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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隱雲間,群星閃耀,夜明獨自一人坐在山頂青石之上仰望漫天繁星,靜默無言。
靠坐良久,采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和他靠在一起。
“怎麼,還在想高大人兩子夭折,幼女瘸腿之事?”
“是啊,我在想,我都幫了天道老爺這麼多,為什麼連這麼點兒小事兒都不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要收那麼重的代價。”
“天地間道理運轉之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這事確實說不清,夜明倒沒有真的因此受挫,隻是感歎一下,重拾了對天道的敬畏而已。
調整好思緒之後,又回歸正常,側頭看向采薇。
這次回來還沒好好和自家夫人溫存一下,那可不行......
天下之事變化極快,這邊高希德剛從悲痛中回過神來,就收到一個重大消息。
信州孟桐手下負責鎮守最重要關隘“信淵關”的守將宇文彥章被其副將暗算殺害,隨後,那背叛副將帶著信淵關兵將投靠慶州晉王黎諸用。
失去最重要關隘的孟桐麵對晉王大軍,再無抵抗之力,兵敗自殺。
至此,信州南部大部分地區落入黎諸用之手。
北邊的胡敬業也趁機拿下幾座城,獲得不少利益。
雖然高希德方和孟桐隻是互不侵犯的表麵盟友,但對方內部的這一巨變導致的結果還是令人膽戰心驚的。
更為麻煩的是,黎諸用占領信州南部以後,隻整頓月餘,便與胡敬業達成合作,一北一東向平州而來。
這下,對於平州來說,防守壓力驟增。
北邊要對付在陳州的胡敬業長子胡嗣業,東邊要抵禦黎諸用大軍。
高希德顧不得悲痛,同白先生等人一起商議禦敵之法。
誰知,這邊大戰還沒打起來,胡敬業那邊卻是出了問題。
原來,之前胡敬業整合璞州、陳州及北信州時,做過一些妥協。
其中有一人本身掌握有不少軍隊在手。
之前一直表現的很是規矩,誰知這次卻是忽然反叛,在璞州內部攻下好幾座城。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人身邊有個狗頭軍師。
在其攻下幾座城之後,便慫恿此人稱帝。
這人本身也是個被權力迷了眼,看不清形勢的,居然真敢稱帝。
他這一波,將胡敬業給整的不會了。
大怒的胡敬業暫停對平州用兵,轉而對這大膽稱帝的狂徒圍剿。
不到半月,這狂徒便被剿滅。
其人雖滅,但其稱帝的行為卻像是打開了鎮魔塔一般。
天下各地有雄心壯誌又有兵馬之人,皆是人心思動。
許多人已經暗地裡準備起特殊顏色的衣服了......
胡敬業這邊內部動蕩平息之後,再想進攻平州,卻已經錯失最佳時機。
無他,隻因今年的第一個收獲季到了。
去年種下的全新作物,有了收成。
才隻是第一年而已,平州收獲的糧食產量,居然就達到了往年的三倍多。
而且,天下其他各州,也都有收獲。
對此事越重視的諸侯們,收獲的新品種糧食就越多。
平州這邊政體早就在白先生的改造之下十分完善,缺少的隻是底蘊支撐。
現在,有了足夠糧食支撐,整個平州的氣勢煥然一新,已然從被動防守開始向著主動進攻轉變。
當然,白先生還是很懂局勢的,並沒有讓高希德貿然兩線作戰,打算先看看局勢變化再說。
城隍司這邊,這幾天,夜明一直在盤膝打坐。
自從今年天下各處糧食開始豐收之後,天道老爺給的功德之力就在源源不斷湧入他的身體,被他不斷轉化為自身修為,整個人的修為都在突飛猛進。
此時的他,即將要到可以斬三屍的程度。
修行者三屍,謂之惡屍、善屍、我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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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屍易除,善屍難服,我屍無蹤。
於頂尖修行者而言,三屍是必須要麵對的。
而現在夜明則要在麵對三屍的基礎上,都出一個抉擇。
那就是要不要斬三屍。
對於正道修士而言,自然是要斬除三屍,以淨化自身。
但對夜明而言,並無淨化自身的必要。
而三屍本身又有著和他一般強的修為,就這麼斬去,未免過於浪費。
其餘對於其他魔頭來說,根本不需要麵對三屍,因為這些東西本身就是用來提升修為的,與自身天然就是一體。
但現在夜明所行之道有些介於正道、魔道之間,三屍能為自己帶來益處的同時,也會成為阻礙。
思慮許久之後,夜明決定,分三屍,而後融三屍。
簡單來說,就是先將三屍分出,再將之降服,化為己身之力。
這樣做看起來是多此一舉,實際上,也是。
好吧,其實是因為這樣做,可以不受三屍理念乾擾,保持自身理念的純粹。
理念這種東西,對於修為弱小之人而言,沒什麼存在感。
無論什麼理念,能增強自身修為便可。
但越是修為高深者,越是重視自身修行理念。
很多時候,一念之差,就可能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
夜明能從一介魔頭走到如今地步,自然不想再受三屍之念反向影響,那樣的話,豈不是會功虧一簣?
做出決定之後,接下來就是詳細的法門。
首先要分出來的,定然是惡屍。
此屍雖說是理論上最容易對付的三屍,但你要真是因此小瞧,那可是要吃大虧的。
因為主體與分出來的三屍修為是一樣的,而惡屍往往更加無所顧忌,更為凶狠,想要加之擊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重要的是,分出來的三屍,本質上其實是另一個理念不同的自己。
其有著主體全部的記憶,想要擊敗他,就是要擊敗自己。
目前來說,夜明最擔心的不是如何擊敗自己的惡屍,而是擔心惡屍出來之後會亂來。
比如說到處搞大屠殺,到處宣揚自己是魔頭偽裝之事。
這些事一旦被大肆宣揚,那對自己造成的負麵影響,將不可估量。
左思右想之下,夜明還真就找到方法。
自己與惡屍唯一的區彆,其實就在於理念,從此下手,倒不是沒有辦法。
夜明當即利用自己溝通天道老爺的能力,以如今理念向天道老爺許下今生不傷一人,不害一人的誓言,若有違背,必遭天譴。
如此,隻要自己的惡屍不想死,出來以後,絕不敢隨意殺人。
搞定這一點後,夜明放心不少,至於惡屍會暴露自己是魔頭之事,夜明反而不怕了。
原因很簡單,自己從未殺人,身上無有半點兒孽力。
惡屍出來之後,受製於自己的誓言,自然也不敢殺人。
如此,若是有人聽說一個從未殺人之人是魔頭,恐怕沒人會相信,隻會將之當做謠言。
當然,這也隻是相對減輕可能帶來的負麵影響,無法完全杜絕。
隻是凡事從無儘善儘美,能做到這樣,就已算不錯。
拿定主意之後,並沒有立即施法分離惡屍,而是先將事情向采薇等自家人說清楚,讓她們有個心裡準備。
所有前期準備工作完成之後,這天,夜明來到宜山。
隨手一巴掌下去,將山中盤踞的所有妖魔鬼怪清空,隨後在山中盤膝打坐。
一連三日,都不見他身上有任何變化。
到第三日夜間子時時,忽見天地間陰雲籠罩,整片天地仿佛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下。
一直打坐不動的夜明身上開始發生變化。
可見,一個與他一模一樣,但滿身都是惡意之人從其體內逐漸分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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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便見兩人背靠背而坐,都是閉目養神狀。
天際一聲晴空霹靂之後,陰雲散去,背靠背的兩人同時睜眼。
而後,兩人霎時化作流光,頃刻間在宜山上空交手數百招。
隻是這兩人本是一人,對對方的手段了如指掌,彆說是數百招,就是數萬招,也無法分出勝負。
初步交手之後,兩人都確信,對方與自己有著一般修為,同樣手段,誰也無法奈何誰,各自停下手來。
夜明看著麵前與自己一樣的人,笑道:
“你就是我之惡屍,看起來的確不凡,沒有辱沒我的名頭。”
對麵那與夜明一般模樣之人聞言,笑道:
“什麼惡屍,修行至此,你見到的乃是真我。
你才是那個無用的軀殼,我才是秉持著真正大道理念之人。”
“怎麼,連自己是惡屍的真相也不遠承認嗎?
如此,你是不可能贏我的?”
“以世俗眼光來看,我的確是惡屍,但誰能言我是錯。
天下紛亂至今,皆因人欲無窮,依我之見,滅絕眾生,天下自然太平。
你這等扶持一個豪強一統天下的做法,可笑非常。
要不了幾百年,天下又是紛亂如今朝。
這等徒勞之功,毫無意義。”
“爭端才是進步之道,古早之時,人與獸無異,正因爭端,才有今日之世人。
今之世道雖亂,但即便是如今亂世百姓,所食所用之物,猶勝昔日盛世。
世間事確在重複,然絕非單純重複。
在這重複中的上升與進步,你可曾見?”
“所謂上升與進步,是指殺人更快更多的兵器,還是愈發冠冕堂皇的政令?
若這些就是你所謂上升與進步,那真是諷刺至極。”
“你所見隻有陰暗,又何以理解光明。”
“虛偽,令人作嘔。”
二者理念相悖,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在此動起手來。
隻是兩人之間怎麼都是無法分出勝負的。
一番大戰之後,那惡屍道:
“你我誰也不服,那不如便以當今天下大勢為局,看看誰勝誰負吧!”
說著,縱身向北而去。
夜明見此,並未阻止,任其離去。
卻說在璞州胡敬業的大本營,此時這位世之梟雄還沒有睡,而是獨自一人在自家密室中摩挲著一套明黃色衣服。
看著這套衣服有些入迷的胡敬業緩緩道:
“哎,都將你織出來三年多了,什麼時候才能穿上啊!”
正說著呢,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人聲音:
“想要穿上這身嗎?簡單,我可助你。”
“誰,你是誰?”
“我?我是能助你傾覆世間一切阻力的至高神明,你可以叫我——
夜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