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大哥……”
翌日清晨,徐二狗快步衝進王文宿舍,被他包紮成木乃伊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你咋造這樣了呢?”
王文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小點聲兒,還嫌老子丟人丟得不夠啊!”
他慢吞吞起身穿衣裳。
徐二狗連忙湊上去攙住他:“我一來就聽到你昨晚被賊人暗算了……到底咋回事兒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
王文氣衝衝的回了一句,末了歎氣道:“總之就是一言難儘……你回家一趟,替我向你大爺報個平安,撿好的說,我受傷的事兒你彆多嘴!”
“完事後,把家裡的弟兄都過來,我昨夜已經跟你大爺商量好了,你隻管回去領人就是!”
頓了頓,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再代我和你大爺打個招呼,讓他再給我挑五十人,湊足一百人……出得多、掙得多!”
徐二狗點著頭:“成,我回去就是,那你這邊……”
王文:“我這兒暫時沒事。”
徐二狗:“哎!”
王文穿好衣裳,佩好官刀,剛要出門就見張青快步衝了進來:“虎哥,趙大人喚你去大堂議事!”
……
都司天監衙門大堂內,還是同樣的人、同樣的位置。
王文一跨進大堂,就感覺大堂內的氣壓有些低,堂內的五人都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心頭頓時就“咯噔”一聲,心說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他快步上前抱拳見禮:“屬下王文,參見大人。”
趙誌淩點了點頭,一擺手道:“坐下說話!”
王文聞言,心下稍安:“謝大人。”
‘看來不是動丐幫出的岔子……’
他心頭嘀咕了一句。
趙誌淩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沉聲道:“對丐幫的審訊,已有初步結果,昨夜襲擊二虎你的賊子,的確與你先前和丐幫的恩怨有些許關聯。”
王文喜怒交加的一挑濃眉,雙目瞪得跟鈴鐺一樣大,失聲道:“還真是那群臭要飯的下的黑手?”
此言一出,堂內五人齊齊看向他,沉凝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
程先沒好氣兒的笑罵道:“混小子,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先過過腦子?”
昨夜明明是你咬著丐幫不撒口,現在說這個,豈不是招認你昨夜就是公報私仇麼?
當然,在大周官場混,公報私仇那是再正常的不過的事,但這種事能宣之於口嗎?
“先兒哥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王文咧著嘴笑道:“進了這個門,咱們就是一家人,自家人之間說幾句心裡話怎麼了?再者說,先兒哥你就說我的懷疑,準不準吧!”
昨夜其實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襲殺他的殺手,會是丐幫派去的。
包括他說那倆厲鬼是丐幫的秦老八、程瞎子,也純粹是胡扯!
之所以見到趙誌淩後,他會一口咬住丐幫不撒口,那是因為他琢磨了一路,除了丐幫之外委實是找不出第二個有動機下黑手搞他的仇家了。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有棗沒棗先打他三杆子了……
如果真是丐幫,那自然是歪打正著、意外之喜。
如果不是丐幫,他和清河幫也沒多大損失不是嗎?
其實昨夜他的處境,與都司天監的處境,是一樣一樣的。
他王文在揚州算不上個東西,但他義父黃興德,在揚州大小也還算得上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果他王文被人陰了連個屁都不敢崩一個,往後旁人會如何看待他王文?如何看待他義父黃興德?如何看待他們清河幫?
直接率領清河幫打上丐幫報仇?
且先不說,兩大幫派七八百號人馬開片,要花多少錢、得死多少人、會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
單是這兩大幫派在揚州這地界上千絲百縷的人際關係,就注定了這兩大幫派很難真掐個你死我活。
但凡兩大幫派一有大規模械鬥的苗頭,很快就會有許多理中客,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蹦出來,為雙方說和。
最終還是得坐下來講道理、擺證據。
先前他們爺倆就是用這招,狠狠坑了丐幫一把。
所以與其雷聲大、雨點小的帶人上門打嘴仗、自取其辱。
還不如乾脆借都司天監的手,直接給丐幫來個狠的!
反正他王文已經是都司天監的從七品靈台郎,動用都司天監的力量,名正言順!誰都不能說他王老虎壞規矩!
隻有這樣,他們爺倆才把丟掉的臉麵拿回來。
也隻有這樣,他們爺倆才有可能威懾住暗地裡的黑手。
這就好比精神病患者……
為啥極少有人敢惹精神病患者?
這不單單是因為精神病患者殺人不償命。
還因為,惹到精神病患者,他是真有可能會往死裡乾你!
所以正常人通常都會繞著精神病患者走……
同理,人要想不被惡人欺,就不能做忍氣吞聲、總想著息事寧人的老實人,得做人死鳥朝天、唯恐事情搞不大的神經病!
當你不怕死、不怕把事情搞大,就輪到彆人怕死、彆人怕把事情搞大了……
這個道理,王文上輩子跟著師傅學跑大車那會兒,就已經明白了。
……
王文愚蠢的發言,引發了堂內一陣低低的哄笑。
待到他落座之後,趙誌淩一伸手道:“爭勇(程先的表字),你給二虎說說你們的審訊結果罷。”
程先應下一聲之後,扭頭對身側的王文說道:“認真說起來,昨夜刺殺你的賊子,的確不是丐幫中人派去的,他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但他們商議出的結果,是先避一避風頭,等過一陣再請人做掉你,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的身上。”
王文:……
我有這麼招人恨?
怎麼到處都有人想乾掉我?
程先接著說道:“但我們一個名叫鄭瘸子的丐頭口中得知了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那就是先前秦老八他們拐來的孩童,全都送到了白蓮教的手中。”
王文擰起眉頭:“白蓮教?”
程先隻當他不了解白蓮教:“白蓮教乃是中原最大的邪教,源於……”
王文一抱拳,搖頭道:“先兒哥,我聽說過白蓮教,我隻是在想,我好像沒有招惹過白蓮教,那麼大個白蓮教也不至於離了他秦老八,就找不到其他願意給他們做事的丐頭了吧?這麼大點兒事,也至於派人派鬼來搞我?這也不符合江湖規矩啊!”
按照江湖規矩,秦老八是丐幫的人,那麼無論他是在給誰做事,他栽了水都該丐幫來給他出頭。
這就好比有人通過殺手組織請殺手去殺人,結果殺手栽了,難道讓金主出頭去給殺手報仇?
“咳咳……”
適時,堂上的趙誌淩輕輕咳嗽了兩聲,將堂下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你入司天監時日尚短,還不知個中內情。”
“白蓮教素來良莠不齊、泥沙俱下,時值天地異變,某些白蓮教徒行事更是與妖魔無異,甚至比妖魔更加毒辣、滅絕人性,如戕害百姓練就邪術、盜取童男童女畜養妖魔這等喪儘天良、神人共憤的暴行,在白蓮教內比比皆是,乃是我司天監重點圍追絞殺的邪魔外道!”
“昨夜那歹徒會找上你,原因應當就如同你昨夜所說的那般,是為拖慢我都司天監監察揚州的腳步,為他們在揚州作惡爭取時間。”
王文震驚的望著他:‘我還真是為你們挨的刀啊?’
趙誌淩避開他的目光,麵部紅心不跳的沉聲道:“當務之急,一是儘快補足監內缺額,履護境安民之責;二是儘快查清白蓮教在揚州的謀劃,無論是什麼,我們都論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王文越發震驚:‘臥槽,你這麼大個官兒,好意思就逮著我們漕幫一家薅?’
‘那這可就不一個從七品靈台郎能擺平的了!’
‘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