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添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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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呈上來的鞭子長度有長有短虞燕和星德兩個大點的拿的長的,弘暉和弘昐拿的短,四個小孩圍成圈站在一起,原本在看戲的格格們還有福晉都忍不住轉頭看來。

“繩子是繞在陀螺上的,等放下去的時候陀螺就能轉起來,到時候用力氣去抽”

虞燕性子急,胤禛的話音剛落她就將繩子繞好,手掌搓著陀螺扔到地上。她手上勁也大,鞭子一下一下甩得虎虎生風,一旁的弘暉弘昐並上星德都看得目不轉睛,小的兩個喊姐姐的聲音更是一聲比一聲高。

或許在小孩子眼裡,此時甩鞭子甩得破空聲獵獵的虞燕真是帥得沒邊。

她聽見弟弟們興奮的聲音,手裡的鞭子揮得更起勁,腳邊的陀螺也被抽得越來越遠。

直到一隻尖頭黑緞朝靴輕點住不斷旋轉的陀螺,一直低著腦袋的虞燕才緩緩抬頭。

她的身後傳來胤禛冷靜而恭敬的聲音:“二哥。”後邊原本端坐著的福晉等人也連忙起身給太子行禮,乳母們都把孩子抱了回去,就連星德也被齊姑姑扯回福晉身邊福身。

虞燕傻傻地抬頭,隻見太子也正歪著頭看她。

太子如今還是個二十五歲的青年,穿著一件杏黃的蟒袍,眉眼含笑轉頭問胤禛:“這就是你家的二格格,謔這鞭子甩的怕是快趕上孤了。”

胤禛連忙請他入座:“她小孩子家家的,不過隨便玩兩下二哥怎麼突然來漱芳齋這走動了。”

太子但笑不語,自從今年南巡開始,他除了陪老爺子遊玩外正經事是一件也沒撈到,監國更沒他什麼事情,如今在宮裡閒著也是閒著,身邊有小太監說漱芳齋今日上了新戲,他無所事事才過來看看。

“孤也是聽說漱芳齋上了新戲,聽說你在給你們家格格過生辰,就想著湊個熱鬨。如今看來孤來了你們就拘束了,也正常,與你說兩句孤就走了。”

不等胤禛解釋,太子立馬擺擺手,走的意思很堅決。他看虞燕一直好奇地盯著他,難得起興趣一把將她抱起來:“孤記得你叫什麼額林珠?”

虞燕點點頭,覺得太子比起先前在宮宴上遙遙一望看見的樣子要開朗得多,於是大著膽子笑嘻嘻:“二伯,你看我抽陀螺是不是很厲害?”

“尚可。”太子揶揄地看了一眼胤禛,“不過比你阿瑪小時候厲害,孤還記得小時候教他甩鞭子,他還不小心將鞭子甩自己身上去了,最後哇哇大哭,嚇得孤抱著他就往汗阿瑪辦事的地方鑽。”

“二哥說笑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胤禛有些動容,他沒想到太子對小時候的印象還這麼深。太子笑笑沒說話,他將虞燕放下,隨後將腰間金黑配色的鞭子取下問虞燕道:“二伯這鞭子怎麼樣?”

“好看!”虞燕想到什麼說什麼,“這配色看起來就很貴!”

太子“噗嗤”就笑開了,他難得樂道:“你們父女倆看東西都先估算價格?四弟啊,你這女兒真是和你一樣。”

胤禛也不是看什麼東西都先估算價格,他是金尊玉貴的阿哥,再好的東西在他看來也不過爾爾,什麼好東西他沒見過。

但是自從康熙封完兒子們的爵位後就把他們往各個部門塞,胤禛待的正好是戶部。在戶部待上幾個月,知道政令的推行有多勞民傷財後,胤禛鐵了心地管著戶部的錢,若非重要政事,但凡有人來借錢,他都是一律板著臉說沒錢。

這事太子能知道還是因為赫舍裡氏有人去戶部借錢,結果被這位四貝勒冷出來,直接一狀告到太子麵前。好在太子從小帶著這個弟弟長大,對他是什麼樣的性格也是略知一二,笑笑就過去了,沒和他計較。

胤禛有些不好意思:“二哥我”

太子揮揮手,轉頭將鞭子塞到虞燕手裡:“額林珠喜歡就送你了,孤也沒有準備給你的生辰禮,這鞭子就當做你的生辰禮了。往後若是有人欺負你,直接一鞭子抽上去。”

不是,這樣教育小孩真的好嗎?

虞燕拿著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雖然很想體驗一把成為封建貴族後爽爽的感覺,但是她又不樂意真的變成草菅人命、隨意打罵彆人的特權階級,因此她猶豫著將鞭子遞回太子麵前。

胤禛也不喜歡太子這樣的作風,但是既是臣子又是弟弟,他不好多說什麼。

“孤看著額林珠活蹦亂跳的模樣就想到了夭折的大格格和二格格,如今三格格也是病歪歪”太子一曬,還是覺得在人家孩子的壽宴上提及自己夭折的女兒不太好,連忙換了話題。

他摸摸虞燕頭上的兩個小花苞:“給你了就給你了,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往後若是出嫁,孤有機會一定給你添妝。”

這話說得就有些喪氣了,不說胤禛,就連福晉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太子,他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此刻袖手站在那卻是一股心灰意冷的模樣。

胤禛心裡想到汗阿瑪自打太子第一次監國後對他們兄弟幾個的提拔,心中也多少有點數,他和太子關係不差,因此笑著說:“若能得二哥一點添妝,那也是額林珠的福氣。”

現在的儲君,未來的天子,不管怎麼想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虞燕雖然對清史了解的並不深刻,但是也還記得這位曆史上兩廢兩立的太子,他如今還不知道往後會遭遇什麼,因此年輕的臉上雖然失落,但依舊帶著少年人勇往直前的勁頭,眼神依舊明亮,舉手投足間也依舊是天橫貴胄的氣派,一看就是細心教養出來的儲君。

她捧著手裡金黑的鞭子隻覺得沉甸甸的。

太子說隻閒聊幾句話就真的沒有在漱芳齋久留,他低語與胤禛說了兩句話就又晃悠悠地走開了。

李氏點的幾出戲唱得差不多,正好到用晚膳的時辰,今日是李氏和虞燕的生辰,胤禛自然是要在她們院裡留下的,因此福晉並上幾位格格都尋借口先行離開後,李氏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扶扶鬢邊的簪子起身。

她的屋子裡早就備好了幾人愛吃的膳食,虞燕吃了個半飽就忍不住擱下筷子。她如今年紀大了些,兩三歲的孩子怎麼胖乎乎都是可愛的,個子高後若還是一副癡肥的樣子可就不是可愛了。

“你不是最愛吃鱸魚的嗎?”李氏詫異地看向她,碗碟中的鱸魚配著五顏六色的菜看得人口齒生津,虞燕卻反常地隻夾了兩筷子,叫她一下子憂心起來,“還是身上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你阿瑪給你叫個太醫看看?”

“沒有,太熱了沒什麼胃口。”虞燕搖頭隨便扯了個借口道。

她越是這麼說,李氏和胤禛兩個人就都緊張起來,半晌後胤禛道:“天是熱了點,正好汗阿瑪想過兩日去暢春園避暑,宮裡雖好但地方小,窄得歪不開身子,到時候爺帶上你和福晉兩個,並上屋裡的孩子們一起去。”

前兩年康熙這個時間段都在南巡,宮裡的女眷們大多也就沒有這個殊榮一起去暢春園避暑,今年南巡得早,康熙也不愛老在宮裡待著,便一口氣帶了家裡的孩子們、太後並上幾個寵妃一道去暢春園避暑。

原本胤禛還覺得李氏坐胎不穩,要不就不去了,可是一想在宮裡到底有許多鞭長莫及的地方,胤禛想想還是把她帶上了。

虞燕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陳姑姑正帶著越桃山梔收拾今日各處給她送來的壽禮。福晉和兩個格格送來的都是常規禮物,隻有珍稀程度上的差彆。德妃也給她送了點孩童用的緞子首飾,五公主送的最為奇特。

她送了一張世界地圖。

這張世界地圖應該是西洋的傳教士帶過來的,上麵西方國家甚多,大清雖國土遼闊但在地圖上也是偏居一隅,將地圖展開的越桃和山梔不免有些嘀咕。

虞燕雖然不明白五公主將地圖送來的寓意是什麼,但是她還是叮囑越桃道:“過段時間估計要去暢春園,到時候收拾箱籠把這個也帶上。”

不明白的等過兩天五公主能起床了再過去問問。

收拾完常規壽禮後,虞燕將太子送她的鞭子從腰間抽出。

好看是好看,貴氣也貴氣。虞燕有些發愁地看著手裡的鞭子,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東西。陳姑姑全程跟著她,因此安慰道:“做伯伯的給侄女送壽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格格就莫憂心了。”

“不是……”

虞燕才不是擔心壽禮是誰送的,而是她看著鞭子覺得這玩意落在自己手裡頂天了就是一個漂亮花瓶,沒什麼大用。

她總不能真像太子說的那樣去看誰不爽就抽誰吧。

想了想虞燕還是讓陳姑姑找了個地方將這條鞭子收起來掛在一邊,不管怎麼說這也算得上是太子的一片心意。

等換過晚間的紗衣短褲,越桃將燭燈點上,燭光搖曳中虞燕伏在案前懸腕提筆,硯台裡的墨是山梔磨好的,寫起來濃淡適宜。

她安靜地端坐在桌前,一筆一畫寫著胤禛布置下來的三十張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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