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您慢點。”
小廝攙扶著一個瘦高的男人。
季銘剛從酒樓回來,喝了不少,腦子還不甚清醒。
“滾開!”
季銘一把甩開他,自顧自往前走,嘴裡還不停地罵著:“季鈺那個沒娘的野種,到底憑什麼?不過就是讓他幫我弄個官當當,他一副看不上的樣子,真以為自己……”
旁邊的小廝聽到他這話,急得一頭汗:“二公子,您小聲點,這裡離大公子的院子近,若是被大公子和夫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老子怕他?”季銘聽到這話,更是火氣翻湧,“他不過是運氣好,在戰場上撿回一條命,碰巧被封了個將軍。若不是陛下看在老侯爺的麵子上,又怎麼會冊封他。”
“切,真要是這麼看重,怎麼到現在陛下還扣著候位不給他。”
那小廝已經不敢再說什麼了,二公子對於官位執著得很,考了兩次都落榜,卻也還想著讓大公子給個官當。
“見過二公子。”
季銘心情正不爽,忽然見眼前這個小丫頭擋路,心裡起了無名火,動作間抬起腳就想要踹她。
“哪裡來的死丫鬟,敢擋小爺的道!”
穿著侍女服的丫鬟規矩行禮,還來不及慌亂,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那一腳狠狠踹在了她的腰窩,她隻覺身上刺痛,“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
“奴婢該死。”她好不容易緩過來,才忍著痛,跪在地上認錯。
尋常公子哥怎麼著也不會為難一個素不相識的丫鬟,可季銘不是個正常人。他脾氣暴躁,又剛好在氣頭上,就想著踹人讓自己鬆快鬆快。
看著眼前這個丫鬟卑微的樣子,季銘的火氣終於找到發泄口,心情好了不少。
他眼睛隨意一掃,抬腳想走,可湊近時又看見了一張蒼白柔弱的臉。
這丫鬟沒見過啊,長得倒是還不錯。
季銘一時興起。
想起自己那個好大哥都娶妻了,他卻連個通房都沒有,他就覺得憋屈。
既然正好撞上了,那不如把這個小丫頭……
“你,抬起頭來我看看。”
這幾日季鈺來得頻繁,雲兮的避子藥又不敢一次性買太多,是以每隔幾日就要讓紅纓出去采買。今日到這個時候卻見她遲遲不回來,雲兮心裡擔心著。
紅纓一般出去采買,這個點都會回來,怎麼這會還不見人?
她在房裡左等右等,實在是等不下去,正推門出去尋時,卻見一個清秀小廝急急忙忙往她這個方向跑來。
雲兮認得他,他是門房那邊的,大家都叫他韓小哥。
在侯府這些天,雲兮已經跟後門的人混了臉熟,她經常送些小食,人又輕聲細語的,討人喜歡,於是後門的人也格外給她行些方便。
紅纓經常出門,便是這個小廝給開的門,雲兮見他麵上焦急,心裡咯噔一聲。
“韓小哥,發生什麼事了?”
“彌月姑娘,不好了,紅纓姑娘被大夫人帶走了,說是要打板子!”韓小哥氣喘籲籲的,頭上的汗還在冒,他也來不及擦就把這件大事告訴雲兮。
“什麼?怎麼會這樣?”雲兮語調猝然提高,神情肉眼可見地著急起來,腳步急促地往韓小哥麵前靠近幾步。
“真是紅纓回來的時候不巧,”韓小哥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看了雲兮一眼,又低下頭,“她經過後花園時,正好碰上二公子,你也知道,二公子那人……放蕩不羈,見了紅纓的麵,硬拉著她就說要把她收為妾室,兩人拉扯間,又恰巧被大夫人瞧見,被她誤認為是紅纓勾引了大公子,紅纓就被押走了,動靜還鬨得很大。”不然他也不會知道。
那勞什子二公子,紅纓怎同他牽扯上。
打板子……她前幾日見過有個偷了侯夫人首飾的丫鬟,被侯夫人打了個半死,若是紅纓……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都怪她,若是她不讓她去買避子藥,就不會發生這事。
見雲兮聽完魂不守舍,韓小哥心裡也擔心,他寬慰道:“眼下得想辦法先救紅纓出來,你不是少夫人的貼身丫鬟嗎?你去求求少夫人,說不準能救下她。”
“你彆著急,我再去求求管家,看他能不能說幾句情。”
雲兮看向韓小哥,心裡想著對策,嘴上卻朝他道謝,又說必會報答他的恩情,讓他先回去,她再想想辦法。
該怎麼辦?上次已經威脅過李媽媽,現在再用這招,怕是不好使了。
況且屢次用性命和真相來威脅,隻會引起她們的警惕,抓緊對她和紅纓的控製……
雲兮看向大門,眼睛不經意瞥到旁邊種的海棠花——那是雲湘前些日子讓工匠種的。
如果從雲湘下手呢?
她拳心握緊,腳尖無意識地轉向主屋的方向。
“你真是昏了頭了!”
侯夫人秦氏看著一臉不成器的季銘,深深歎口氣:“哎——”
“考不上功名也就罷了,又去招惹丫鬟做甚麼?”
她恨恨地捶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下。
季銘揉著肩膀,往堂下走了幾步,生怕又被打。
“母親,這也不能怪我,我身邊人都被您趕走了,連個知心人都沒有,我這不是……”
秦氏之前為了兒子能考上功名,特意學了季鈺,把季銘身邊的丫頭都放走,隻留下小廝,就是盼著他能掙個功名回來,日後若是繼承不了候位,也能有個依仗。
“是什麼?你這是心思不正。”季銘還沒說完,秦氏就打斷他。
有的時候真是不懂,都是同一個爹,怎麼季銘和季鈺的差距這麼大。
秦氏扶著額頭,看著堂下站著畏畏縮縮的季銘。
算了,他至少算是孝順。
“這丫鬟我橫豎是要打一頓攆出去的,你給我收了心思,好好準備考試。”
秦氏說完這句,揮揮手讓他去書房苦學,嘴裡吩咐起旁邊的孟媽媽:“給那丫頭點教訓得了,不然一個二個的效仿著。打個10大板以示懲戒。”
孟媽媽聽罷,湊耳向秦氏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