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
餐會已經結束了。
在進行了最後哀悼後,停靈就結束了。
接下來的流程是安魂,然後就是將棺材送去墓地下葬了。
本來安魂這一儀式是需要教士來主持的,可波萊塔家並不信教,所以這一儀式最終由棺材的提供者,同樣是楓翠移民的棺材店老板盧索主持了。
之所以挑中他,還有一層緣由是,他和阿爾貝托是老朋友。
靈堂之中,此時已經站滿了人。
大家都在見證著安魂時刻。
儀式主持者盧索站在棺材旁,手裡舉著一瓶裝滿了聖水的安魂瓶,伊森作為阿爾貝托的唯一子嗣,站在靈前,等候安魂十問。
其他人,則按照地位高低,從內向外分布著。
站在最內側的,自然是五大家族的人。
山德羅站在首位,喬治·埃文斯和達尼·科萊昂緊隨其後。
隻是此刻,喬治和達尼的臉色都算不上太好。
因為之前的談話不歡而散。
伊森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強硬的多。
本來他們以為哪怕伊森手段夠狠,一夜收拾了喬安和弗雷德,可到底才剛接手波萊塔家族,還有太多問題需要去解決,去捋平。
所以他需要安穩的外部環境。
他必然不會和其他人交惡,尤其是像五大家族這個級彆的。
他們也都算是師出有名,而且也確實打算付出代價。
談判成功也是可以預見的。
結果,伊森根本不打算談。
真是年輕氣盛的家夥啊。
事情最後以山德羅的一句話暫時終結。
“今天還在舉行葬禮,不要打攪阿爾貝托的安寧。”
於是喬治和達尼都閉了嘴。
可他們的腦子裡還是在不斷思考如何處理。
到底是選擇開戰,還是加價。
伊森又到底是態度堅決,還是他隻想更體麵一點。
思緒流動之間,安魂儀式已經開始了。
隻見棺材店的老板盧索穿著一襲漆黑的長袍,神情肅穆莊重,拿著安魂瓶,頭顱高昂,看起來比一個牧師還要更像牧師。
他手拿一根柳枝,點了點聖水瓶後,朝著棺材裡輕輕灑了灑後,如同念誦經文般長聲問道:“我已看到靈魂之所,我已看到亡靈之影,我即是它,我是汝父,阿爾貝托,伊森,我的兒子,我將發問,以使我的靈安息,你能回答我嗎?”
“是的。”
伊森點頭。
所謂安魂十問,其實宗教意味濃厚,顯然,哪怕是不信教,這一套傳承自楓翠先民的安魂儀式依然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宗教意味。
“你能帶領家族繼續走向黃金大道,以使我天上的靈被照耀嗎?”
“我能。”
“你能照顧好手足姐妹,親朋好友,讓血脈繼續流淌嗎?”
“我能。”
“你能為了家族之光,付出所有,哪怕最終靈魂墜入地獄也在所不惜嗎?”
“我可以。”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人群裡有一個帶著圓頂禮帽的男人艱難擠了進來,最終到了喬治的身邊。
他低聲對著喬治說了什麼。
喬治聽了以後,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那個略顯消瘦卻堅定挺直脊背的身影。
同一時刻,盧索再度發問了。
“你能發誓,終你一生,都堅定不移地走在捍衛家族的路上,不讓家族的名蒙羞嗎?”
“我發誓。”
我發誓。
這句話幾乎和另一句話一同落在了達尼的耳朵裡。
在他的身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手下,在跟他彙報著最新的消息。
他聽完了以後,反應幾乎和喬治一模一樣。
他也在看著那個背影。
隨後,他和喬治對視了一眼。
隻是這一眼,他們就明白了。
為什麼這個年輕人敢那麼堅決地拒絕他們了。
托尼死了。
弗朗西斯也死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的狠辣絕決,就在他父親的葬禮上,他讓家族的叛徒流乾了血。
他父親的靈終將得到告慰。
怪不得,他能一夜除掉喬安和弗雷德。
他們從始至終,還是小看了這個年輕人。
喬治和達尼已經對那些產業沒什麼心思,他們更多在想的是,他們該如何麵對這樣一位新晉的波萊塔家族首領。
安魂十問結束了。
隨著盧索將最後的聖水灑入棺槨內,阿爾貝托的靈徹底安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伊森總覺得棺材裡阿爾貝托的臉上微微有一些笑意。
大概,是錯覺。
隨後棺材被蓋上,然後在眾人的抬扶下上了車。
墓地離家族莊園其實不遠,也在東郊,車程就二十分鐘不到,位置絕佳,用伊森前世的話來講,絕對是風水寶地。
不過那也是應該的,畢竟伊森為此付出了不少錢。
等到棺材被抬上車,伊森看到了安雅和維綸。
他們都有些疲憊,身上也有些還沒散去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但他們到底是趕回來了,沒有遲到。
維綸有些激動地想說點什麼,伊森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又看了一眼安雅,說:“走吧,送我父親最後一程。”
車子啟動,很多賓客跟隨。
理論上,他們還要跟著去墓地,看著阿爾貝托下葬,然後在他的墓穴上扔上玫瑰,安撫告慰逝者。
這也是楓翠的習俗。
可顯然有些人已經不想這麼做了,又或者乾脆就不是楓翠人,沒這個習慣。
所以他們離開了。
比如說喬治,還有達尼。
安葬儀式最終在太陽落山前結束了,墓穴前已經扔滿了鮮花。
賓客們都離去了,隻剩下伊森還有波萊塔家的人留在墳墓前。
太陽就要落山了,明天會有新的太陽升起來。
一如波萊塔家,會有新的開始。
伊森摘下胸口的那株白玫瑰,放在鼻端嗅了嗅,隨後也輕輕扔在了墓穴上,他轉過身看向了所有人,說道:“諸位,我們都應該記住這一天,這一天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我們波萊塔家會像初升的太陽一樣,升到溫斯特的最。”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顱。
在那一瞬間,伊森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波動。
那是他的‘真神之名’在蠕動,如同蝴蝶破開了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