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趙接頭完,宋應閣卸下偽裝後,來到曹都巷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到審訊室。
昨夜,值班的幾人輪流“伺候”陳勳磊。
每當陳勳磊疲憊不堪,快要入睡時,便會遭受酷刑。
身體的折磨加上睡眠的缺失,已經讓陳勳磊的意誌處於崩潰邊緣。
這是一場拉鋸戰,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陳勳磊都是如此煎熬。
“還沒招?”宋應閣問。
“長官,這人嘴巴太硬了,比鐵還硬。”負責值班的人說。
宋應閣心裡肅然起敬,嘴上卻道,“繼續熬著,彆讓他睡。”
回到情報四組,宋應閣照例看完了線報,清一色的白加綠。
“組長,警局那邊來消息了。”張柯匆匆走了進來。
宋應閣精神一振,“去當鋪當首飾的那個人找到了?”
“找到了,這人是下關碼頭那邊一個名為震東堂的小幫派的三爺,外號叫狗牙。”張柯道。
碼頭幫派裡的大爺,就是扛把子。
二爺、三爺就是二當家、三當家。
“盯著震東堂的幾個頭頭,看他們和王勝有沒有接觸,另外打探一下震東堂最近有沒有賣過一對母女。”宋應閣吩咐道。
如果震東堂和王勝沒有直接聯係,那說明財茂車行這件事背後,還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
“是。”張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叮鈴鈴~”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宋應閣隨手接起來,
“來我辦公室一趟。”電話那邊是戴笠的聲音。
“是,處座。”
宋應閣掛下電話,抬腳朝著戴笠辦公室走去。
待宋應閣走遠後,一個平時並不起眼的組員黃越趁著辦公室無人,來到了宋應閣的辦公桌旁,拿起來公文包,打開看了看。
……
“看看吧。”戴笠給了一張紙給宋應閣。
“委任狀?”宋應閣心頭一喜。
王禎終於調走了,宋應閣正式擔任代理組長一職。
以後領導情報四組,便是名正言順了。
本來以少尉的軍銜擔任副組長已經是破格任用了。
而如今宋應閣更成了代理組長,在整個特務處,僅此一份。
“謝處座栽培!屬下一定儘職儘責,絕不辜負處座的信任!”宋應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戴笠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口誇讚了一句後,問道:“陳勳磊審的怎麼樣了?”
“處座,屬下還是第一次見嘴巴這麼硬的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好辦法撬開他的嘴。”宋應閣道。
戴笠也知道這是非戰之罪。
換一個人來審問,結果也一樣。
戴笠點了點頭,說道:“你父親昨日給我來信,問你去了哪個部門,怎麼這麼久都不給家裡寫一封信?”
“這倒是我疏忽了,這些日子一直忙著抓日諜,壓根沒想起這回事。”宋應閣不好意思道。
“兒行千裡,父母擔憂。”戴笠道。
戴笠此人雖心狠手辣,但對其母親倒是孝順有加。
“晚些回去便寫。”宋應閣隻能乖乖答應。
回到情報科四組後,宋應閣去尋了王禎。
“王老哥,準備去滬市上任了?恭喜恭喜。”宋應閣道。
“同喜啊宋老弟。”王禎笑道。
在一起吃了兩頓飯後,兩人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尤其是在青樓吃的那一頓送彆宴。
雖說調任滬站情報科科長是升職,但因為京官外調升一級,嚴格來說,隻能算平調。
離了本部,以後可沒那麼好升了。
這社會都是捧高踩低的。
到目前為止,唯一請王禎吃送彆宴的就是宋應閣了。
這讓王禎對宋應閣的好感大大提高。
“宋老弟,有句話想提醒你。”王禎壓低聲音道。
“王老哥請說。”宋應閣道。
“黃越。”王禎輕聲在宋應閣耳邊道。
搞他們這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
這些事不暴露出來,倒也相安無事。
可要真曬在陽光下麵,革職都算輕的,說不定小命都要沒了。
宋應閣雖然入職不久,但王禎相信其手裡也絕不會乾淨。
宋應閣心裡咯噔一下。
自己被黃越盯上了?
不可能啊。
如果是跟蹤,自己絕不可能沒有察覺。
王禎似乎猜出了宋應閣的想法,又說了一句話,“公文包。”
宋應閣瞬間反應過來,這狗東西趁著自己不在辦公室,翻自己的公文包。
宋應閣真心實意地向王禎道了聲謝。
這個人情,他記下了。
“那黃越是誰的人呢?”
戴笠還是副處長鄭介民?
這兩個人,他宋應閣都得罪不起。
但想要整一個黃越,還不是手到擒來。
出了王禎辦公室,看到坐在位置上的黃越,宋應閣徑直走過去,“王勝的線索找到了嗎?”
“組長,還沒有。”黃越慌忙站起了身。
“那你在這裡坐著乾嘛?孵小雞嗎?”宋應閣嗬斥道。
“我這就去查。”黃越說了一聲,便要往外走。
宋應閣沒有阻攔,隻是盯著黃越離開的方向沉思。
有一句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哪怕是最優秀的特工,隻要行動,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若是被人盯著,這些蛛絲馬跡就會被無限放大。
“這個黃越留不得。”
……
晚上下班後,宋應閣去找到了許鐘。
“腿怎麼樣了?”宋應閣問。
“無大礙了。滬市那邊的事很急?”
許鐘知道宋應閣無事不登三寶殿。
“需要你過去處理一下。”宋應閣道。
“具體做什麼?”許鐘問。
“我買了六條船。
你去了滬市後,找人把這六條船修整一下,儘量讓它們看上去新一些。
然後開一個航運公司。
把船抵給日本的銀行貸款。
利息高些也沒關係。
如果日本銀行不給貸,你就找到關鍵人,使些錢。
記住貸的越多越好,不必考慮償還的問題。”宋應閣道。
“你不打算還了?”許鐘道。
關於借日本人錢不還這件事在這個時代並不稀奇。
“還什麼?”宋應閣一臉奇怪,“慈禧早就買過單了。”
許鐘道:“你可得多借點。”
“六條船抵押個二十萬不成問題。
貸款下來後繼續買破船,然後修整,再換一家日本銀行去貸款。”宋應閣道。
七七事變還有七個多月。
都抗戰了,你還指望我還錢?
什麼?你要收回抵押的船?
那你收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