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心想:說傷口疼?彼得一定會親自檢查。說去醫院?彼得肯定會送他過去。說去吃飯?沒道理不請弟弟吃頓飯啊。
彼得則心想:說去兜風?沒理由不帶傑森。說去社團?傑森可能也感興趣呢。說去吃飯?中午都一起吃了,晚上不一起吃也說不過去呀。
最終是傑森打破僵局,他拿起屏幕黑著的手機,逼真地接起電話:“喂?噢,去接你啊,好,嗯,馬上到。”
彼得如釋重負,見傑森把手機放回了兜裡,沒等他說什麼,就熱心道:“要去接人嗎?路上小心,我再看會兒書。”
傑森點頭,抓住機會,乾脆利落地走了。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彼得反而有點失落。
他很快振作精神,打算換上製服,先去奧斯本集團一趟。
奧斯本集團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哈利坐在辦公椅,雙腿蹺在辦公桌上,神色複雜地注視自己手中裝滿一試管的血。
那是蜘蛛俠給他的。
老實說,他沒想到真的能順利見到蜘蛛俠,更沒想到他就這樣把血給自己了,看來彼得與蜘蛛俠的交情匪淺。
哈利還記得當時蜘蛛俠給出血液之後,門外傳來了彼得的聲音,提醒他有人過來了,讓蜘蛛俠快走。
對彼得,哈利自然也是充滿了感激,他提出送彼得一間哥譚市中心最好地段的公寓,卻被對方婉言謝絕,隻提醒自己,按照蜘蛛俠告訴他的做。
——好好研究這管血,按部就班地實驗,不要貿然地注射進自己的血管裡。
可是哈利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好好研究它的機會。
他在哥譚大學那間小實驗室條件有限,而奧斯本集團有著哥譚最先進的分析儀器,可是想到自己處處受阻的權限,哈利並不敢貿然使用它們。
奧斯本集團並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相反,他知道有人在陰影中對自己虎視眈眈,哈利必須加倍小心。與其讓自己的身體狀況或者蜘蛛俠血液的分析結果落入他們手中,不如就那麼直接把血液注射進自己的血管,生死由命。
命運苛待了他二十年,總要站在他這邊一次吧?
彼得趴在外牆玻璃上探頭,關注著哈利的一舉一動。
他眼看著哈利把自己的血液裝進注射器裡,頓時提起一口氣——但哈利在自己胳膊上比來比去,就在彼得忍不住要破窗而入的時候,哈利放棄了注射。
彼得鬆了口氣。
哈利是最後一個來自他過去的人。他絕不會坐視哈利走上絕路。
哈利把試管從注射器裡取出來,小心地收進口袋裡貼身存放,接著起身,離開辦公室。
也就是這時,彼得聽到不遠處傳來騷亂聲。
真是一天也不會安寧的哥譚。彼得在心中感歎,躍下大樓,在飛速墜落的失重感中暢快地大吼一聲,隨即射出蛛絲,情緒隨著高度的攀升也飛揚起來,朝著騷動發生的地方趕去。
蛛絲飛蕩之間,偶爾還能看到黃色的甲殼蟲小車出沒,彼得不由得會心笑笑。
突然藍色的刺眼光線映入彼得眼簾,還有某種東西燒焦的味道。這次似乎不是那些沒有超能力的打手小打小鬨,彼得表情嚴肅起來,降落交代大黃蜂在哪裡等自己,就飛速接近光亮產生的地方。
剛蕩著蛛絲過了拐角,迎麵一輛巴士朝彼得撞了過來!
巴士一角還有一個紫色的影子,製服顏色鮮明的女性義警懷裡護著孩子,被巴士直撞向彼得,而巴士中有至少二十個乘客,彼得能清楚地聽到他們的尖叫。
蜘蛛俠一手把攪局者連同她懷裡的孩子攬住,另一手接住了整輛巴士,雙腳在地上犁出了深深的痕跡。
巴士沉重地砸在地上,門被堵住,彼得鬆開攪局者,清掃破碎的窗玻璃,把乘客從巴士裡拉出來。
攪局者指引懷裡的女孩逃去安全的方向,也來幫彼得的忙,不需要彼得問,她主動開口:“有個帶電的家夥發了狂!他弄壞了我的鉤索,這巴士也是被他擊飛的,你要小心!”
狹路相逢、沒有了解的情況下,蝙蝠係義警麵對有超能力的怪人並不占優勢,他們已經對蜘蛛俠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有非凡的力量和敏捷,斯蒂芬妮當機立斷把敵人交給他,自己去疏散人群,同時在通訊頻道裡呼叫支援。
帶電的家夥?這讓彼得腦子裡響起警鈴,他對付過這種人!
半透明黑藍色皮膚的男人站在路燈旁,路燈的光線跟著他雙手上藍色的電弧一起閃爍,借著這光線彼得認出了他的臉:“麥克斯!”
男人沒想到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驚愕地抬起頭。
麥克斯在一次事故中被電鰻咬死,其後死而複生,並獲得了操控電流的能力。
以彼得的了解,他天性不壞,反而有點膽小,隻是渴望獲得關注。
“我知道你很害怕,麥克斯。”彼得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他。
麥克斯警惕地後退,彼得才發現他手裡抓著兩根斷裂的電線。哥譚剛下過雨,地麵濕漉漉的,隻要麥克斯想,一旦釋放電力,不知他她一瞬間能殺死多少人。
“請你冷靜一點,”離他還有一定的距離,彼得停下,不敢給他太大的壓力,“彆傷害彆人,你還有恢複原本樣子的希望,我可以幫你,好嗎?”
“為什麼?”麥克斯聲音沉悶,“為什麼我身上發生這種事?”
他隻是一個在奧斯本工作的普通員工,快下班的時候被安排去修補電纜而已。
該死的供電室員工沒有給那層樓斷電,麥克斯被巨大的電流擊落進電鰻池,那種痛苦到極致的麻木,至今還流淌在麥克斯的血管裡。
或者說他現在的血管裡流淌著的還是血嗎?他的身體到底變成什麼了?
接到攪局者的支援請求,第一個趕到的是紅頭罩,他隻比警方慢一點。警方已經包圍了麥克斯和蜘蛛俠所在的那片區域,紅頭罩熟悉的、蝙蝠們的好朋友戈登警長打頭。
“打算給那家夥幾枚槍子嗎?”紅頭罩悄無聲息地逼近戈登,輕輕開口。
戈登驚得險些先喂他幾顆子彈。
“蜘蛛俠正在和他交涉,”戈登沒好氣地說,“我不認為現在開槍是好時機。”
紅頭罩慫恿:“我的意思是給那紅藍色的家夥一梭子彈。”
戈登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們不是一波的嗎?”
“誰跟他是一波的。”紅頭罩沒好氣。
疏散了一輪人群,卻怎麼也趕不走那些喜歡看熱鬨的攪局者隱藏在不遠處,處理自己被電焦的傷口:“你覺得他能處理好?”
紅頭罩撇了撇嘴,不予置評。
“他們會把我送進阿卡姆,或者讓超人把我送進太空!”麥克斯低吼,台燈猛地爆發出光亮,有警察緊張地抬高了槍管,戈登忙抬手製止他。
“我相信他們不會那樣對待你。”彼得安撫他,“隻要你彆傷害人。”
麥克斯的聲音裡沾上悔意:“我……我控製不好自己的力量,掀翻了一輛巴士……”
“你真是個誠實的好人,”彼得發自內心地感歎到,“我把那輛車救下來了,沒有人受傷,你放心。”
“你救下來了?”麥克斯猛地抬頭,眼睛亮起明亮的藍色。
彼得精神鬆弛些許,他覺得安撫麥克斯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對,隻要你走路小心點兒,遠離那些帶電的地方——”
就在這時,尖嘯聲劃破空氣,一枚子彈不知從何而來,射向麥克斯!
變異的身體讓麥克斯反應速度極快,他看到子彈襲來的痕跡,表情頓時變得狂怒!而彼得不假思索,飛身躍起,擋在子彈和麥克斯中間!
子彈擊中蜘蛛俠肩膀,蜘蛛俠被衝力擊倒在路邊灌木叢中,麥克斯驚愕不已,警察持槍縮小包圍圈。
麥克斯轉身,整個人化作電流,沿著哥譚的電線逃走,去向無蹤。
這一切發生在一瞬間,傑森在是否要去追蹤電光人的去向上猶豫一秒,很快還是選擇去查看蜘蛛俠的情況,史蒂芬妮衝去麥克斯消失的地方記錄磁場,而人群中目睹了蜘蛛俠為麥克斯擋子彈一幕的哈利戴上兜帽,他下定了某種決心,好好把裝著血液的試管收起,驅車前往哥譚大學。
彼得疼得有些眼前發昏。這還是他第一次中彈,忍痛並不是他的強項。
蜘蛛俠的敏捷與靈巧加上蜘蛛感應讓他慣於在槍林彈雨中遊走,而這枚子彈破開他的血肉、深深卡入肩胛骨,被反派們摔到牆上的痛比起這次簡直微不足道,上次這麼疼還是被高鐵撞的那回。
彼得本能地捂著傷口、忍著劇痛,往遠離警察們的方向跑,免得讓自己陷入麻煩。
子彈還卡在肩膀裡,走了一會兒,彼得靠牆坐下,模糊地想起他可以去找大黃蜂的,但是得讓他歇會兒,讓自愈因子發揮作用……等等,一旦皮膚血肉長好,那枚子彈不會以後就留在自己身體裡吧?
這個念頭讓彼得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麵前有個人影。
蜘蛛感應沒響,彼得提不起警惕心,他憑顯眼的紅棗頭認出了紅頭罩。
怎麼,是來看笑話的嗎?
肩膀胸前一涼,蜘蛛目驀然睜大。
——紅頭罩半蹲在他身前,撕開了蜘蛛俠的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