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6 放鴿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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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查到了?”

“情況有點複雜。”

“撿有用的先說。”

“好。”

餘杭火車站,從春城出發的列車要開三十幾個小時才會到站,這年頭,已經是相當的快了。

不過張浩南並不覺得疲憊,因為他單獨坐一節車廂,還有花蕊蕊的表姐妹們陪著玩打撲克,還是挺快樂的。

沿途風光也都還行,不擅長攝影的張老板最終還是隻拍了幾張車廂內的人物寫真,偏“人體藝術”的風格,講究的就是一個逼真。

所有人都以為他坐飛機回去,連張浩東都以為是這樣的。

然而,張老板直接放了一堆人鴿子,他三十號當天晚上就離開了西南,坐火車悠哉悠哉繞了半個中國。

坐飛機回去的是靳東風、王寒梅等戰略部的成員和各事業部輪值部長,靳東風是總預算中心總監,原本就是常駐鬆江,如今也是頭麵人物。

輕易不會讓他在鏡頭前晃悠,如果他出來公開釋放什麼言論,那肯定是有動作的。

王寒梅是經濟作物指導部部長,本身就是學者,因為具備管理才能,這才脫穎而出,成功在“沙食係”上位。

同時,她是女性。

這兩人帶隊接受機場政商兩界的列隊歡迎,足夠了。

張老板負責任性,他們這些“打工皇帝”則是去為老板的任性買單。

不過張浩南坐火車享受慢節奏的同時,也順便讓人乾了點兒事情,比如說此時正在鬆江推動的諸多大企業混合所有製一點兒小改革。

對“鬆江電氣”的印象,張浩南重生前基本都來自侄兒張然亮這個傻卵,但現在不一樣,認真查一查,還是挺有收獲的。

“也就是說,在香江的這家公司,算是套了一層皮?”

“對。”

“數據我懶得看了,大概有多少來去?”

“大概百分之五的股份,再加上現在運作的四點九,一共是百分之九點九的股份。”

“太少。”

張浩南搖搖頭,“百分之十也就十幾二十億的生意,沒可能的。你要考慮到人的生理衰老是個不可抗力,那麼如何在有限的時間中,儘可能創造最多的價值,才是名利生物的本能。”

“老板的意思是……”

“我們穿衣服難道就穿一件嗎?”

“老板的意思是……除了香江,還有彆的殼子?可是老板,如果是本地的殼子,會不會太猖狂了?”

“要想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老道理了。”

說罷,張浩南摸出一罐自家產的可樂,喝了一口之後,直接吐了,“這種‘潔廁靈’,為什麼是我們自己的產品?”

“賣得還可以的啊老板,便宜量大,鄉下現在很緊俏的。”

“……”

張老板懶得廢話,“新增幾個口味中和一下吧,桂花、生薑什麼的都行,總之以後自家產的可樂,原味的彆給我。”

“是。”

在餘杭火車站逗留了整整兩個小時,期間張濟深喬裝打扮進進出出夾帶文件,電子郵箱不是不能用,而是容易泄密。

不是一個係統的,就是這點麻煩。

傳真倒是可以,但現在不方便。

張濟深第三次進站,在車廂內看著張浩南躺那兒跟個影視劇經典昏君形象一樣,頓時感覺無語。

然而張老板依然穿著一身“夏威夷風”,支個腿躺花蕊蕊那個什麼秦家表姐身上,這女人慢條斯理地喂著張浩南吃芒果葡萄啥的,對過張濟深隻當沒看見,將一份文件遞了過去:“老板,這是‘商氏地產’的調查報告。”

“懶得看,直說怎麼個事兒。”

“大概有八百畝地的違規操作,其中兩百多畝是耕地,另有一百八十幾畝涉及到手續不全問題……”

絮絮叨叨內容很多,張濟深說完了地皮,最後又拿出一份材料,“這家經紀公司專營模特……”

很顯然,“道濟”也有了新的消息渠道。

張浩南起身,揮揮手,不遠處正在削水果的花蕊蕊當即帶著兩個表姐妹換了地方。

“也就是說,見不得光的‘黑材料’,可以從這家經紀公司入手?”

“嗯。”

張濟深點點頭。

雖然違反自己的做事原則,但這事兒不是他去做,張濟深也沒啥壓力,反正老板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他跟著混就完事了。

“有點兒意思。”

掃完這家經紀公司的內容,張浩南就猜到了具體業務是啥。

不過,真正要真刀真槍正麵乾的事情,可不是這些“黑材料”,而是資金。

“現在‘鬆江電氣’的改製,炒起來的那家資金量是多少?”

“目前對外公布的二十八億。”

“算三十億。”

“老板的打算是……”

“我翻個倍,也想當‘鬆江電氣’的股東,你覺得怎麼樣?”

“啊?!”

“怎麼?不可以?”

“可是……”

張濟深愣了一下,忽然問道,“這需要鬆江國資……”

“不不不,你給不了建議。”

張浩南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去帶個話吧。如果沒問題,我就去西湖轉一轉。如果沒興趣,我就去嘉禾泡溫泉。”

“是。”

沒有任何猶豫,張濟深直接離開了火車站。

十分鐘後,張浩南接到了陳正的電話:“張老板,方便聽電話嗎?”

“放心,沒有監聽的。”

“好。”

片刻,車廂裡隻剩下了張浩南一個人,這時候要是有人炸死他,那真是隻死他一個禍害。

“根據鬆江上報上去的股權劃分,新公司大概最後保留百分之四十幾的股份。”

“我對股份沒興趣,隻是抬抬價,也好讓香江那邊有點逼數。”

“那這件事情就簡單了,不過,我個人建議還是保留百分之五左右的股份,支撐一下之後的信心。”

“這個無所謂的,我對之後賺不賺錢沒啥想法,單純隻是想要看看笑話,看這鬆江外灘到處都是表演‘狗急跳牆’的滑稽戲。”

“……”

對於張浩南的惡趣味,即便了解過經曆過,也還是會發自內心地認為,這就是個單純的心理變態。

通話中斷之後,餘杭的“省府大院”內,陳正放下茶杯,然後道:“如果‘沙食戰略部’的數據是對的,那麼接下來‘榮祿投資’的債務壓力將會空前。”

“鬆江那邊現在是幾個點?”

“五個點。”

“五個點……那是正常情況。”

“噢,對。”

陳正反應過來,點點頭,“按照明州民間的利率,怕是最少七點五個點的差距。”

“這件事情還有一個安全鎖,那就是‘沙食係’的意向隻要對外公開,不會衝擊香江上市的計劃,反而會進一步加強信心。”

“所以現在的風險,就是如何保證那三十億不蒸發?”

“對。事情棘手的地方,就在這裡,很難通過現有的程序一個一個地排查。會耗費很長的時間。畢竟就從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不是跨區跨省的問題,而是到了跨國的地步。切入點太難找了,而且就算監管部門介入,誰來掛帥,又是個問題。”

陳正聞言,想了想道,“聽說在‘泛北部灣城市群’這個戰略規劃上,‘沙食戰略部’打算合資一座大型發電站。不如借此機會,前往‘鬆江電氣’以考察學習的名義,走走看看,然後接觸接觸一些不怎麼說話的人?”

“嗯?”

“可以讓政務院的同誌向‘沙食集團’發邀請函,時間卡在‘沙食集團’對外宣布意向之後。”

“我需要考慮考慮。”

“好。”

離開“省府大院”的時候,陳正跟張濟深同坐一輛車,他問張濟深,“張老板說翻倍嗎?”

“對,他說翻倍。”

“那就是六十億。”

“不不不,不能這麼想。”

“什麼意思?”

“市長,他說的是翻倍,沒說翻幾倍。萬一他說翻十倍呢?”

“……”

“他乾得出來這種事情。”

“那他不如直接收購‘鬆江電氣’算了。”

“市長,他真乾得出來的……”

“……”

“對吧。”

“嗯。”

陳正本想反駁的,最後點點頭,確實,這的確是張浩南這個心理變態能乾得出來的事情。

而且更離譜的是,他真能拿出六百億。

還有最離譜的,他能直接拿現金……

所以完全沒辦法無視張浩南的玩笑話,因為他開得起一百億的玩笑。

牛太原這個“幸運兒”就是經典案例。

陳正頭大得很,他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比柯城那些玩非法采砂的團夥想要他的命還要氣氛濃烈。

與此同時,放了一大堆人鴿子之後,高昌區虹橋機場一陣熱鬨,沒有張浩南的歡迎儀式就顯得非常的古怪。

但張浩南本來就古怪,於是所有人雖然怨氣衝天,卻又覺得合情合理。

這的確是那條“瘋狗”能乾出來的事情。

“齊主任,這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省省吧。”

搖搖頭,辦公室主任齊富有些無可奈何,原本他這次是打算賣個好的,結果張浩南人都沒有見到。

不過靳東風在這裡,倒也可以談。

“王一春也在。”

小秘提醒了一下齊富。

王一春是真正的“自己人”,畢竟以前可是在人事局做保險監督,都知道他很有能力,但是萬萬沒想到跳出了鬆江這個圈子。

也不知道算不算跳出,畢竟王一春和靳東風一樣,也長期駐留鬆江,這裡國際部的搭建,包括“涉外”職員,就是靠他們張羅人馬。

“齊主任。”

王一春很客氣,等靳東風跟對方打過招呼之後,他才上前握手。

“聽說你們還掛職在政務院?”

“哪有,這都是哪裡來的謠言,齊主任,‘沙食集團’是私人企業,我們要是還掛職政務院,像什麼樣子?”

“之前聽說兩浙柯城有個叫張濟深的,就是常駐聯絡辦公室的主任啊。”

“也是謠言,張主任是柯城港的籌備委員會主任,剛巧跟老板的南運河項目重疊,哪可能真到私人老板那裡打下手啊。現在不比以前啦,下海就是下海,停薪留職也不好辦啊……”

“原來如此……”

齊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實際上根本不信。

他確信張浩南的地位特殊,這一點,鬆江市高層都確認過的。

而且剛才他說的“謠言”,他的頂頭上司是親曆者,當時借調王一春、鄭鋒出去,還是他頂頭上司簽的字。

人事局政研室的人事調動上,現在也還有存檔,說得是經組織部門批準,委任鄭鋒為現代化人才製度建設追蹤專員,以及常駐“沙食集團”人事管理聯絡辦公室副主任。

鄭鋒現在是什麼身份?

對外公開的是“沙食戰略部”人才中心總監。

回憶了諸多事情,齊富一直有個疑惑,到底是原因,讓“沙食係”這麼猖狂,這麼有恃無恐。

可惜他頂頭上司錯開了幾次會議,沒有看到張老板在多媒體會議時的狂吠場麵。

有幾份協議保密級彆非常高,今年三月份之前沒有“督撫一方”的人,想要了解隻能通過老搭檔、老領導。

其中一份協議,就是關於“沙食集團農村供銷合作社”轉讓方案。

時間線跟觸發條件都是注明了的,基本上就是首要看國家經濟發展水平,其次就是國際環境。

如果齊富和他的頂頭上司在去年有幸參與了會議,那麼現在就不會有任何懷疑。

“沙食係”的特殊,就在於那個“特許借調權”,彆人想要複製的可能性為零。

當然如果有人也願意將類似“農村供銷合作社”這個平台,未來以一千億的低價轉賣給國家,那也可以搞到這個“特許借調權”。

“沙食係”鍍金刷履曆的含金量,就在於“沙食戰略部”的特殊性。

可惜齊富知曉的信息不全,有著嚴重的誤判。

“王總,我李華乾啊,老早我們在東山還一起吃過飯的。”

“噢噢噢,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李總,許久不見,這精神還是這麼好啊。”

“都是鬆江的朋友照顧,也是混口飯吃。”

“噯,李總哪裡話,能有自己的一番事業,實在是讓人羨慕。不像我,給老板打工,才是真正混口飯吃。”

王一春編排老板毫無壓力,張口就來。

當然也不止王一春,所有人都這樣。

“王總,不知張總……”

“噢,老板聽說有個曲藝團的台柱子藝術水平比較高,特意過去看兩眼。”

“……”

“……”

“……”

很荒謬,但是在場政商兩界所有人,竟然都信了。

不錯,張浩南就是那樣的色胚,而且那個台柱子,肯定胸很大。

“說來慚愧,王總,我有個朋友,生意上跟趙總有點小誤會,一直想要解釋一下,但一直沒有機會。借著今天這個機會,不知道王總能不能幫幫忙,請趙老板過來吃個飯,也好把誤會消除……”

“不能。”

王一春雖然還是麵帶微笑,可是冰冷的語氣讓齊富都愣了一下。

“王總,都是誤會……”

“誤會?”

見齊富開口也要做“和事佬”的語氣,王一春轉過頭,“跟我說是沒有用的,是不是誤會,我說了不算,老板娘說了也不算。老板說是誤會,那才是誤會。好了,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請。”

王一春手一伸,示意趕緊走人,靳東風見狀,笑著對剛做完簡短婦女相關媒體單位采訪的王寒梅說道:“老王這派頭還是可以的嘛。”

“他一天天的幫老板到處挖人哄人,現在看人隻分兩種,當然有派頭了。”

“哪兩種?男人女人?”

“有用的人,沒用的人。”

“……”

靳東風無法反駁,實際上也不止王一春如此,他和鄭鋒……現在也是這樣審視外界的。

隻分兩種人,有用的,沒用的。

複雜模型在他們這裡不是說沒有意義,而是浪費時間。

他們的工作,說穿了就一件事情,執行好老板製定的百分百正確戰略。

現在,毫無疑問的,不論是個看上去宛若“笑麵佛”的李華乾,還是說鬆江當紅“政治新星”齊富,在王一春那裡,就是屬於沒用的人。

跟他們的財富、權力、名聲,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隻是在老板的戰略判斷中,不起到正向推動作用,那麼,可以劃掉了。

沒必要浪費時間去經營這段關係。

不是不願意講情商談關係了,而是有更好的隊友可以選擇。

如果說是在以前的老單位,靳東風很清楚這麼做叫什麼。

這叫……站隊。

隻不過現在有老板,他們做的更精確一點,叫……站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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