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溫斯特還沉浸在昨夜的那種狂歡裡沒有走出來。
街道上到處滾動著空酒瓶,一些街角馬路上,隨處可見昨晚喝醉了沒有回家就睡在了大街上的醉鬼。
要不是北海十月的風還不算真正的寒徹,少不得要凍死一批人。
這樣的清晨,本來可能連最辛勤的捕魚人都要在被窩裡多睡一會,好告慰那再也不會回來的酒神。
結果,卻有好幾輛克勞斯公司最新款的原裝轎車滾碎了溫斯特還沒有化開的醉意,從海神大道一路駛入了冰洋街,朝著溫斯特最繁華的西北角商業區而去。
他們的目的地完全一致,北海大街432號a座301。
這個地址彆的人或許有些摸不著頭腦,可要是說給溫斯特地下世界的人聽,不少人馬上就能反應過來。
這是波萊塔家族的總部,又或者換個更正式一些的叫法,這是波萊塔風險投資公司的本部所在。
這些駕車而來的人自然便是昨夜接到了電話,今早來開會的波萊塔家族的大小頭目們。
儘管他們如期而至了,可從車上下來,不免每個人還是哈欠連天。
在他們的視野裡,地下戰爭早已經結束了,在少家主雷奧納多帶著家族精銳全軍覆沒後,他們就基本放棄抵抗了。
後來阿爾貝托也順從了他們的心意,和卡布雷亞家和談了,本來昨夜以後,波萊塔家就該煙消雲散了,他們也都等著改換門庭了。
所以不管是心灰意冷,還是心懷鬼胎的,昨夜基本都在喝酒。
誰知道喝酒喝到一半,忽然有電話打來,說喬安死了,還是被波萊塔家最小的兒子殺死的。
這個消息絕對足夠震撼,不少人酒都醒了,隨後就是不停打電話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消息是真的,喬安確實死了。
可是伊森……
這個名字是十足的陌生。
作為常年遊離在家族之外的人,很多家族頭目根本沒見過伊森,哪怕聽過也就是知道阿爾貝托有個小兒子在王都學藝術,名字都不甚了了。
這樣一個人真能殺得了喬安?
很多人懷疑,很多人心思百轉,哪怕喬安死了,還有弗雷德,波萊塔家以後該怎麼辦?
也有人就是開心,他們還是忠於阿爾貝托的,能殺了喬安就是複仇,就該喝酒。
於是又是和酒精作伴的一晚。
這會從車上下來,大家都是酒氣熏天,睡眼惺忪,互相見麵,說的第一句話幾乎都是:“真的嗎?”
隨後就不說話了。
起碼,今天早上還能來這裡的,不管心裡怎麼想,都對波萊塔這個姓氏還是有幾分敬畏和忠誠的。
一群人在外麵抽了一支煙後,集體上了樓。
禁酒令的影響還是巨大,哪怕是溫斯特最核心的商業區的大樓,也是冷冷清清。
波萊塔風險投資公司倒是已經開門了,公司裡已經有職員在等候。
這是安雅安排的,波萊塔家再敗落,調動幾個職員還是能做到的。
在職員的帶領下,頭目們步入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會議室之中。
各自落座後,並不見伊森的到來,隻有牆上的掛鐘在一點一點地向前推進著。
距離九點鐘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會議室依然還有不少人沒到。
幾個大頭目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負責家族賭場生意的頭目尤金尼德嘿嘿一笑,說:“看起來有些人是不打算來了。”
其他人沒有開口。
又過了五分鐘,九點了,伊森還沒有來。
一直到九點過了四分鐘,才有腳步聲從會議室外匆匆響起。
隨後,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身裁剪合身的白色禮服的英俊年輕人快步走進了會議室。
他一邊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位上,一邊舉起了左手,亮出了最新款的腕表指了指表盤,說道:“不好意思,昨晚辦完事我先回家洗了個澡,補了個覺,早上起晚了,我又住得遠,遲到了,非常抱歉。”
他的語速很快,讓人應接不暇,樣子更是年輕的過分,好像才剛成年?
就是這個年輕人,乾掉了喬安?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有些恍惚。
過了好一會,可能是最健談的尤金尼德才終於開口:“少爺,我聽說……”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大家了,弗雷德已經死了,就在昨晚,我親手乾掉他的,因為離的太近了,搞得我那件黑禮服報廢了,隻能穿這件白的,不過我幸好沒有穿這件白的。”伊森說著看向了尤金尼德。
“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沒……”尤金尼德連忙搖頭,那種恍惚感更加濃重了。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弗雷德也死了?
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喬安的死……
事實上,關於喬安的死,大家看法不一。
但不少人的猜測是,喬安恐怕是死在了孔蒂家的手裡。
畢竟很多人都知道阿爾貝托和孔蒂家的關係很好,而促成談判,最終執行談判的也正是孔蒂家的人。
且,喬安死了更符合孔蒂家的利益。
一個冉冉升起的卡布雷亞家族,顯然比徹底衰弱的波萊塔家更具威脅。
所以不少人的心裡是覺得,所謂喬安被伊森乾掉,不過是某種陰謀下的托詞。
這也是會議室裡沒有坐滿的因由。
可是現在,這個被看成是傀儡的年輕人忽然說他又乾掉了弗雷德。
弗雷德可不是傻瓜,他的實力強勁,兵強馬壯。
昨夜也有人看到他帶人離開了北海之星,起碼在那時他還是活著的。
那麼隻要他不蠢,就絕對會立刻召集人馬嚴防死守起來。
這樣的弗雷德,想殺他,恐怕又要引發一場大戰才有可能殺死。
結果現在,他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死了?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自我介紹了。”隻見坐在主位上的那個英俊年輕人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隨後坐直了身軀,雙手交叉著放在了身前。
明明他坐的和大家一樣高,卻莫名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俯視著所有人,緩緩說:“我叫伊森·波萊塔,從今天開始,由我來掌管家族。”
會議室的燈光照下,映射著他左手無名指的徽記,那裡纏繞著黑泥和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