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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女朋友去玩玩,該裝逼就要裝起來。”
董事長媒體辦公室首席助理是震旦大學新聞係出來的,因為是沙城農場人,前幾年就被張老板擄走用了用,挺好用的,就一直用了下來。
通常有什麼媒體見麵會或者溝通會,張浩南懶得出麵,就讓他去爽爽。
這次“大觀園”是中外媒體一起迎國慶,“沙食集團”現在牌麵很大,已經可以對外掛“兩江·沙食”的招牌,其實硬要整個“中國·沙食”也不是不行,但張浩南懶,沒興趣跑關係,就這麼著了。
再說了,省府也希望在團結工作上,“沙食集團”繼續發光發熱,“兩江·沙食”挺好,沒必要再整活兒了。
十月一號張浩南有兩場重要活動必須出席,一是新聞聯播最佳男主角要跟全國學生代表一起嘮嗑,茶話會形式。
二是新聞聯播男二號要跟兩岸三地同胞僑胞以及優秀青年見麵,張老板其實沒有“兩江省優秀青年”頭銜,但咋說呢,男二號親自點的,有各方麵原因吧,反正張浩南牌麵就到位了。
然後就是二號的“姑蘇團圓月”,張浩南趕不上,就讓丁永作為代表出席活動。
現在丁永和呂衛東都在省工商聯有席位,其實就是張浩南的“影子席位”,倆老頭兒挺高興,萬萬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升一下級彆,當然讓他們在工商聯狗叫是萬萬不行的,年紀大了,火氣沒那麼旺。
省裡也勸過張浩南,希望他稍微跑一下活動,露露臉,事業要做起來嘛。
重生後隻想爽到死的張浩南直接當放屁,國慶節前一天坐著大巴就往小龍河流竄,主要是為了吃驢肉。
那地方本不出驢肉,但有個保州的老上門女婿做了一手好驢肉,除了常規的醬驢肉,還有壇子肉和小炒驢雜,在幾個叫“各莊”的村落之間,算是小有名聲。
可惜老掌櫃年歲大,趕不上移動互聯網的好時候,不然高低也能火一把。
本來這天是要去大集上出攤,趕上南方來的老板包場子,老掌櫃一咬牙,狠狠地收了三千塊錢,大活驢讓兩個姑爺幫忙一起殺了,然後給南方來的老板嘗嘗老家的手藝。
張老板一看你這樣做生意……難怪發不起來,甩了一萬讓老掌櫃再上點才藝。
於是幾個“各莊”的老鄉都過來看大姑娘扭屁股,可帶勁了。
“張老板,我這壇子肉就是鄉下手藝,那不是以前沒轍麼,才想出來的做法,您吃得高興就好。”
老掌櫃是個實誠人,這十月份的天,他其實也怕做多了就餿了,醬驢肉倒是能擺好些天,可這壇子肉不封罐,也是麻煩得很。
“好吃好吃,我就喜歡這種用料紮實又入味的,吃起來就是爽。我老家方圓百裡之內,沒有驢;千裡之內,可能有一兩隻。”
“……”
“還有這個驢排骨,到位了,不管是甜口的還是蒜香的,都相當的不錯。”
“我也是早些年瞧見嶺南來的師傅這麼弄,照著樣兒學的,咱們就是鄉下手藝,說實在的,真不值幾個錢……”
跟京城城裡人完全是兩個畫風,老掌櫃如何都不敢頂個“京爺”名頭裝逼,就沒這樣的時候。
被嘲諷“臭農民”的時候反而更多一些。
“我呢,隻要是吃得高興,錢不錢的都是小事。您老人家也不用發愁,不用擔心我是皇親國戚找您尋開心,我不混京城。”
“那您吃好喝好。”
攥著毛巾鬆了口氣,老掌櫃是真的怕有人拿他尋開心,更怕張浩南是哪家沒事乾逗人玩兒的“頑主”。
看樣子是沒啥問題,那就老老實實乾活兒唄。
“爸,咋樣?”
“乾活就是了,乾完活兒咱們也看戲去。”
“這南方的大老板都啥性子啊,跑咱們這兒就為吃一頭驢?”
“彆廢話,乾活!”
女兒女婿也都擔心是不是騙子啥的,反正就沒有一個往好方向想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幾個“各莊”的村乾部也怕是不是有啥事兒,比如說國慶節了,來查查賬?
於是打了電話給上頭彙報情況。
京城南郊區今年年頭才撤縣改區,農村對縣城的概念還是更深一些。
所以村乾部打完電話彙報情況之後,南郊區的領導班子本來都準備提前去京城給上級請安,轉頭車隊就調了個頭,直奔小龍河。
“縣裡來消息了,說是一定要招待好這個大老板。”
“真是大老板啊?”
“不是騙子?”
“……”
這光景戲台子上扭累了的姑娘正要表演鎖喉功,忽聞班主高呼“加錢,加錢,老板加錢了”,當即豁了出去,給老少爺們兒整個大活兒!
做驢肉的老掌櫃原本收了一萬塊錢覺得燙手,所以才找了認識的班主來湊個活兒,莊裡也算是熱鬨熱鬨,等於說趕集。
鄉裡鄉親的看表演,也就花了兩千來塊,就這自己還剩了七千多呢。
去了一頭驢,再去了姑爺們的工錢,再去了雜七雜八的燒火錢,有零有整的還能剩個四千七百八十六塊二。
這得賣多少副驢板腸?
所以老掌櫃心裡毛得很,就怕是騙子作妖。
可不多時,村乾部連帶著不知道哪兒蹦躂出來的縣政府秘書,一通千叮嚀萬囑咐,搞得老掌櫃連鍋鏟都不知道怎麼拿了。
哪兒哪兒不趁手。
還是操著保州老家口音的一個漢子,過來跟他嘮了一會兒,才算是回了神,重新恢複了正常。
“給張老板當保鏢一個月得多少錢啊?”
老掌櫃一邊聊還想著發支煙,結果反倒是保鏢老鄉反過來發了一支,搞得人挺尷尬,但還是低著頭嘬了兩口。
“看情況的,像出來的話,算外勤,能多拿點兒,就死工資的話,一年兩三萬的保底。”
“臥槽,那不得跟鋼廠的乾部一樣了?”
“還行吧,混口飯吃。”
“這張老板瞧著比你們塊兒還大,咋還請保鏢呢?”
“我們老板對頭比較多。”
“那是得請。”
大家都是保州南市區的,聊起來自然是張口就來,老掌櫃有些年沒回保州,也不是很清楚老家情況,聽保鏢說起一些,這才嗯嗯點頭,接著又說了不少老早的事兒。
“您老都七十啦?”
“七十五啦!”
“我的天,瞧不出來,您這乾活的樣子,我還以為頂天六十多。”
“人就是得做事兒,做事兒才有力氣。”
說著,老掌櫃還瞄了一眼爐子,裡頭是做熏驢排,現醃的驢排得盯著火候,跟隔夜醃製的不太一樣,因為不夠入味,層次感差了太多。
現在就是要不時地控火,然後刷料汁,一邊是刷蜂蜜,一邊是刷蒜汁,蒜汁不能帶蒜泥,會糊,糊了就乾巴帶苦不好吃。
老掌櫃也是偷師之後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在小龍河趕集的地方小有名氣。
張浩南摸來這裡,也是接待酒店的大廚指路。
說起來,京城的名廚,是真的喜歡各種找館子,什麼地方有什麼特色小菜,簡直就是張口就來。
張浩南記了一遍,發現全是各種“趕集”性質的攤位,鄉下廚子也不是固定出攤兒,有買賣就做,沒有就回家地裡收拾收拾,空了就去縣裡或者京城市區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活兒。
就是忙唄。
像張老板這種吃飽了撐的,十年未必有一次。
而且南郊區去年還叫南郊縣那會兒,出了一樁槍擊案,鬨得還挺大,哪個城裡人會來找個集市上擺攤的老把頭弄一桌啊。
所以張浩南這種行為,咋說呢,多少有點給大家都找不痛快的意思。
不過隻要肯掏錢,沒有什麼不痛快的,哪兒哪兒都痛快。
“現在怎麼個情況?”
南郊區領導班子的車隊中,時不時抬腕看手表的一把手牛太原有點急,他今年是打算趁著國慶節,就從農工口的老單位整點福利回來,去年縣城鬨了槍擊案,一拍兩散。
好不容易趕上了好時候,而且這次迎國慶是有國際大背景的,牛太原尋思著可以混點兒彆人手指縫裡漏出來的,所以才屁顛屁顛跑去找個大門請安。
沒曾想“潑天的富貴”就在家中?!
伱奶奶的……
“還在小龍河呢,說是在吃驢肉。”
“這驢肉有啥吃頭?”
“人老家沒有驢肉……興許就是吃個新奇?”
“那也應該去城裡啊,跑那些溝啊坎的,也不怕出事。”
“好些人呢,保鏢都在。”
“有……有那什麼……什麼沒有?”
“沒有,李各莊的人說了,沒有女秘書。也沒女伴,全是男的。”
“這樣啊……”
牛太原捋了捋頭發,尋思著是不是咬咬牙,讓女同誌過去陪著活躍活躍氣氛?
可又覺得這樣做太掉份兒,但是江湖傳言一向有板有眼,這“潑天的富貴”貌似是挺好色的……可惡!
“區長,要不讓電視台……”
“彆!千萬彆!人家要的就是這點兒調調,你可彆添亂。這麼著,照著過年那會兒的熱鬨弄,多拉幾個班子過去。”
“會不會太土了一點兒?人家可是大老板。”
“就這麼弄,讓組織點小學生,熱鬨熱鬨,哪個小學最近就哪個,一個孩子一個獎品。反正就是熱鬨起來,有手藝的都去擺個攤兒,就地弄個大集。”
“會不會太……”
“快去通知!”
“是,區長。”
反手叉腰的牛太原在中巴車過道上來回踱步,其餘人都是一臉懵,知道真相的沒幾個,有的副市長還以為出了大事兒,去年槍擊案的加強版又來了。
萬幸,不是槍擊案,而是“財神爺”沒事乾來吃驢肉。
牛太原快速地給同誌們過了一遍啥叫**財神,也算是高效統一了思想和步調。
“這位張總呢,名下產業涵蓋麵非常廣,涉及到農業、農產品加工、養殖業、農業化學、機械生產、交通工具生產製造、農用機械設備生產、電子產品還有互聯網……總之就是大老板,總之就是資金十分雄厚,我的意思是,十分雄厚,能把咱們整個南郊買下來的那種雄厚!所以,請務必同誌們不要自作主張,所有行動統一步調,儘最大可能,讓這位張總呢,對咱們南郊留下好印象,不要主動去提投資的事情,要抓住合適的機會,在恰當的時間,引出投資的話題……”
“……”
“……”
“……”
因為一把手的行為太過跪舔,讓不少人都是心中吐槽那不成太監了嘛?!
但牛太原根本懶得解釋,他好算是級彆夠了的,多少知道“沙食係”多麼家大業大,那是涵蓋整個兩江省的龐大產業,彆的不說,就說“沙食係”的農藥化肥外加養殖業的抗生素,便宜啊,便宜不少呢。
再咬咬牙,有點上進心,整個經濟作物加工出口……
這不就發了嗎?
再繼續有點追求,整點肉類加工,然後打入“沙食係”的分銷渠道,一個產業養活一個鄉根本不是問題!
去年是南郊縣,可今年老子是南郊區!
今年也是可以大力招商引資的。
牛太原其實也清楚,南郊區的定位,終究還是農村農業為主,整點兒規模工業可能性不大,所以想要招商引資,要是產業不契合的話,未必能成。
當然如果上頭有人,咬咬牙也不是不行。
關鍵這不是沒人麼。
真要是有人,他又何苦去老單位化緣,誰他媽想當太監呢。
正心潮澎湃呢,忽地接到了永定河西邊同行的電話。
牛區長當即掛斷電話,然後關機。
有孫子聞著味兒了。
車隊晃晃悠悠到了小龍河,已經是各種熱鬨,因為是臨時發動,區裡給的意思呢,就是歡歡喜喜迎國慶……
所以什麼高蹺隊、鑼鼓隊、花鼓隊都冒了出來,還有鄉下的戲班子,大卡車拚了戲台子,就在大馬路邊上的開闊地擺上。
維持秩序的鄉村兩級乾部以各自轄區為小組,快速地劃了範圍,總之就是張浩南啃蒜香熏驢排的當口,古錠一臉懵逼地從外麵過來報告情況。
“老板,外麵好像在‘趕集’,人好多,咱們的車一時半會兒要出去恐怕不容易。”
古錠的意思呢,就是咱們現在就撤。
張老板一點興趣都沒有,啃著驢排看三點式表演,看到精彩處也跟大家一起起哄。
“好!”
這鐵襠功太**了!
“老板,人太多了。”
“滾一邊去,老子看個表演你狗叫什麼?人多你不知道眼睛瞪大點?”
“……”
一臉無語的古錠隻好隔著點人,張浩南還是沒事兒人一樣,這光景不算熱,但人多了之後,就逐漸熱了起來。
在加上表演也非常火熱,看熱鬨的本地老鄉也是精神抖擻。
“京城熱”這樣的係列以前沒有,張老板覺得很是可惜。
因為老掌櫃加錢的緣故,台上表演也上了更多刺激的經典的,三點式噴火,三點式光腳踩刀刃,三點式光腳踩燈泡……彆提多帶勁了。
臥槽聲不絕於耳,哎喲臥槽聲持續不斷。
大概是因為熱鬨來得快,村裡的小賣部老板竟然推著個三輪車出來賣煙賣零嘴兒,等到鑼鼓隊一到,咚咚鏘鏘的聲音一起,熱鬨就像是漣漪一樣,不斷地擴散出去。
沒人收到消息說有歡歡喜喜迎國慶的活動,但管他呢,這樣也挺好。
城裡也有趁著放假下鄉來消遣的,釣魚野炊其實都行,有開車的小情侶,也有學校組織的農村寫生活動,算是秋遊。
不過沒想到碰上了這種突發熱鬨,於是不少汽車在鄉道上就被裹著前往小龍河……
引發這一切的張老板跟沒事兒人一樣,整等著老掌櫃說的驢肉粉條子,說是加了酸菜,口重但是味兒香。
認真警戒四周的古錠本以為自己是個職業保鏢,直到老板請他一起吃驢肉粉條子。
“哎呀,這驢肉有點那種西南臘肉的感覺,好香啊。”
“廢話,酒店大廚推薦的能差?”
嗦了一口粉條子,還是那種幾近筷子粗的粉條,因為酸菜湯的浸潤,又掛了一層油亮,那滋味更是絕。
一口下去,酸菜的酸味,特製驢肉的肉香,混合了老掌櫃的調味料,簡直就是嘴巴裡麵開道場,說不出的熱鬨,卻又不會產生雜味異味。
用料紮實就是廚子兜底的本錢,剩下的,才是手藝。
外麵鄉道突然塞了車,很多汽車索性就找了村頭村尾的空地停車,就像是過年趕集一樣,紛紛找著攤位詢問這個價錢那個怎麼賣,在加上各路村乾部忙不迭地往樹上牆上屋簷角落掛著迎國慶的標語、燈籠,氣氛著實就喜慶起來。
不過牛太原牛區長就有點麻了,去市裡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想回區裡下個鄉,結果下不去了。
“有摩托車嗎?”
“已經借了,區長,我來騎,你坐後頭。”
“我自己騎,我會騎。”
突突突突,一陣煙塵,牛太原騎著個小摩托就往鄉道裡躥,一路嘀嘀個不停,還彆說,效率挺高。
到了地方,幾個“各莊”的村乾部還沒來得及邀功呢,牛太原踩著皮鞋就小跑到了“大舞台”,大喇叭這光景正傳出來主持人的呐喊聲。
“我知道大家還想看經典的,可經典的還得各位老少爺們兒捧個場啊——”
“好!”
張浩南跟著起哄,手裡還拖著個大海碗,然後催促著古錠整點錢扔上去,沒看見彆人在討賞嗎?
而古錠則是相當的無語,老板現在改換口味了?這麼激動?
看上去不像是裝的啊。
此時,京城一家中學組織的秋遊車隊剛好也堵這兒,離目的地其實還有一段距離,隨行的家長索性就建議,不如一起去趕集,熱鬨熱鬨,也挺好的。
帶隊的老師擔心安全,但是有個家長卻說已經看到南郊區的教育局局長了,怕什麼,打個招呼就是了。
隻不過打招呼的時候,這個學生家長才有些驚訝“彭局長,怎麼個事兒啊啊?區裡頭這是來小龍河視察?”
“嗐,說是有個大老板,區長親自帶隊,打算留人吃個飯。”
“大老板?啥大老板這麼大的譜啊?至於嗎?”
“這我哪兒知道,我也是剛到,車還停前頭呢。”
不遠處,一輛吉普車照著個電線杆下麵的空地停著,想要繼續往裡麵開,確實沒戲。
如此牌麵的大老板,倒是引起了不少學生家長們的興趣,紛紛翻了翻身上的包包,慶幸自己今天出來帶來名片,看來是用得上了。
“蕊蕊,你看,居然有泥人兒?”
“這是迎新年還是迎國慶啊,什麼都出來擺攤了?”
“走走走,前麵有熱鬨,咱們拍幾張照,到時候畫畫的素材就有了。”
帶隊老師也是頭疼,讓幾個老師和幾個家長分彆帶隊,免得出事兒,並且還專門對了一下手機時間,互相保持隨時能溝通。
他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安全問題,這要是出了事兒,那可咋辦?
見幾個女生亂竄,他又趕緊喊道“花蕊蕊,彆走散了啊。”
“知道了老師。”
答應得很快,卻還是幾個女生恨不得手挽手一起走,家長脖子掛著手裡拎著,在後麵邁著小碎步快速跟上,一邊走一邊還催問自家孩子渴不渴,要不要先喝點兒水。
見著各種小吃攤,又不斷地嘮叨在外麵彆亂吃東西,小心吃壞了肚子。
熱鬨來得太快,誰都是新奇的,就像是探寶一樣,都想知道下一刻的驚喜是什麼。
明天回張家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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