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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自己兜不住。
不過很快他就不怕了,因為京城農業局跟上頭彙報了這麼個情況之後,市國計委以及城建等單位的頭頭,就馬不停蹄直奔南郊。
差點兒一出溜就到了冀北省。
到了之後,就先跟張浩南打招呼,這光景董事長辦公室的秘書團正在做記錄,因為一旦開始運轉,秘書團和助理辦公室就要跟各個公司進行溝通。
做預算都是極限壓縮時間,短期就要出預算表,然後通知到一線單位。
董事長辦公室的立項通知,不同項目會傳達到此類項目的生產端。
比如番茄醬罐頭的代工訂單,一線工人是清楚公司總訂單量,本廠配額以及本生產線排產量的。
在優化生產加工流程上,員工作為一線長期作業者,會在生產環節的優化提出意見,再由自動化設計辦公室工程師進行改動。
所以單論生產製造這一塊,“沙食集團”的配套工廠效率極高,張浩南把控方向,秘書團和助理辦公室就相當於他的一個個意誌具象,是眼睛是耳朵也可以是嘴巴。
各公司的副總真正受到鉗製壓力的,其實大部分時候不是張浩南本人,怕是一回事,在公司內部的權力受到監督,是源自整個垂直管理體係,而隱藏其中的,是大量政府人員。
很多財務崗位、監管崗位的人員,其實就是張浩南從地方政府打包而來,這些人的特殊性,讓虞小龍或者周全全沒辦法一手遮天,想要欺上瞞下的難度也非常高,成本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
畢竟從前途來論,這些從政府部門借過來的人員,從個人角度出發,不管是累積資曆還是說就為了掙錢,肯定是跟著張浩南走更穩。
這就是名正言順的康莊大道,**律或者不**律,都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當張浩南決定投資南郊區,當決定已經產生,就不要再去討論要不要投,或者投多少這種問題。
要的隻是執行,以及如何執行。
在賺錢這件事情上,整個“沙食係”從上到下不管是哪位副總還是說一線打包工,都不會懷疑大老板張浩南的決定。
如果“我”覺得成本太高,可能會不賺錢,公司可能會虧本,那隻能說明,“我”的判斷出了錯誤,大老板一定是看到了“我”沒有看到的好處。
所以嚴格來說,“沙食係”這兩年的極端高效率,具有不可複製性,不管是恐怖的資金量還是說決策正確率,不存在任何模仿的餘地。
因為甭管哪路人馬,誰敢拍著胸脯打保票自己投多少錢都不會打水漂?
更可怕的是,“沙食係”其實嚴格來說,很少跟銀行打交道,若非地方稅務係統也成了“長工”,否則真是讓一大群人睡不著覺。
此刻,京城國計委的人打完招呼之後,也感覺自己是在看科幻片。
“張總是打算這麼多項目……一起開工?”
“對啊,怎麼,不批?”
張浩南手握“貓貓茶”,有些奇怪地看著過來看熱鬨的副主任賈南寧,這位賈主任在兩江省還是有點名氣的,很厲害,算是劉諶的老前輩,不過是從鬆江財經畢業的。
在京城這地方能把二產穩住,就是需要總體規劃,賈南寧就發過幾篇總體規劃理論的文章,其中關於總體規劃帶來的資源優化以及財政資金節省,兩江省很多他的學弟都借鑒並且實踐過。
隻不過在京城很不好搞,壓力太大了,風險也太大,很容易就去好一點的監獄吃飯。
這其中涉及到的東西,那就不是一星半點。
比如說關於京城吸血論,其實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和鬆江那種超級工業城市不同,京城從一開始就不是超級工業城市,當然,它的確是工業城市,但要撐起一兩千萬人口,那點東西是不夠的。
先天不足外加政治上的職能,使得京城在工業化的高速發展過程中,第三產業占比膨脹到什麼程度呢?
百分之八十!
而三產恰恰無法提供最大規模的優質崗位,隻有金融、互聯網這種高端服務業才能算得上優質,而其總崗位數量是非常有限的。
大企業以及某些金牌企業的明星效應,因為光環太耀眼,直接讓人把光芒照不到的地方給忽略了。
因此官員在製定發展戰略的時候,其實都一直在想儘辦法提高第二產業的比重,或者說儘可能優化第二產業的結構。
可正是因為娘胎裡的問題,銀行的錢在下麵走一圈,又回到了銀行手中,其具體形式就是房地產的過熱,此時的房地產,或者說類似京城情況的房地產,金融屬性遠大於正常的住房需求。
那麼在這個過程中,誰降溫……誰就是在挑戰現有的利益集團,這個利益集團並不具體,因為它是泛基層的,從頂層權貴到基層小老百姓,全都囊括在了裡麵。
上車的就成了日後互聯網上的“京爺”,沒上車的連在互聯網上呼吸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張浩南這種宇宙飛船降落的投資方式,琢磨好處都在磨刀霍霍,有遠見的則是想著能不能借機讓宇宙飛船多下一個蛋是一個。
“張總說笑了,‘沙食集團’是知名企業,能來京城投資,歡迎還來不及呢。”
“我投的是南郊區,並且隻有區長是牛區長的階段,我才會這麼做。哪天牛區長調任了,投資就會中止,如有地方刁難,我也沒有打官司的想法,直接關停撤資。”
“……”
“賈主任,姑蘇市副市長劉諶,是我的師長,我很尊敬他。他也經常提到賈主任在城市總體規劃上的理論貢獻,所以我就開門見山了,請不要嘗試動搖我的投資計劃。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投個五千萬一億甚至十億百億,但是,我要摧毀自己的心血,也不會有一毫秒的猶豫。所以為了防止以後出現意見上的衝突,我先釋放一下我的善意,免得大家產生誤判。”
“……”
刺蝟。
烏龜。
這就是賈南寧的判斷。
他的級彆比劉諶高得多,但真要說論業績,還真沒有壓劉諶多少。
當初劉諶在建康期間,可是一手改善了神森地區的經濟活躍度,現在神森地區的明星企業,的確是沾了張浩南的光,但要是沒有他保駕護航,也不可能如此穩固。
張浩南的狂妄囂張,讓京城的官僚們目瞪口呆,也是大開眼界。
很多底下才能溝通的話語,甚至有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潛規則,張浩南根本不介意直接說出來。
並且也亮明了態度,南郊區的這個“一攬子”投資計劃,如果有人真的伸不了手也要惡心人,張浩南一分錢不賺,也會把整個投資計劃揚了。
南郊區也有一百多萬人口,在國民生產總值不過七十億的當下,這種大規模投資的崩盤,會產生多麼駭人的力量,沒人願意發揮一下想象力。
土地征收了,企業卻停止運作了,甚至可能是爛尾工程,那麼就會出現極為嚇人的一幕,人為創造出了一大堆失地農民……
而張浩南根本不怕這些,彆說區區幾百人幾千人的生計,就是整個南郊區一百多萬人全部擺上桌,張浩南掀桌如果猶豫一秒,都算他白重生了一回。
“張總沒必要這麼危言聳聽……”
氣勢上,賈南寧被張浩南完全壓製,根本對不起他的行政級彆。
然而張浩南就像是突如其來的海嘯,眼神淡漠道“你們可以試試的。”
“……”
見慣了各種頂尖人物的賈南寧,從未體會過跟“瘋狗”打交道的感覺,那種不可理喻、不可掌控、不可交流的感覺,有一種很難描述的失控感。
瘋子……
“張總,請相信我們京城市政府,是一定會以最大的善意,歡迎像您這樣的大企業家來京投資。”
“賈主任,看來你還是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張浩南這次很有耐性,對賈南寧解釋道,“我對京城市政府有沒有善意有沒有誠意,都不感興趣。我的這次投資,隻是一個巧合,牛區長玩命打動了我,那麼我就舍得這麼一筆投資。跟京城市政府,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之後產生的任何談判或者說衝突,跟牛區長已經無關,隻是我個人的問題。願意相安無事,那就最好;不願意,那就鬥一場。從我個人角度而言,有人來鬥一場,或許才能進一步提高我的興奮閾值。”
“……”
“現在,賈主任,您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
這是一場遊戲。
賈南寧完全明白了過來,對張浩南而言,投資能賺多少錢,他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已經有了很多很多錢。
多到可以給大銀行做母本來上杠杆。
此時的張浩南,或許更願意看到那些鬣狗和獅子紛紛下場,然後這頭吃飽了撐的“西格爾”,跟它們鬥個不亦樂乎。
這是一場遊戲,也隻是一場遊戲,都不過是為了取悅張浩南本人,然後增加一點點或許不值一哂的情緒價值。
這些,讓賈南寧很憤怒。
心頭不由得浮現出諸多理想時代的口號,而其中,把該死的資本家吊死在路燈上……那是真不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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