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顧瑩連同靈獸山諸位長老奉命趕來前線,之後便一直留在這裡沒有離開。
隨著戰事越發焦灼,正魔雙方發生戰鬥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小規模的廝殺每天都會發生,而大規模的會戰則是一個月左右一次。
這可與當初六宗入侵越國時那種顧忌重重不一樣,當時的七派根本無心死戰,六宗也沒有將其放在眼裡,戰事的激烈程度自然有限的很。
現在卻不同,正魔雙方之間勢均力敵,對於靈風國也儘都勢在必得,戰鬥之慘烈可想而知。
顧瑩作為禦靈宗的結丹期修士,從三年前開始到現在已經經曆過大大小小幾十次戰鬥,勝負都有,受傷也是在所難免,親手滅殺的敵方修士也為數不少。
總之,這三年的經曆可謂跌宕起伏。不同的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差點身死道消。
就在昨日,雙方之間剛剛進行了一次會戰。築基期弟子們在戰場中大規模對戰,結丹期修士則是深入到赤沙荒原深處各自廝殺。
這也是慣例,也是大家都默許和遵循的潛規則,高階修士不會去摻合低階修士的戰鬥,否則就亂套了。
顧瑩自然知道這些,因此,像往常一樣,戰鬥開始後便尋了一名敵人廝殺起來。此人也不是彆人,正是太嶽四子中的老大,墨肖生。
對於此人,顧瑩了解的不多,隻知道其兄弟四人原本是望水國太嶽宗的修士,望水國之後被正道攻占,太嶽宗便投靠了浩然閣,兄弟四人也成了此閣的一份子。
傳聞此兄弟四人修煉的都是儒門功法,在望水國有些名氣,被尊稱為‘太嶽四子’,不說是聖人,至少也應該是一名君子吧?
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偽裝,墨肖生,包括他的那幾名同胞兄弟,行事作風不是一般的陰險。
就在二人且戰且走,距離戰場的也越來越遠,逐漸深入到赤沙荒原深處之時,對方的三名兄弟卻忽然跳了出來,四人一起對她進行圍攻。
四名結丹中期修士,再加上同出一胎,心靈相通,相互配合之下,實力更是提升數倍。麵對這樣的對手,她哪裡打得過,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怎奈,那四人顯然是處心積慮很久了,不可能讓其輕易離開,隨即展開了瘋狂的追殺。
就這樣,一路逃,一路打,逐漸迷失了方向。而顧瑩也在漸漸不支後,最終被困在了那處山丘附近。
她和大金羽凋自然不是對手,在對方不斷的圍攻之下堅持了將近一天,這才導致其身受重傷,法力更是嚴重透支。
不得不說,墨居仁到的太及時了。若是在晚上一時半刻,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她。
一想到此,顧瑩對他的感激便越發濃烈。如何報答這份救命大恩她暫時也想不出來,隻能鄭重承諾,日後但有所求,她必然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天斷山脈,斜月穀。
這裡地勢平坦,麵積廣闊,足以容納數萬人安營紮寨。再加上此地三麵環山,易守難攻,是絕佳的藏兵之所。
因此,戰爭開始之後,禦靈宗便將此處設為了前線修士的駐紮營地。
此時的營地之外,一大一小兩隻金色巨凋正懸浮在半空之中,正是趕來的墨居仁和顧瑩。
與後者不同,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墨居仁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訝色,視線前方麵積廣闊的營地區域,全部都被一座龐大的神秘陣法籠罩著。
陣法形成的巨大光幕靈光流轉,顯得氣勢磅礴,尤其對神識的探測,有著極強的屏蔽功效,以他的神識強度,從外麵根本看不清裡麵的任何信息。
倒是附近半空不時的有其他修士飛進飛出,透過狹窄的通道,隱約間可以看到裡麵的一鱗半爪。
“這是玄極封天大陣,集防禦,攻擊與幻化為一體,威力極強。便是與各大宗門的守山大陣相比,也絲毫不差。”顧瑩解釋了一句,纖手隨之揚起,一枚巴掌大小的銀色令牌浮現而出,繼續說道,
“想要進入陣法必須要有通行之物,結丹期修士是此種令牌,可以開啟大型通道,而築基期弟子們則是持有靈符,開啟的通道很窄,通常都是個人使用。”
分得這麼細?墨居仁心中詫異,目光向著附近望去,果然,那些築基期修士進出光幕,使用的確實是一張張銀色符籙。
顧瑩當即將令牌激活,隨之拋出。隻見的那令牌通體銀光閃爍,徑直飛落在光幕之上。霎時間,以令牌為中心,一條直徑足有十丈的寬闊通道浮現而出。
見此,二人也沒有遲疑,禦使大金和小金先後進入其中。待得令牌被收起,原本分開的通道也迅速彌合起來。
……
不得不說,經過這些年的不斷吞並,魔道的實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壯大,作為其中一份子的禦靈宗自然也不例外。
當初的越國之戰,光是一個靈獸山的加入就使得本身的實力提升了一大截。之後的時間內,類似的情況更是一直在繼續。
如今的禦靈宗比之當年,整體實力提升了數倍不止,築基期修士,結丹期修士,甚至是元嬰期修士,三者的數量也早就今非昔比。
就如眼前的營地,修士的數量過萬,其中大半都是禦靈宗本宗的人。其他宗門雖然有支援,但終究有限。
而即便如此,對於禦靈宗本身而言,依舊遊刃有餘。動用的大部分都是各處分宗的力量,主宗那裡的修士隻派出了一部分而已。
“還真是有些壯觀!”大陣之內,某處街道之上,此時的墨居仁正與顧瑩一起並肩而行。看著山穀之中一排排數量龐大,卻又井然有序的各類建築群落,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大宗,修個營地也講究的很,沒有半點湖弄的心思。
營地中的修士數量同樣數不勝數,放眼望去,半空,地麵,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光影,儼然一副繁盛之極的景象。
驀地,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次問道,
“對了,那太嶽四子情況你了解多少?”
“他們曾是望水國太嶽宗的修士,後來被正道吞並,投靠了浩然閣……”顧瑩也沒有遲疑,當即將了解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太嶽宗,就是那個以儒門弟子自居的修行門派?”
天南是有儒門傳承的,隻是修行此道者數量不多,大部分都在浩然閣中。太嶽宗算是比較另類,門中的鎮派功法《太嶽正心訣》傳聞並非正統儒道功法,隻是類似而已。
不過,此宗之主太嶽子卻是儒道的忠實信徒,招收門人弟子時也隻會接受同類的存在,這才造就了此宗的獨特風格。
“就是他們。”顧瑩輕點臻首,明眸卻忽然一閃,反問道,
“你是在擔心逃走的那人?”
“仇恨已經結下,想要善罷甘休是不可能的。以那四兄弟的行事作風,顯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使些下作手段也猶未可知。”墨居仁點點頭,神色微沉道。
“都怪我……”顧瑩也想到了這些,愧疚之意頓時湧上心頭。
“好了,你也彆太自責了。當時那種情況,我難道還能因為擔心對方報複,而眼睜睜的看著你身死不成?”墨居仁安慰了一句,可惜卻絲毫不起作用,後者心中感動之餘,愧意也越發濃鬱。想了想,隨即道,
“你的特征太明顯了,那人回去後隻要稍一打聽就能夠一清二楚。他若真的打算報複,應該不會冒險跑去天羅國,但是,在越國的天華樓卻是不得不防。”
“用不著去越國,我已經計劃在淞州開設天華樓的分店,店員們都已經到齊,估計用不了十天半月分店便會開起來。”墨居仁微微搖頭道。
“分店!”聽到此話,顧瑩頓時麵色微變,那豈不是更糟?越國那裡好歹還有宗門在,隻需要防備外出辦事的時候遇到危險。
淞州卻完全不同,靈風國還處在戰時,後方那幾個州雖然攻下了,卻需要消化的時間,防守自然不可能太嚴密。各州也有元嬰期修士坐鎮,卻無法時時刻刻盯著某一處,對方若是偷偷過去,也並非做不到的事情。
一想到此,她心中越發焦急。想了想,忽然道,
“這樣吧,我去那裡坐鎮一段時間。”
“你……”墨居仁停下腳步,目光在對方被鮮血侵染的衣裙上打量了一陣,隨即搖頭道,
“你這情況是去坐鎮,還是去送死?”
“我……我怎麼說也是結丹中期修士,又有金兒輔助,至少也能拖住對方一段時間的。”顧瑩被對方深邃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女子哪有不愛美的,可惜一路上都不方便,被鮮血侵染,甚至有些破損的衣裙還沒有機會換下,隻是用法術略作清潔而已。儘管沒有露出什麼,可是,此時被對方仔細打量,心中卻總感覺有些彆扭。
“這樣啊。”收回目光,墨居仁不禁沉思起來。有冥魂印記在,他暫時並不擔心,對方但有異動,他便可以立刻感應到,並且及時做出應對。
隻是,萬事都無絕對,冥魂印記也並不是萬能的,儘管極其隱蔽,也未嘗不會有暴露的可能。萬一被對方察覺到,並且將計就計做出些什麼,還真的有些麻煩。
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很低,畢竟即便是他,神識力量足夠強大,當初也無聲無息間中招了,還是後來仔細檢查方才有所察覺。
但是,儘管幾率低,也不得不防的。
讓顧瑩去淞州那裡坐鎮一段時日倒也不錯,一來順帶養傷,真要有什麼突發情況也能夠拖延一段時間。
“也好,正好雲芝在哪裡,你過去了我也放心一些。”墨居仁點點頭,手中更是光華一閃,顯出一隻方形錦盒遞給對方道,
“這裡麵是一套陣法,你將其帶過去,在天華樓分店附近布下。此陣威力尚可,足以抵擋結丹後期……”
“雲芝丫頭也在?”顧瑩接過錦盒,注意力卻並沒有在陣法的強大威力上,而是有些訝異的問道。
“是啊,她剛剛突破至築基後期,戰鬥力卻差得遠。你過去了不妨指導她一番,免得以後遭遇敵人吃虧。”
“放心吧,此事便交給我。”顧瑩點點頭,隨即將錦盒收了起來。欠了對方這麼大的恩情,此時的她早就沒有了往日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至少在對方麵前不會。不說有求必應,隻要對方有需要,自己又力所能及,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二人再次前行,一路之上不時交流著。
顧瑩知道他第一次過來,對一切都不了解,也趁著機會將前線的情況,以及營地中的諸多信息儘都詳細講解了一遍。
直到行至中央區域,某處巨大外形粗曠的石殿之前時方才停止。
“這是議事殿,負責主持前線戰局的東門長老便在此處。你剛到這裡,最好先去照個麵。”顧瑩看著大殿,小聲提醒道。
“東門長老”墨居仁目光微閃,此人自然不是太上長老東門圖,而是他的一位族弟,喚作東門躍,結丹後期修士。
來之前他便已經從赤靈老祖那裡了解過,也知道對方是這裡的總負責人,此時聽到顧瑩提醒,倒是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之色。
“咱們的人在哪裡?”墨居仁忽然傳音了一句。
“在另一處,稍後帶你過去。說起來,大家知道你到了前線,定然會非常開心的。”顧瑩自然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不禁莞爾一笑。
說話之間,二人已經進入到大殿之內。
與外麵的粗曠不同,裡麵的整體風格卻顯得格外精致,裝飾布置無一不透露出設計者的細膩心思。
大殿最深處的石台之上,一名披發老者正負手而立,目光盯著一旁懸掛的巨幅地圖沉默不語,似是正在思索著什麼。
此人正是東門躍,或許是看的太過入神,連的有人進來都沒有注意到。身旁不遠處站著兩名練氣期侍女,雖然察覺到有人到來,卻不敢出聲。
墨居仁向著身旁的顧瑩掃了一眼,隨即微微搖頭。也沒有開口做出提醒,而是主動尋了一旁的桌椅緩緩坐下。
顧瑩見此,美目中閃過一絲訝色,同樣行至一旁落座,安靜的等待起來。兩人也一直沒有打擾對方,而是小聲傳音,繼續不斷交流著。
直到片刻之後,東門躍從沉思中回神,隨即便注意到有人到來。
目光在下方兩人身上掃過,尤其是看到墨居仁的身影時,心中瞬間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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