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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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彆重逢的故鄉惠子每一天都很忙碌,不僅要忙在京都帝大的未完成的學業還有要和日共這邊相關的同誌準備去上海做情報方麵的工作,就連在家裡人都沒有來得及見。直到小林夫人在帝大校園門口攔著準備去見自己接頭人的小林惠子,小林夫人語氣不滿地說道“你哥哥從滿洲回來了,你嫂嫂的弟弟也來了,你當初去蘇聯人家也幫忙了,而且還對你那麼照顧,你應該回去當麵致謝。”

小林惠子訕笑著說道“哎呀!媽媽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回去,這會還有點事情呢。”

小林夫人用手點了點她的頭道“不要等會了,這會就和我回去,一天天的就知道瘋跑。”說完不等小林惠子再說些什麼就拉著她塞進停在一邊的車上朝家走去,惠子心裡還惦記著一會的約定的時間,可無論她怎麼說小林夫人都不為所動堅持要她和自己一起回家。

惠子回家後換了身藍色帶有櫻花的和服走到會客廳門口,小心翼翼地脫鞋推開門走進去,他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低頭行禮道“惠子見過哥哥,嫂嫂,喬治先生。”

惠子的嫂嫂南希此刻也是穿著一身鵝黃色魚樂圖案的傳統和服,她看見惠子起身拉著她過來坐下道“惠子,這段時間在蘇聯怎麼樣?”

惠子笑著說“挺好的,在蘇聯認識了很多朋友,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喬治道“你放心吧,她在蘇聯生活的風生水起的,要不是你們著急讓她回日本說不定她就留在了蘇聯,而且聽說她的每一門功課都是全優。”

良介自豪的比劃著說“惠子從小就很聰明的,這麼小就抱著一本很厚的中醫學書看。”

南希吃驚地說“是嗎?惠子這麼小就能夠看醫書了,真是太厲害了。喬治他們這麼大的時候還在貪吃貪玩呢!”

喬治吐吐舌頭說“光知道說我,你不也是,也不知道是誰貪吃,被姐夫一頓飯就追到手了。”

南希被說臉色羞紅就直起身伸手給了克裡斯一個腦崩子道“閉嘴吧!你。”

喬治捂著頭,討好又可憐的對良介說“姐夫,你管不管我姐?”

良介攤了攤手笑而不語,惠子笑著說“嫂嫂,下次我哥哥再欺負我,你可要幫我報仇哦!”

南希拍了拍胸脯說“妹妹你放心,有我在呢!他不敢。”惠子朝著良介得意地笑了起來,良介則是一臉的委屈。

隨後良介拿出來一個盒子放在桌子上道“這是我從滿洲給你們帶回來的,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南希打開盒子拿了一個木頭做的小鳥,小鳥設計的很精美連身上的羽毛都可以看見,喬治拿了一個木製雕刻精美的道教令牌,惠子的目光被一塊閃著銀光的小銀鎖吸引住了,她拿起銀鎖發現背麵不知是何緣故有些暗紅色的印記。

“哇!這些做的真精巧,這些很貴吧?”南希忍不住讚歎道。

良介拿起茶水喝了口笑著說“不貴,這些都是我在滿洲一家當鋪買的,還有的是從同僚那裡換來的。”

惠子拿著銀鎖在手心翻來覆去的細細打量,實在忍不住問道“哥哥,這個銀鎖的主人叫墩子。”

良介疑惑地問“什麼?”

惠子指著那銀鎖上一行小字說道“這兩個字是念墩子吧?”

良介聽了不由得皺起眉,手指緊緊握著,因為用力導致手指關節泛白,這時小林夫人端著一盤點心進來,她把點心放在桌子上開口道“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就把這個賣了,彆想了,來吃點點心,剛做好的。”

喬治讚同地說“我之前聽同事說,中國有很多人生活的很貧窮,他們的政府極其腐敗無能。”

小林夫人歎氣道“唉!如今這世道陰陽顛倒,百鬼夜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惠子卻堅定地說“不,寒冬終究會過去,終有一日花會開,候鳥回頭,春至。”

南希笑著說“一切都會變好的,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喬治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後便拿起桌子上的點心遞給小林夫人後說“對,給伯母你也吃,這個很好吃。”說完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花開花落終有時,惠子靜靜地望著門外的櫻花樹,一陣微風吹過,吹落一地櫻花,花瓣隨風飄落,飛舞,滿樹紛飛的櫻花,淒淩又飄美,激烈而又悲涼,美好而又平靜地時光就如同那櫻花短暫的花期,春去秋來,花開花落,逝去的將不再永生,可生命還得繼續。

隨著中國北平和淞滬事件的持續發酵,天皇陛下和內閣不斷召集海陸兩部的軍官和部隊前往中國,惠子也一次又一次的送彆了自己的叔叔和兩個哥哥,後來她又送彆了自己的新婚丈夫,看著他們穿著軍裝跟隨部隊奔赴前線。

惠子站在神泉苑的廊橋上看著橋下遊來遊去的錦鯉愣愣地出神,直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將她遊離的神思喚了回來,男人用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最近軍部那群瘋子跟瘋狗似的在進行大清洗,到處搞暗殺和抓捕。”

惠子歎氣道“嗯,我聽說了,抓了人後將他們都送到了前線。”

男人從兜裡掏出來一個證件遞給惠子道“你先一個人去上海吧!隨後跟隨中共方麵的同誌去往延安,這是莫斯科那邊的安排。”

惠子趕緊接過證件放進包裡反問道“為什麼?”

男人扶著廊橋上的欄杆說“莫斯科那邊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和遠東方麵局勢考慮,已經和中國方麵聯係好了,到時候你去了要配合他們進行情報挖掘工作。”

惠子看著水裡一條紅色的錦鯉從眼前的水麵快速遊過,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說“好,請轉告莫斯科那邊,我保證完成組織上的任務。”說完,惠子不等男人開口便轉身朝著廊橋另一邊走去。

惠子來到北辰一刀流武館,她站在門口躊躇著,最終還是進去了,她來到師父千葉流主閉關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道“師父,我是惠子。”

千葉流主打開門,惠子隨著千葉進屋後表明自己是來辭行的,千葉看著眼前跪坐在一邊的惠子深深地歎了口氣,身為反戰同盟的首領和各方反戰黨派都有過接觸,雖然惠子從來沒有表現和提過自己的身份,他還是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惠子的身份。作為同盟的首領,他由衷地感到欣慰,但同時身為師父,他並不希望惠子這好好的女兒家也牽扯進這無休止的爭鬥中。

“你可知此去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如今軍部每日的大清洗你也是知道的。”千葉道。

惠子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願為此以命相向。”

“惠子……你大師兄有你一半的透徹就好了。”千葉悠悠開口道。

“各有其誌而已,大師兄隻是一心報國。”

“就怕有一天,他會死於對天皇的忠心……千葉仿佛又看見了那個舉世皆濁,唯我獨清的竹下俊,他覺得惠子很像竹下俊,卻又與竹下俊截然不同。惠子相信雖然如今夜幕降臨,大地充斥著黑暗,但終究有一天太陽重新會照耀在大地之上,光明會降臨。

惠子告彆了師父千葉流住主後回到家,剛進門就被嫂嫂南希拉著神神秘秘的走到進屋裡坐下後,南希衝著她眨眨眼說“惠子,我被單位派到中國進行戰地采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惠子忍不住笑著說道“嫂嫂,我也要去中國上海,你不知道其實我這回回來有位學長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在上海,我這次就是要去上海僑民區一家診所做實習醫生。”

南希不敢置信地問“什麼?天哪,我的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惠子你太優秀了,這麼快就找到了工作。”

惠子將工作證明拿了出來遞給南希,南希接過後看到這些激動地抱著惠子說“太好了,你哥哥跟我說這次的戰爭會很快結束,等到中國政府對於這次事件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後,就會撤兵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來。”

惠子問道“真的嗎?隻是為了給這次事件討一個解釋嗎?”

南希鬆開惠子,將證件遞給她說“不然呢?你看父親都沒有接到去中國作戰的命令,說明這場戰爭隻是一次小規模的衝突,據說國民政府已經像國聯申請國際乾預,到時候經過國際調停,很快就可以結束了。”南希不會想到僅僅過了幾個月,殘酷現實給了她沉重的一擊,所謂保護僑民的部隊變成了與魔鬼無異的惡魔,而她的丈夫也差點死在這場侵略戰爭中。

小林夫人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個月不到,自己就又要來到碼頭送彆自己的兒媳和女兒前往中國工作,小林夫人不舍得將大包小包塞給南希和惠子。“你們要照顧好自己,看見哪裡打仗躲遠點,千萬不要往上麵湊,你們不要走散了,要相互扶持。”小林夫人囑咐道。

“對,遇到什麼問題了,記得找大使館,惠子你們記得告訴日本大使館說你們的家裡人都是為天皇陛下征戰的帝國軍官,要讓他們保護你們。”惠子的嬸嬸擦著眼淚囑咐著。

南希拍著胸脯保證道“媽媽,嬸嬸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和惠子的,而且我是美國人,現在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汽輪聲響起,惠子和南希站在夾板上揮舞著雙臂和家人告彆,看著故國逐漸遠去,惠子不禁紅了眼眶,不禁想起中國一句古詩詞“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小林夫人剛準備坐車從碼頭回家便被自己父親派人來要接她回家,她無奈隻能讓與自己同來送行的小林次郎的太太先回家,自己則前往娘家麵見父親。長長的走廊,小林夫人跟著侍女走到一間裝飾較為華麗的日式房間,她進屋後小心翼翼地行禮道“父親。”

房間上首的武藤名山漠然地看著小林夫人語氣頗為惱怒地喝道“跪下,看看你養的一雙好兒女。”

小林夫人不明所以地慌忙跪下道“父親,良介和惠子他們還小,不懂事,還請父親息怒。”

武藤名山憤怒地朝著小林夫人扔去一份文件,文件直直地打在小林夫人頭上,她撿起文件看了起來,越往下看越感覺心驚,她的手也忍不住顫抖,然而武藤名山卻還朝著小林夫人大聲怒吼道“這麼多年你以為你偽裝的很好嗎?如果不是顧著我們之間父女情分早就將你送去警察局了,我武藤家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不忠不孝的女兒。”

小林夫人小林夫人跪著匍匐上前緊緊地抓著武藤名山的衣角哀求道“都是我的錯,您如果還不放心,我可以以死明誌以表對天皇陛下的忠心,但是請您放過我的孩子們,他們還小不懂事。”

武藤名山冷哼了一聲道“良介的事情暫不說了,惠子在蘇聯和蘇聯軍官在交往你們知道嗎?還有她去蘇聯軍校學習,她學那些是要乾什麼?是學著如何叛國嗎?”

小林夫人哭著說道“不,惠子不可能做這些的,您看著她長大的,她不是這樣的……”

武藤名山打斷小林夫人的話說“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她現在會變成這樣,就不應該由著你們將她送到蘇聯留學,我看她現在是在走你當年在法國的老路。”

小林夫人繼續哭著哀求道“父親,請您要相信惠子,救救她,不然如果竹下君在前線怎麼安心為天皇陛下征戰呢?”

武藤名山聽了小林夫人這話氣急敗壞站起身指著小林夫人大聲訓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小林家族唯一的女孩,是竹下家指定的少夫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扔給了小林夫人。

小林太郎從海軍本部回到家便聽家裡的傭人說小林夫人回來後發了脾氣在房間裡哭了好久。他走到小林夫人的房間打開門就看見小林夫人抱著雙腿蜷縮在一邊的榻榻米上,他走到榻榻米邊上坐下後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林夫人抬頭滿臉淚痕的看著小林太郎問道“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一定要打這場戰爭來轉移階級矛盾嗎?”

小林太郎臉色難看地說“你是不是又去見那些人了?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和那些紅色分子來往,你就是不聽。”

小林夫人從一邊拿出一張紙扔到小林太郎身上說“都是你們這些吸血鬼,你還我的兒子和女兒,憑什麼要讓他們去做你們這些財閥政客的炮灰?”

小林太郎看著紙上的內容瞬間便明白了小林夫人為何如此,他詢問道“惠子在蘇聯是不是加入了什麼組織?”

小林夫人看著小林太郎反問道“惠子做錯了嗎?”

小林太郎歎氣道“你知不知道她以後的路要有多難走,甚至還會……”

小林夫人打斷他的話,呆呆地望著窗戶外麵的鬆樹說“總有一天會天亮的,不是嗎?隻是惠子恐怕再也……”她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小林太郎此刻心中也是十分憋氣,他怒氣衝衝地說“我的女兒,是對是錯輪不到彆人來管教,我現在就去特高課。”說完手裡拿著紙張就一身火藥味地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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