,是侄兒的錯,都是侄兒口無遮攔。”
謝懷珩正撚著那佛珠,菩提佛珠經過時間的沉澱,已經染上了黑紅色。
全場,隻有佛珠滾動的聲音。
也不知謝逸塵是怎麼想的,明明他隻要明哲保身,這件事便也過了,他卻硬要繼續演他那套深情樣子。
“但請叔父見諒,侄兒隻是愛饒饒心切,還望叔父將饒饒還給我!”
下一秒,佛珠斷了。
“再說一遍,嗯?”
宋安饒感覺鬢邊一陣風吹過,再次反應過來時,謝懷珩已經掐上謝逸塵的脖子,像提小雞崽一樣將謝逸塵提了起來。
“謝逸塵,跟本督搶女人,你想死?”
當宋安饒注意到謝逸塵看過來的視線時,她竟腿軟到想下跪。
她已嫁給謝懷珩為妻,如今,謝逸塵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話,眾人隻會評價謝逸塵一句“情深”,所有的謾罵都會加在她身上,是她不守婦道,才讓謝懷珩和謝逸塵叔侄決裂。
“大人,妾身是大人的,妾身隻心悅大人!”
宋安饒忙去下跪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