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褚曦深吸一口氣,隨後便麵不改色地走上前去。
她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一雙明亮而又堅定的眼睛平視著老太太,既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諂媚,也看不到一丁點兒怯懦。
此時的她,表情平靜如水,就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潭。
褚曦喉嚨裡發出脆冷的聲音,問道:“天這麼冷,老夫人在這裡是特意等我的?”
莫老夫人的臉上像是被一層寒霜覆蓋著,沉甸甸的,透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猶如一座古老而又冷峻的山峰,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周圍的下人們一個個偷偷地用眼角餘光打量著老夫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的。
隻見莫老夫人微微抬起眼皮,目光猶如兩把銳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褚曦,而後她重重地吐出兩個字:“跪下。”那一聲嗬斥猶如平地驚雷,震耳欲聾。
周圍的下人們被這一聲嗬斥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喘,整個屋子仿佛瞬間被一股寒冷而又壓抑的氣氛所籠罩。
“跪下,給誰?你?憑什麼?”褚曦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麵帶譏諷地對莫老夫人三連問。
莫老夫人聞言錯愕地瞪著褚曦,她從未想過以前那個即便是她誣陷了她投毒,也依舊對自己逆來順受的丫頭,眼下竟然完全換了副麵孔般的對自己出言不遜。
“放肆的丫頭,就憑我是三品虎牙將軍的娘,就憑你如今還住在這將軍府內,就憑你一心想著要嫁給我兒子。”
老太太也一口氣地回答她,並且句句切中要害。
褚曦聞言發出連聲的譏笑,說道:“你是虎牙將軍的娘,但卻不是我的娘,如今我是太後娘娘親自送進這將軍府內,以確保我可生活無憂地將那幅百鳥朝鳳圖繡完,所以你也算是領旨奉命接我入府繡圖,至於你說我一心想要嫁給你的兒子,那恐怕老夫人真是老糊塗弄錯了,是你兒子跑去皇上那裡求了我的,是他一直都想要了我。”
褚曦句句犀利地將莫老夫人剛才以為句句切中要害的話,一一都給駁斥了回去,而且每一個原由都說得莫老夫人再難反駁。
“什麼,你,竟敢如此,對我……”莫老夫人這次完全被褚曦懟的無言以對,甚至給她氣得頓時胸悶氣短。
褚曦站在那裡眼看著那個從前曾無比疼愛自己的莫大媽,後來又親口陷害她投毒死罪的莫老夫人,就在自己的麵前顫抖著身體,卻還一副要將自己給吃掉的凶惡嘴臉。
她內心裡頓時百感交集,那過往的幀幀畫麵都在腦子裡浮現,可是她此刻卻沒有半點的難過,有的就隻是不斷地告誡自己今後再不可任人隨意的欺辱,她要堅強,要保護好跟著自己受儘苦難的彩屏跟王木。
忽的,聽聞外麵傳來了漸近的馬蹄聲。
是莫子瀟回來了。
褚曦靜靜地望著被自己氣得渾身顫抖的莫老夫人,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算計和得意。
而後,就在眾人都以為她又要開始強硬反抗的時候,她卻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所有人都驚住了。剛才她還那副寧死不屈、強硬的樣子,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又給跪下了呢?眾人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和不解。
就在這時,隻見莫子瀟腳步匆匆地快步走了進來。他剛一邁進大門,就見自己的母親正端坐在路中央,那嚴肅而又帶著憤怒的麵容讓人望而生畏,而褚曦呢,則跪在這冬日裡冰寒冷硬的石路上。
那石路透著絲絲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頭。
“娘,你這是乾什麼?”莫子瀟見狀,立刻滿臉氣憤地質問自己的母親。
莫老夫人張著嘴,整個人怔愣在那裡,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的目光呆呆地看著跪在腳下的褚曦,腦海裡突然像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明白過來了。
原來這個狡猾的丫頭是知道兒子即將回來,所以才故意跪給他看的。
這丫頭,心思真是太深沉了。
莫子瀟見母親不答話,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褚曦,趕忙上前去將褚曦攙扶起來。
輕聲說道:“快起來,地上涼,你身子那麼弱,怎麼經受得起呢?”
褚曦緩緩地、輕輕地把手臂從莫子瀟的手中抽出,然後微微垂著頭,低聲說道:“我沒事,子瀟,你也彆惹老夫人生氣了,她才剛剛大病初愈。”
此刻的褚曦跟剛才句句都不饒人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就連在場所有的下人們都不禁不佩服褚曦,原來她之前並不是軟弱無能,隻是不願意而已。
是啊,就連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一個人。
莫子瀟聽了褚曦的話,蹙著眉,滿臉的暴躁。
方才在宮裡葉歡愉跟他鬨,如今回到府中他娘又在鬨,如今他還哪裡像是一個得勝凱旋的將軍,完全就是一個飽受夾板氣的窩囊廢。
想到這兒,他心裡一陣煩躁,便對褚曦說道:“你也快些回去給太後繡圖吧,這裡不必理會。”說完,他連看都沒再看一眼自己的母親,就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府裡走去。
莫老夫人何曾受過兒子這樣的對待啊?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既委屈又憤怒,一邊哭一邊想著自己這麼多年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怎麼現在對自己的態度變成這樣了。
褚曦看著莫子瀟遠去的身影,眼睛裡立刻又露出了得意的冷笑來。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裡帶著幾分嘲諷。
“栽贓嫁禍,誣蔑陷害,誰不會。”褚曦脆冷的聲音好似一把尖刀,直直地就插入了莫老夫人的心臟,頓時令她血脈噴張,呼吸急促。
“你,你,好一個歹毒的丫頭啊。”
褚曦得意冷聲一笑,道:“莫大媽,我的歹毒都是住進這將軍府後,一步一步,你親自教會我的。”言罷她瞪著一雙杏眸便邁步走去自己的院子了。
被留在路中央的莫老夫人,卻還仍舊坐在冬日的冷風中瑟瑟發抖。
“莫子瀟,褚曦,你們給我出來!”
莫老夫人還未從剛才被褚曦狠狠的算計走出來呢,便聽到門外有人直呼兒子的姓名。
“誰這麼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