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氣得李老頭渾身哆嗦。
這都好幾年了，每年過年他都盼著兒女們能回來在家裡過年。
可人家各自都有家庭，就似乎壓根沒想到他們老兩口一樣。
他們隻能數著窗外的爆竹聲等天亮，和毛家那老兩口見了麵，他們才能感覺到過年的氣氛。
今天秦文斌在他肺管子上紮了一刀，李老頭氣得眼前直發黑。
“你這個人不是人！”他大罵道。
“謝謝，跟你們比起來是人的那肯定不是人。”覃文斌奚落。
李老頭扔下電話就開始哭。
李亭妮就被老太和毛家倆老人罵了一頓。
你就找了這麼一個連一點仁義道德都不懂的東西？
“人家沒把你們當人民群眾，就彆非要往人家的圈子裡鑽了，我覺著丟人呢。”李亭妮到達一把說。
一句話又氣哭了三個人。
毛燕蓉就不得不打電話再來批評。
“兩條路上的人，他們非要找人家挨罵乾什麼，人家就沒瞧得起他們。”李亭妮很無所謂。
你們不想跟人家一起玩，人家還沒想搭理你們。
那你死皮賴臉湊過去乾什麼。
毛燕蓉怒道：“你們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吧？”
“那你們看著吧，反正你們要學的跟他們一樣，我們以後每年過年也不回家，你們自己願意怎麼過就怎麼過。”李亭妮道，“你們要覺著我們做的過分了那你去紀委告我們好了。”
這可好，毛燕蓉又被氣得直哭，隻好給毛燕芸打電話，讓她跟著兩個好好談一談。
“談這些你是讓我沒法跟人家做同事，行了，就那幾個老頭老太，他們現在是走到哪被人嫌棄他們自己還不自覺。”毛燕芸道，“你也彆學他們，人家的事情你們不要想摻和，人家自己的日子怎麼過人家心裡清楚。”
“要沒有家裡的幫助，他們能起得來嗎？”毛燕蓉道，“這些年輕人也不聽話，你低個頭先用上家裡的關係，把自己的級彆提上去再脫離不行嗎。”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做人不能既想要這個還想要那個，他們要是憑著家裡的幫助才能爬上去，那他們能拒絕家裡的一些無禮的要求？我們家現在不就是這種依靠家族勢力起來的受害者嗎，你怎麼還不明白道理呢。”毛燕芸訓斥。
毛燕蓉一呆，這下想明白覃文斌和李亭妮為什麼跟家裡決裂了。
人家看明白依靠家族勢力的後果了，這是從一開始就徹底和家族勢力做了告彆。
“可是他們能自己找到出路嗎。”毛燕芸擔憂。
在她看來覃文斌做事太不留餘地，性格中也有比較逞能的一方麵，一點也不符合上位者的要求。
這種人一時能得到重用，組織上也需要他這麼一麵旗幟。
可時間長了誰還記得他是誰啊，等這些事情的影響力消退殆儘誰還在乎他們？
毛燕芸可不這麼想。
就憑覃文斌這兩次的功勞，他足夠順利晉升副廳級了。
晉升到副廳級沒什麼障礙，到那時他還需要彆人的扶持乾什麼？
而且那時候的李毛兩家還有那個實力去扶持什麼人？
人家自己闖出來的前途可能都比兩家的那點人脈資源寶貴。
這種情況下，你試圖局限人家的發展，那你不就是站在人家的對立麵了嗎。
她家屬還告訴她，省裡在考慮怎麼把覃文斌的優秀事跡放在“時代精神”的大背景下宏觀敘事。
所以覃文斌還需要什麼政治資源？
甚至可以說覃文斌拚了命打下來的榮譽，都能保證她毛燕芸晉升到副廳級了。
毛燕芸這個想法沒錯。
現如今的教工委教育局，彆說王麗這個本來不太願意擔當責任但也算張婭的人的女領導，就是劉小兵趙德海這兩個和覃文斌本來很不對付的領導，他們也知道蹭到覃文斌的光環對他們有多重要。
上級考察乾部的時候，覃文斌肯定是第一人選，這誰也沒意見。
但如果覃文斌不合適，畢竟他的資曆在那擺著呢。
那是不是在他身邊工作的其他領導，就主動走進組織部的視線了？
趙德海下了班回到家，就讓妻子去買點禮物。
“去拜訪覃文斌？你們不是不對付嗎？”妻子很驚訝。
“對我有利，我乾嘛要和他不對付。”趙德海道，“今天朋友一句話提醒了我，這小子對我很羨慕。”
“哪個單位的？”妻子問。
“市委辦的，說他們年底的優秀乾部評選材料很難寫，就羨慕我們教工委教育局這些工作的輕鬆。我本來還覺著，覃文斌把評優機會都占了我們怎麼辦，可後來一想這思維是有問題的。”趙德海笑道，“占了他的光，我的提拔至少提前五六年甚至十年。”
妻子沒搞懂，你們那麼不對付，人家還能給你蹭到人家的光環不成？
“邏輯不是那樣的，覃文斌是英雄模範，但他的資曆太差了，很多提拔調動輪不到他，隻要是個聰明人，他也不會接受這種破格提拔。”趙德海笑道，“那我們這些資曆夠老的同事可就能進入組織部的眼界了。”
“不太可能吧，組織也知道你們不對付啊。”妻子糊塗了。
趙德海就說：“這你不懂，這就叫英雄模範身邊不能出太差的人，這叫製度優越性的體現。”
妻子似懂非懂，但很紮心地問：“你知道覃文斌住哪？”
不知道。
隻知道是個老小區，而且是跟市長住在一起的。
“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趙德海得意。
他確實很感謝覃文斌，他這個老婆可是個不講理的女人，但現在你看她多乖巧聽話。
很巧啊，劉小兵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給覃文斌打來電話。
覃文斌很無奈，下午在市委辦接受完培訓，白舉綱要代表市委辦請他吃頓飯，這麵子得給。
另外連涼區的兩個領導也到市裡來代表全區黨員乾部和人民群眾看望英雄模範，這麵子也得給。
此外，市人大常委會也要跟覃文斌吃頓飯，地方都安排好了，而且是領導們自己掏的錢，覃文斌不去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