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傷口蜜蟻,唾液有消毒和麻醉作用,下顎就像是訂書機,能以傷者體內的以太為‘釘子’將傷口、骨骼乃至神經都縫合,而你付出的隻是些許的血液以及傷口上殘留的異屬性。”
“治療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在野外與許多動物都達成了共生關係,不少低階靈獸都會選擇在傷口蟻的巢穴附近築巢。”
“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疼了,而且是那種比較難忍受的,就像是鬨肚子或者牙疼,不行的話我讓凱雯醫生換種療法?”
對此,維什戴爾嗬嗬一笑:“我要是哪怕吭一聲,今天晚飯我就不吃了。”
見她沒有異議,林光便拔開了試管塞,將試管口抵在維什戴爾的腿上,隻見那幾隻傷口蟻就像是嗅到了血腥的鯊魚一般,麻溜地爬到了那條狹長的傷口上,一口咬下。
“……”
幾乎肉眼可見的,維什戴爾的臉色變了些許,但又被她強憋著,導致神態有些微妙。
數分鐘後,那道狹長的傷口已是看不見了,隻有周圍的些許消毒劑的顏色代表那裡曾有一道傷口,傷口蟻那有些透明的腹部膨脹了起來、像是一隻隻氣球,裡麵是它們趁機偷吃的血液和以太,步履蹣跚地四散爬走,像是喝醉酒的中年大叔,被林光一隻隻地抓住裝回到試管裡。
“咦?”
維什戴爾愣了愣,抬起腳來,踝關節轉了轉,而後直接一個躍起蹦了起來、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臉上閃過一抹驚喜。
“彆太得意,隻是麻醉作用而已,太過激烈活動的話傷口還是會裂開的。”
隨口提醒了句,林光將試管遞回給凱雯,“謝謝凱雯醫生。”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醫療室時,凱雯卻忽然開口了:“你為何選擇與她契約,選擇這種被稱為泰拉魔物的存在。”
“你不知道契約這種存在的人,最後沒有一個能得到善終嗎?”
對於凱雯的這種態度,林光倒也不奇怪。
這幾天他用泰拉魔物作為關鍵詞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很久,終於是在各種犄角旮旯裡查到了一些相關記載。
泰拉生靈是被歸類在所謂的“魔獸”一欄的。
魔獸的定義非常簡單,就是所有契約後會對禦靈師的精神進行負麵乾擾的存在,和靈獸這個稱呼相對應。
魔獸有很多種,其中比較典型的比如【地獄炎魔】,天性殘暴,雖說具有不算低的智力,但思維方式與人類迥異,契約地獄炎魔的人可想而知,很容易被它們反向侵蝕。
魔物的情況大部分都類似這種,因此禦靈師多半都會對他們敬而遠之。
而泰拉人被稱作魔獸倒不是因為他們殘暴,隻是因為不知為何契約了泰拉生靈的禦靈師很少有能夠繼續提升自己禦靈師等級的,甚至精神還出現了或輕或重的問題。
再加上他們身上還可能攜帶會傳播給契約者的某種烈性傳染病,他們被稱作“泰拉魔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過至少迄今為止,林光還沒有感受到任何精神上的不適。
他看著凱雯,平靜地坦白道:“我的天賦名為【泰拉之心】。”
“顧名思義,它與泰拉生靈有強綁定,隻要我還想當禦靈師,那我就沒有彆的路可走。”
“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要麼就選擇不做禦靈師,要麼就必須踏上這條路。
他自然絕不會甘於平凡。
“……”
不知為何,聽到這段話,凱雯那對碧色的眼眸似乎失神了一刹那,像是透過透過林光、看到了什麼遙遠的存在。
片刻,她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
“你已經做好覺悟,我就不多說了。”
“不過,也不需要太過悲觀。”
“研究表明,天賦是靈魂的倒影,某種程度上也是禦靈師精神的映射,既然你能夠擁有這個僅限泰拉生命使用的天賦,那麼我猜你對那種精神汙染也會有類似於抗體一樣的強大抗性,就像擁有【毒之軀】天賦的禦靈師幾乎不會中自己靈獸的毒一樣。”
“隻是其中的度仍然需要你自己把握。”
這個精致得像藝術品一樣的女人竟然一口氣說出了那麼多話,令林光有些意外:
“謝謝您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我隻是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你。對了,這個你拿去填一下。”
說著,凱雯拉開一旁抽屜,從裡麵掏出了一疊不薄的文件,林光接過看了看,與前世那種心理測試差不多,就是量似乎有點多。
“大夏各州的所有高中生聯賽、還有許多品牌讚助的比賽中都有一條規矩——所有契約了那些被歸類為魔獸的禦靈師必須在賽前提供由專業醫師或者研究員提供的證明,以證明禦靈師的神智正常,精神之海也沒受到汙染。”
“找個時間填完吧,以後每個月定期過來填一次。”
“好的,謝謝凱雯老師。”
林光點點頭接過文件。
“說了那麼多東西還是一副撲克臉,一定是禁欲太久的更年期老女人。”
或許因為動手醫療的是林光,也或許是看凱雯一副冷冰冰的臉還念了一堆她聽不懂的東西有些不爽,旁邊的維什戴爾撇了撇嘴,隨口嘀咕了一句。
原本她覺得語言不通是件麻煩事,現在卻有些喜歡了,可以隨便罵人而不被人逮到。
可是不知為何。
在維什戴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凱雯的目光卻是向左移動了些許,放在了維什戴爾的身上,那對幾乎沒有感情波動的碧色眼眸瞅得她有那麼些發慌,卻發現這樣好像有些丟人,便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當然,沒用恐懼顏。
林光有些無奈:“彆鬨,走了。”
“……”
兩人離開房間後,凱雯靠在椅背上,久久沒有動作,好一會後才是抓著那枚試管站起身來、走進內室,裡麵放著一堆能讓外行人不明覺厲的器械,其中一張桌子上的試管中,飼養著大大小小幾十隻傷口蜜蟻。
一番操作後,那幾隻吃飽飽的傷口蜜蟻在它們的女皇麵前將絕大部分的“食物”吐出,小葡萄似的腹部癟了下去,而凱雯則是用滴管將那些血液和以太的混合物收集起來,放入了其中一台機器中。
“維什……戴爾?”
閉合的大門,將凱雯醫生的自言自語留在了這狹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