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淼身子一僵,後背緊緊抵著地窖粗糙的石壁,試圖從蕭子毓冷冽的目光中尋得一絲往日溫情。
清風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地窖裡潮濕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相公,我……”陳星淼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蕭子毓步步緊逼,他的身影在地窖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高大,投下的陰影幾乎將陳星淼吞噬。
“娘子又跟了我一路,想必有很多要問的吧,怎麼說不出話了?”蕭子毓伸手輕輕捏住陳星淼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主…”清風剛要開口,蕭子毓的目光瞬間轉了過去,他一頓,發出一聲輕笑,“主…主要是我站累了,二位繼續。”
說罷,清風往旁邊挪了挪,找了個角落抱臂站定,饒有興致地瞧著眼前這場“好戲”。
“相公,我隻是擔心你……”陳星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目光迎上蕭子毓的凝視,“今晚你總是自己偷偷跑出來,我實在放心不下。”
蕭子毓冷哼一聲,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擔心我?我看娘子是對我起了疑心,才一路跟到這裡。”
“是,我確實有疑心,相公為何大半夜和他在一起,不是第一次了,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陳星淼瞥了一眼旁邊的清風又倔強的將目光轉向蕭子毓。
如果橫豎都是死,那就破罐子破摔吧,死也要死個明白。
蕭子毓眸底一閃掙紮,鬆開了她。
“我說過,我的事,娘子無須多問。”
他彆過臉,燭火在他側臉勾勒出鋒利的線條。
小反派果然有問題。
陳星淼看他這副模樣,更加篤定了心裡的想法,她先是揉了揉下巴,然後上前一步挽住蕭子毓的手臂,討好似的笑了笑。
見蕭子毓沒有反抗,她這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相公,你最近心情怎麼樣,想不想…殺人?”
這女人…搞什麼?
蕭子毓詫異的看向她,陳星淼在她的目光中隻看到了四個大字——
你沒事吧?
“不想殺人就好,不想殺人就好…”
不想殺人,就代表小反派還沒黑化,小反派還沒黑化,就代表她還能繼續苟命。
陳星淼想到這,剛剛的膽戰心驚頓時煙消雲散,兩雙眼睛都變得笑眯眯的。
清風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她,又看向蕭子毓。
“娘子你…”
蕭子毓遲疑了一下,抬手扶上她的額頭。
沒發燒啊?這女人怎麼怪怪的。
眼瞧著蕭子毓現在也沒有方才生人勿近的壓迫感,她順勢整個人貼到他的身上。
“相公,再不回去睡覺天都要亮了。”說著,她佯裝打了幾個哈欠。
“那…回家嗎?”蕭子毓歪頭看向她。
“好困啊,感覺整個人都要睡著了。”她小腦袋往蕭子毓身上一靠,兩雙眼睛緩緩的閉上,隻有睫毛在微微顫抖。
蕭子毓看了一眼,他目光閃爍,微微抿嘴,輕笑。
“好了,上來。”
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向前跨一步來到她的麵前蹲下。
陳星淼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而後軟綿綿地趴上蕭子毓寬闊的後背。
蕭子毓雙手穩穩托住她的雙腿,起身時,特意調整了下姿勢,讓她能靠得更舒服。
路過清風身邊的時候,他語氣淡淡的開口道:“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他…背她?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清風有些難以置信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困蒙了?還是回去睡一覺吧。
月光灑在庭院,蕭子毓背著陳星淼穿過曲折的回廊,腳步刻意放輕。
陳星淼趴在他背上,閉著眼,耳朵卻捕捉著蕭子毓沉穩的心跳聲。
這次算是蒙混過關,可下次呢?他究竟在謀劃什麼?
剛踏入臥房,一陣夜風從半掩的窗戶中溜了進來,燭火搖曳,投在牆壁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
蕭子毓輕輕將陳星淼放在床上,轉身欲去關上窗戶。
陳星淼瞅準時機,微微睜開眼,隻見蕭子毓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孤寂。
“相公……”陳星淼軟糯的聲音響起,蕭子毓身形一僵,緩緩轉過身來。
“我聽你的不多問,但你今晚能不能好好睡覺,彆亂跑了。”
蕭子毓凝視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走到床邊坐下。
“娘子,我再說最後一次,隻要你聽話,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會傷害到你。”
“那…我的家人呢?”
蕭子毓唇角一抿,喉結微微滾動,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側臉,為那抹猶豫鍍上一層銀邊。
“你的家人隻要不妨礙我們…自然,也不會有事。”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凝重。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妨礙?妨礙什麼?還有爹爹明明之前對他很好,為什麼現在總覺得怪怪的。
陳星淼點了點頭,心裡盤算著明天還是要進宮找一趟韓瑤問清楚,早些做打算。
陳星淼眼皮微垂,掩去眸中翻湧的思緒,嘴角扯出一抹乖巧笑意:“相公,我聽你的。”
蕭子毓伸手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臉頰,動作微微一滯,隨後,他吹滅燭火,躺到床的另一側。
黑暗中,陳星淼佯裝熟睡,耳朵卻捕捉著蕭子毓細微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悄悄睜開眼睛,借著透過窗欞的月光,看到蕭子毓側臥著,背對著她。
“相公?”
她輕聲喊著,蕭子毓沒有任何答複,她這才放心的繼續躺下。
折騰了一晚上,總算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陳星淼的眼皮越來越沉,就在意識即將模糊之際,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簌簌”聲,像是有人刻意壓低聲音行走,踩斷了地上的枯枝。
她瞬間清醒,心臟猛地一縮,大氣都不敢出,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窗欞前一閃而過,速度極快,要不是陳星淼一直保持警覺,幾乎難以察覺。
她微微轉頭,看向身旁的蕭子毓,他依舊維持著側臥的姿勢,呼吸平穩,似乎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什麼情況啊,到底讓不讓人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