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哪兒看出,能用這種拙劣的把戲算計得了他的?
宋詩微還是覺得哪裡不對,以定王的能力和手段,要想解決這兩件事不難,不是非得與她成親。
可他為什麼非要與她成親?
這人莫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將心思壓下,麵上不顯分毫,“定王,此事我考慮考慮。”
白博涵表示沒問題,“宋大小姐考慮好了後,告訴淩澤便可。”
宋詩微嗯了聲,便轉移了話題:“定王,最近名都可有發生其他的事?”
白博涵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他的聲線已是平靜下來,“除了我說的事外,還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安寧在軍中試圖安插自己的人,此事皇上已經知道了。”
宋詩微聽到這裡,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皇上沒做任何事,有種由著安寧公主在軍中搞事的意味?”
白博涵聞言,便知她猜到皇上的用意了。
他右手握拳輕錘著掌心,不快不慢地說道,“如你所想的那樣。”
“皇上一直想解決魏國公,卻始終解決不了。”
“如今安寧在軍中搞事,正好如了皇上的心願,他可將計就計。”
“隻是……”
宋詩微疑惑地看著他。
白博涵似笑非笑道,“安寧這一鬨,很容易讓軍中大亂的。”
“軍中豈能有兩個主子。”
宋詩微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如同一個大家族中,不可有兩個家主一樣。
“這不挺好的嗎?”
她的唇角噙著一抹笑意,眸中閃爍著寒光,“安寧公主越是鬨騰,對我們便越有利。”
等安寧公主鬨得不可開交,她便可將皇上拖下水。
她忽然一拍桌子,有主意讓皇上忌憚了。
“怎麼了?”白博涵有點兒懵,宋詩微這突然間是怎麼了?
宋詩微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是想到了一件事,稍微激動了點兒。”
安寧公主就是她的底牌啊。
她可設計讓安寧公主鬨大各種事,再牽扯到皇上。
如此,皇上定會焦頭爛額,哪裡還有功夫找她家的麻煩。
白博涵隻問,“需要我幫忙嗎?”
宋詩微道,“暫時不需要定王幫忙。”
白博涵嗯了聲,“需要幫忙時,你說一聲。”
“另外,我的提議,你好生考慮考慮。”
“現在又有幾家投靠了安寧,想著從你家著手來討好她。”
宋詩微的眸光清淩淩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定王,我會考慮的。”
她家能躲過一次兩次的危險,無法次次躲過危險。
在這流放路上,要做手腳實在是太容易了。
……
宋詩微在送走白博涵後,便提著他送的大包袱準備回房間裡。
卻看到王老三背著宋詩蘭回來了。
她仔細一看,便見宋詩蘭毫無血色的麵容,眼神落在她那雙腳上。
宋詩蘭的雙腳被包紮著,隱隱地有血跡透出來。
她一臉痛苦地趴在王老三的背上,連看都沒看周圍一眼。
好痛!
大夫說她雙腳的傷口發炎腐爛了,要挖掉上藥才會好,否則她的雙腳會爛掉的。
挖掉腐肉好痛。
“好了,你自己回房。”王老三不耐煩地將她放在長凳上,便離開了。
宋詩蘭還未開口,便看到了站在那的宋詩微,頓時眼神一亮,“大姐。”
“我的腳剛包紮了,你能不能背我回房?”
宋詩微卻是道,“你的手沒治治嗎?”
“我看你這手的樣子,再不治療會長歪的。”
宋詩蘭看了眼自己被吊著的右手,心裡的恨意蔓延,“大姐……”
“宋詩蘭,你這點把戲我是真惡心。”宋詩微語氣涼颼颼的,“以後,你少在我麵前玩這樣的把戲。”
宋詩蘭咬了咬唇,眼淚落了下來,“大姐,我們是姐妹啊,你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宋詩微哪兒不知她的那點兒小心思,嗤笑道,“你該不會以為,在驛站用柔弱可憐的把戲,驛站的人便會站在你那邊吧?”
宋詩蘭正是這樣想的,她要利用驛站這些人的同情,來算計宋詩微。
“大姐,你怎能如此想我?”
她微微低著頭,露出了最可憐的一麵,“我的雙腳……”
“宋詩蘭,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副臟兮兮的樣子,你還裝。”宋詩微翻了個白眼,“還有,驛站的人不傻。”
驛站的人路過這裡,都沒多看一眼,該做什麼便做什麼,絕不會管閒事的。
宋詩蘭等了一會兒,見確實沒人幫她,才確定這一招行不動。
她抬手要擦淚水,卻聞到衣袖的酸臭味,頓時被惡心得差點兒吐了出來。
“嘔!好臭!”
宋詩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她喲嗬一聲,“原來你也知道你臭啊。”
“剛剛,你還裝出那副可憐的樣子,怕是沒少惡心壞驛站的人吧。”
以往,宋詩蘭最喜歡用的便是這一招。
名都有不少男子很吃宋詩蘭這一套。
宋詩蘭的臉綠了,她怎麼會這麼臭?
“我要沐浴!”
她四處尋找著驛站的人,“人都死哪裡去了?”
“快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宋詩微道,“宋詩蘭,你莫不是忘了你是帶罪之身,在流放的路上?”
“你還敢吆喝驛站的人,真當人家不敢打你?”
她的一番話,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淋到宋詩蘭的腳,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了。
此時此刻,她才完全意識到,她已不是宋家尊貴的二小姐,沒有伺候的奴仆,也無法指使他人了。
甚至,說要幫她的秦家也沒安排奴仆跟著她,任由她一個人在這裡受苦。
“為什麼會是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宋詩微嫌刺激不夠,繼續道,“宋詩蘭,你說說你多蠢呐。”
“唯一真心護著你的秦姨娘,你卻親手弄死了她。”
“你當真以為,秦家會護著你,會讓你當嫡小姐?”
“若秦家真心要護著你,會不派奴仆給你?會不給你準備馬車?”
“你閉嘴!”宋詩蘭麵容猙獰地吼道,“你閉嘴!”
“宋詩微,你用不著得意,你也是在流放的路上!”
宋詩微淺淺一笑,“我是在流放路上,可我有吃有喝,還有家人護著。”
“而你,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