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願發了一個字:【好。】
她站在臨江一樓門口的小水池旁拍照打卡,對著鏡頭擺出可愛的表情,比剪刀手,剛拍了兩張就看到陳渝白推門而出。
薑願眼睛一亮,這不是背影殺帥哥嗎?
佛說,人的一生會有三次相遇,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必然,第三次是命中注定,那一天之內遇到三次該怎麼說?
薑願使勁憋著笑,主動揮手打招呼:“咦,好巧,程帥哥,我們又見麵了,你也來這裡吃飯?”
程渝白對上熱情好客的薑願,微微皺眉,高冷地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便把目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飯店門口人來人往,程渝白不確定遊戲搭子“如意”是誰,程渝白拿出手機聯係“如意”,卻發現手機被他玩遊戲玩得自動關機,沒辦法線上聯係了。
薑願討了個沒趣,懶得繼續用熱臉貼臉屁股,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拿著手機給遊戲搭子“孤島”發微信:【出來了嗎?我就在門口小水池旁邊。】
薑願盯著微信聊天界麵看了好半天,都沒有等到回複。
薑願:【人呢?】
依舊杳無音訊。
倒是程渝白朝她走過來,清清嗓子說:“薑小姐,年紀輕輕要腳踏實地,不要想著走捷徑。”
薑願一怔:“什麼意思?”
程渝白繼續說:“女孩子更要自尊自愛,才會贏得彆人的尊重。你長得這麼漂亮,找伴侶其實更應該考慮年輕人。”
薑願不理解,但她聽出來了,背影殺帥哥來者不善。
那就彆怪她開懟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薑願開懟還滿臉微笑,大眼睛布靈布靈地眨巴:“所以呢,你想自薦枕席嗎?”
程渝白臉色一黑。
薑願身心痛快了,但還不夠繼續還擊:“我承認你長得確實在我的審美點上,但光有臉是不夠的,男人最大的魅力是涵養和氣度,可惜這兩點,你出門之前好像都忘記掉了哦。”
程渝白臉更黑了:“牙尖嘴利。”
薑願笑眯眯:“彼此彼此。”
程渝白痛心疾首,冷著臉問:“你當真要一條黑路走到底?”
什麼意思?
好好的陽光大道不走,她乾什麼要走黑路?
薑願說:“閃開,你擋到光了。”
薑願不想再搭理程渝白,越過他,直接朝著飯店大門走去,推開門在裡麵尋找遊戲搭子,按照“孤島”發來的照片,找到他坐在哪一桌應該不難。
薑願剛走進去,就看到程青衍站在前台結賬。
程青衍也看到了薑願,朝她招招手:“願願?”
“程叔叔。”
程青衍覺得意外:“你也來吃飯?”
薑願說:“不是,我來找朋友一起玩。程叔叔,您忙,我去找朋友了。”
程青衍說:“好。”
結賬好,他出門找侄子,問他:“等到要找的人了嗎?”
程渝白搖頭:“我手機沒電了,不知道是哪一個?我去前台問問有沒有共享充電寶。”
薑願找到照片上的座位,發現服務員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她問服務生:“阿姨您好,這桌吃飯的人走了嗎?”
服務生說:“剛走沒多久。”
薑願:“謝謝。”
薑願又跑出去,在門口繼續找人,打微信語音通話,可惜沒有人接,她想發微信繼續問,她媽卻打電話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回去,等著電瓶車用。
薑願無奈:“媽,我現在就回去。”
掛了電話,薑願給遊戲搭子發微信:【孤島大神,我媽喊我回家,我得先走了,改天再約。】
程渝白問前台要了共享充電寶,剛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就看到遊戲搭子發來的微信消息,暗道原來是走了,難怪在門口沒看見人,他回複:【好,改天約。】
薑願邊往黎陽巷的外邊走,邊發微信:【剛才真晦氣,遇到一個嘴巴很毒的帥哥,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我怎麼得罪了他,真是個奇葩男。】
程渝白頗有同感:【剛才遇到了我家長輩迷戀的小網紅,想勸她迷途知返,她是一句都聽不進去,油鹽不進,脾氣還特彆大。】
薑願:【彆生氣了,發怒一分鐘,就要失去60秒的快樂,不劃算,我先閃啦,你晚上還有活動嗎?】
程渝白:【四處逛逛,看看徽派建築。】
薑願:【那你慢慢玩,屯溪有句老話叫,“日遊黃山,夜泊黎陽”,說的就是黎陽巷。“兩江交彙,三省通衢”的地理位置,黎陽自古以來就是皖浙贛邊陲商業中心和新安江的碼頭重鎮,有“明清的屯溪,唐宋的黎陽”之說,黎陽巷裡有好幾棟古色古香的老宅,比如石家大宅、賈家大宅和李氏醫館,都值得逛一逛,還有紫氣東來牌坊、古戲台都不錯。】
薑願:【石家大院是北宋開國元勳石守信後代的古宅,牆上的磚雕、石雕、木雕都非常有徽派建築的特色,整棟石家大院分為東、中、西三進主體院落。石家大院現在改造的書店——「占川書局」,裡麵還有咖啡廳,非常適合沒事的時候坐在裡麵喝一杯咖啡,拿一本書悠閒地消磨時光。咖啡廳的二樓彆有洞天,你可以上去看看。】
程渝白:【好,另外兩棟古宅呢?】
薑願:【賈家大宅也是非常典型的徽派建築,外觀上看由典型的磚、土、木所搭建,馬頭牆,紅燈籠,門頭的牌匾叫「徽州鄉賢館」,館內放置了一些古籍和家訓,還有名人名事,裡麵的桌椅都是很有年代感的,你可以細品。】
薑願:【石家大院和賈家大宅中間那棟古宅就是李家醫館,古時候是專門給小孩子看病的診所,很有名的,也是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築,現在改成了茶館——「孫義順安茶」,晚上坐在側門的門口喝喝茶,非常有情調。】
陳渝白:【好,我現在就去逛一逛。】
薑願:【那你逛,我先回家了,改天有機會再約。】
薑願已經走到黎陽水街的出口,找到電瓶車,戴上頭盔,穿梭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就這麼風風火火地消失在夜色裡。
薑願騎著電瓶車回到兗溪夜市,原來她媽要回家了,薑願讓媽媽騎車,她坐在媽媽的後麵,優哉遊哉地回農村老家。
她家住在榆村,離屯溪市區不算遠,75公裡的路程,騎電瓶車快的話十幾分鐘就到,她在上海清早上班坐地鐵都不止二十分鐘,這點距離在薑願眼裡,根本不算距離。
夜色朦朧,月光如水,遠離市區的鄉村頭頂,漫天繁星,還能隱約看見銀河帶,這是她這三年在城市見不到的美景。
翌日,薑願一覺睡到六點被鬨鐘吵醒。
薑願下意識從床上彈跳起來,要去洗手間刷牙洗臉趕地鐵,雙腳著地看到窗外朦朧起伏的青山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回到了農村,不用上班了。
恰好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吹得窗戶上的掛件叮叮作響。
窗外白牆黑瓦的村莊,錯落有致,靜臥於山水之間,宛如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畫卷,晨曦如金色絲綢般灑落在村莊上,嫋嫋炊煙從各家各戶的煙囪中緩緩升起。那炊煙,像是一條輕柔的絲帶,在天空中翩翩起舞,又像是一位溫婉的女子,在向遠方的遊子訴說著家的思念。它帶著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整個村莊的上空,讓薑願不由自主地心生溫暖與安寧。
“真好,我終於不用大清早起來擠地鐵啦。”
薑願又鑽回被窩,把手機鬨鐘關掉,繼續悶頭睡。
這一覺睡到自然醒,已經九點半。
薑願伸個懶腰:“太舒服了,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薑願幸福地眯了眯眼,穿著睡衣爬起來,到院子裡的自家打的水井前洗臉刷牙。
她家就是典型的徽派農家小院,馬頭牆下有棵柿子樹,曬秋季節,柿子樹的枝頭掛滿了紅柿子,仿佛是天邊的晚霞不小心遺落在了枝頭,陽光灑在柿子上,折射出迷人的光暈,那熟透的色澤,恰似被精心調製的朱砂,明豔而動人。偶爾有幾隻喜鵲在枝頭跳躍,或者落在紅柿子上貪嘴地啄咬。
院子裡還擺著很多竹匾。匾裡滿滿當當,都是秋天的饋贈。火紅的辣椒串成串,像燃燒的火焰,熱烈奔放;金黃的玉米棒整齊排列,宛如金色的珍寶,閃耀著豐收的光芒;還有那橙黃的南瓜、褐色的乾豆角……它們與樹上的紅柿子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豐收畫卷。
薑願這幾天研究媽媽的抖音視頻,最火的三個視頻都是配上馬頭牆、紅柿子,還有這碩果累累的曬秋竹匾做背景,讓人賞心悅目,對徽州的曬秋季節充滿了幻想,點擊率才會爆。
薑瀾芳從廚房裡走出來,腰上係著圍裙:“願願醒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早上想吃什麼?媽媽煮了白粥,還在村裡買了包子和油條,趕緊吃早飯,幫媽媽看看抖音,又有人在後台跟媽媽說接廣告的事情,你幫媽媽斟酌斟酌,要不要接?”
“好嘞。”
等她媽把早點都端到客廳桌子上,薑願一邊吃一邊拿她媽的手機看抖音私信消息和後台數據。
手機滑動屏幕,刷刷刷,不停地刷。
真是羨慕老媽,人到中年遇到離火運,旺得不行。
拍拍鄉村生活和鄉村美食,竟然都能漲這麼多粉絲。
就像一夜暴富的美夢,到現在薑願還覺得不真實。
薑願決定今天啥都不乾,就專心在家研究媽媽的抖音賬號,做流量分析和觀眾分析,她想幫她媽好好經營抖音賬號。
到了下午,薑瀾芳要出門了,背著竹簍,頭戴草帽,臨走時交代薑願:“願願,你在家慢慢研究,媽媽答應網友今天要去山裡摘野獼猴桃,剪成視頻給她們看,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薑願合上筆記本,追上薑瀾芳:“媽,我幫你拍,現在山上還有野獼猴桃嗎?”
薑瀾芳說:“怎麼沒有?當年我小的時候,也就是三十年前吧,漫山遍野都是村裡種植的獼猴桃樹,還有個台灣的商人過來投資,把獼猴桃拿去大城市賣,可惜那時候物流和冷凍鏈都不發達,村裡把一箱箱獼猴桃運出去,到了外地還沒賣出去就全爛了,台灣商人投資失敗,撤資走了,獼猴桃產業就此荒廢,村裡也沒人再去打理獼猴桃樹,久而久之徹底荒廢。想想真是可惜,要換作現在,冷凍鏈和物流運輸如此發達,咱榆村早就發家致富了,哎,生不逢時。我多拍幾個視頻宣傳宣傳,說不定三十年前沒搞成的獼猴桃之鄉,能在三十年後遇到新的投資人,再把當年荒廢的產業搞起來呢。”
薑願說:“那還不如種柿子樹。到了曬秋季節,漫山遍野都是紅彤彤的柿子,配上藍天白雲,青山綠水,肯定能夠成為打卡聖地,就像歙縣的賣花漁村,山上種幾百畝的梅樹,到了早春梅花盛開的季節,錦簇爛漫的花海,簡直驚豔了整個春天的徽州。上海、杭州,還有周邊的城市,多少年輕人特地跑過來打卡。”
薑瀾芳說:“你這個主意不錯,回頭我去村裡說說,要是真能漫山遍野種滿柿子樹,不但能夠吸引遊客,還能把柿子賣出去,或者做成各種美食,也能發家致富。”
母女倆有說有笑地往山裡走,滿腦子主意,薑願不忘記一路拿著手機拍風景,拍她媽,給剪視頻增加素材。
兩人到了半山腰,經過村裡的水庫,水庫前新修的平地上停著幾輛車,薑瀾芳瞄了一眼,告訴女兒:
“你程叔又來釣魚了,看到沒,那輛滬字開頭的白車就是他的,還是我介紹他來這邊水庫釣魚的,沒想到他釣上了癮,隔三岔五過來釣魚。
“現在村裡把通往半山腰水庫的路修好了,釣魚佬們可以直接把車從山腳下開到水庫前,市裡很多人沒事就來釣魚,他們還搞釣魚比賽,一群大老爺們,成天不乾正事,在水邊一坐就是一整天,真是閒的,也不知道釣魚有什麼樂趣?”
薑願視力不好,把手機當望遠鏡,看了一會兒,有些失神:“他侄子也在,兩人坐在陰涼處釣魚,他侄子還戴著墨鏡,冷冷地酷酷的,挺好的一帥哥,偏偏長了一張臭嘴。媽,程叔要是釣到魚,真的會拿來給你燒嗎?我想吃水庫裡的魚,比外麵的魚鮮美,特彆好吃。”
薑瀾芳說:“等晚上再看,他釣魚技術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