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昕長睫微顫,瞪大眼睛看著他,他今天好怪啊!到底喝了多少酒!
那神色迷離的俊臉緩緩向她逼近,剛要碰到她的唇,少女驚恐地側過頭躲開了。
謝琰眸子倏地清明,意識到自己又已將人壓在了身下,隻覺腦中轟隆一聲。
那鹿肉絕不能再吃了!!!
一晚上被人拒絕兩次,他到底是多沒見過女人,他撐在床上的手掌,一點點攥緊了床褥,竭力克製著全身的燥熱。
深吸了口氣,低頭對那瑟瑟發抖的少女,沉眸冷聲道:“罰你抄《列女傳》。”
他一側身迅速從床上起來,邊快步朝玉屏外走邊厲聲道:“一百遍!”
宋芸昕心有餘悸的從床上坐起來,手指放在胸前,望著那已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烏瞳中驚慌褪去,翻湧起複雜的情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腕。
隻覺得自疚愈發強烈,謝琰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有些衝動再正常不過,她作為一個妻子卻連最基本的需求都無法為夫分憂。
她想了許久,或許隻是自己還未適應與男子親密,謝琰救了她多次,且他可是她的七六君,明明和其他男子都不同。
她覺得,應該再跟他試一次。
於是,她從床上起來,腳踝的疼痛減輕了許多,她可以緩慢走動。
在院中尋了一圈,卻沒有見到謝琰的身影。
他被她氣走了。
她秀眉微皺,失落的回到了寢間。
月色中天,享風院的拔步床上紗帳輕垂,借著屋內搖曳的火燭,就見兩個身影斑駁交錯,正發出陣陣孟浪之音。
王國舅正在興頭上,忽然,眼前一片漆黑,燭火不知為何熄滅了。
王國舅心中不悅,他高聲喚道:“來人,點燈!”
門外一片寂靜,無人應答。王國舅臉色一凝,小廝就在門口不可能聽不見,他停下動作,小心翼翼地起身掀開紗帳,剛要開口再喊。
一道黑影突然出現,王國舅還未反應過來,手腕便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揪住,緊接著身體騰空而起,又狠狠從床上摔落在地。還未等他看清來人,四肢便傳來鑽心劇痛,手腕和腳踝像是被鐵鉗夾住,“哢嚓”幾聲,已被折斷。王國舅疼得殺豬般嚎叫:“救命啊!快來人!”
床上的女子嚇得瑟瑟發抖,用被子緊緊捂住自己,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就聽房門砰的一聲打開,夜風灌進房內,那黑影大步走出門外,嗖的沒了蹤影,空留王國舅癱在地上哀嚎。
謝琰乾完這一切,鬆了鬆手腕關節,隻覺得神清氣爽,滿臉愜意的回到拾月閣內,就見宋芸昕身體側躺在床上已沉睡。
他小心翼翼躺上床,側臉麵對麵看著她,她白皙的臉頰微微貼著錦枕,鴉羽般的長睫輕輕搭在眼瞼,呼吸均勻又輕柔,男人的薄唇情不自禁露出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淺笑。
少女的手自然地搭在枕邊,冷白的手背好似牛奶般光滑細膩,淡紫色的血管隱隱可見。
謝琰將自己的大手放在了它旁邊,他鳳眸微睜,她的手也好小。他忍不住回憶起那日在夜市,握起它的感覺,軟軟嫩嫩,好似隻要輕輕一用力,骨節便會折斷一般。
他將大手張開,在那小手上空試了試,嗯,這樣小的手,他可以一掌握兩隻。
昨夜本就沒睡,今日又做了太多事,馬球、圍獵,殺了一頭食人鬃獅,教訓了王國舅,還經曆了兩次極限克製……
謝琰看了一會,終是困得迷迷糊糊睡了去。
誰知剛睡沉,便聽到耳邊傳來細碎的呢喃,他警覺地睜開雙眼。
隻見,身側的宋芸昕雙眼緊閉,眉頭皺著,神色極度痛苦,汗水不停從額角滾落,那小手正緊緊抓著胸前的被角,她嘴裡不停叫著。
“你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我不要!”
謝琰劍眉微蹙,他伸出手又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宋芸昕的頭左右擺了擺,忽然猛地睜開眼,嬌小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來立刻蜷縮成一團,渾身都在顫抖,她嘴裡大口喘著粗氣,眸中儘是恐懼,眼淚簌簌從臉頰滑落。
謝琰頓時心中極度不安,這是被他嚇到了?她都做噩夢了?慌亂中多了一絲挫敗感,他就那麼可怕嗎?
他嘴唇微張,還未發出聲又合上了,他眼睫顫了顫,再次張嘴,拿出了平生最溫柔的聲音,他湊近低聲喚了一聲。
“宋芸昕?”
宋芸昕聞聲抬頭,空洞的目光驟然一擴,立刻捂著頭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哭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神色一怔,一股自責湧上心頭,他怎麼能將一個弱女子嚇成這樣?
他咽了口口水,潤了潤發躁的喉嚨,緩緩靠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試探著碰了碰她的微微顫抖的肩膀?
柔聲道:“……我以後不會那樣了……”
見她沒有強烈反抗,謝琰靠近了一些,緩緩將她環抱在懷裡,雙手在她背上輕輕摩挲。
隻感覺少女的碎發若有若無擦著他的喉結,有些發癢。
本來還為她接連拒接了自己而生氣,見她因此而做噩夢,他隻覺得心尖疼得微微發顫,痛意帶著自責,也摻著失意。
她的心上人是七六君,是蕭熠。縱是自己麵對了真實的自己,願意接受她的過去又如何,她不喜歡他甚至畏懼他。
“彆哭了……我以後不碰你了……”
翌日清晨,宋芸昕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又寬闊的懷抱裡,昨夜的噩夢迷迷糊糊,她又夢到了王國舅,接著她記得被一隻大手輕輕安撫著,有人溫柔地對她說了些什麼,她很快平靜下來,安穩的睡著了。
三年來的噩夢,從未有人給予過她一絲安慰,隻要夢到了必然徹夜驚恐,但是昨夜她在他的懷裡竟又睡著了,且再也沒陷入夢魘之中。
她輕輕抬頭,看到謝琰鳳眸微闔,麵如冠玉睡得很沉,心裡忽然一暖。
謝琰對她這樣好,她昨夜竟還拒絕了他。
宋芸昕看著近在咫尺沉睡的男子,明明沒有一絲恐懼,為何他一靠近自己還是會躲開?
如果是她主動靠近他呢?
她目光移到那微抿的薄唇之上,深吸了口氣,輕輕緩緩慢慢將臉湊了上去。
男人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宋芸昕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隻差分毫之際,謝琰的鳳眸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