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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山有扶蘇隰有荷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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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躺在床上的百無聊賴地刷了一會兒抖音,覺得實在沒意思就睡下,就在我腦袋泛起迷糊,似睡未睡之際聽見一個聲音從遠及近,聲聲呼喚,“扶蘇、扶蘇……”

誰?誰在吵我……?

……是在喊?是在喊我麼?

……我叫、扶蘇?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仿佛一下從床上墜入到時空黑洞裡,千年的時光、曆史的更迭在我眼前快速掠過,當我重新睜開眼睛時。

映入眼中的是秦時殿內,此時正值晌午,太陽光從殿外照進來,我抬起頭就看見擺在麵前的除了一大摞竹簡,還有竹簡旁邊站著的一位神情略有點不滿的老者。

老者歎了口氣,“公子累了歇息一會兒也無不可,隻是始皇陛下為公子安排了一位少年護衛貼身保護公子,這位少年護衛乃蒙武將軍之子,現在就在殿外等公子傳喚,公子可要一見?”

蒙武將軍之子?

我聽見自己發出一個比較稚嫩的少年聲音,“是父皇說送來給我作伴的護衛嗎?”

他一個人在宮裡實在是無趣,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答應給他送來一個和他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護衛進宮來與他作伴。

他迫不及待地宣人進來,一個大約十四歲左右的少年走進殿裡,少年英姿勃發、粗眉闊目,雖然還小,但已經能看出將來必定能長成一個體格偉岸的男子,少年目不斜視,一進來便恭恭敬敬地向殿裡坐著的扶蘇行禮,“蒙武之子蒙恬見過大公子。”

這是曆史上的扶蘇與蒙恬的第一次見麵。

那時的扶蘇年僅九歲,還沒有長成後來那副溫文爾雅的君子模樣,隻是個一心想著溜出去玩的小少年郎。

和蒙恬熟悉沒多久,扶蘇就不止一次央求蒙恬帶自己去鹹陽城外麵看看。

對此,教導扶蘇公子的老者經常在始皇帝麵前說起扶蘇不顧課業又拉著蒙恬出去玩的事情。

始皇帝陛下心知肚明,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心底清楚扶蘇也隻得這幾年的快樂時光,未來整個大秦的沉重擔子都是要壓在扶蘇一人身上,倒不如讓他在該儘興玩的歲數裡痛痛快快地玩一場。

這可能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寬容和愛,也許是始皇帝從未有過童年夥伴和歡樂時光,他希望扶蘇能沒有這個遺憾。

那時的鹹陽城外經常會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和一個沉穩少年穿梭在大街小巷裡的歡樂身影。

直到某一次,扶蘇的意外受傷。

那天扶蘇和蒙恬在外麵玩得太過開心,忘了時辰,天已經快要黑了,為了趕時間回宮,蒙恬帶著扶蘇急匆匆從近路穿過,那邊住著的都是一些貧民,扶蘇即使每次出來都打扮低調不戴任何飾物,也能看出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加上天黑,身邊隻有一個半大的少年。

衣著襤褸的貧民們在巷子裡圍住他們,要搶奪他們身上的財物,蒙恬即使武藝高強,畢竟年歲不大,在他拚命保護下扶蘇依然在其他人的拖拽哄搶下摔倒在地,胳膊磕到地上鋒利的石頭上。

蒙恬因此被他的父親蒙武脫光了上衣給拖到外麵重重責打,蒙武魁梧高大、向來待人嚴厲,大手揚起竹板條就狠狠抽打在蒙恬的背上,口中教訓道,“你要記得君是君、臣就是臣,公子是始皇陛下的兒子,是高高在上的公子,你是卑微的臣下,就算公子待你親厚,你也不該忘記自己的身份。”

少年蒙恬咬著牙一聲不吭地趴在青石板上,這句話被他深深地烙在心裡。

在聽說了蒙恬被父親責打的事情,胳膊上裹著紗布的扶蘇從鹹陽宮跑到了蒙恬家裡,一見到蒙武就焦急地問:“蒙將軍,蒙恬怎麼樣了?是我讓蒙恬帶我出去玩的,你不要責怪於他。”

“小犬失職,做為護衛卻讓公子受傷,實屬罪該萬死。”

麵對扶蘇,蒙武收斂了點脾氣,語氣略顯溫和地說:“蒙恬明年就要滿十六,也該他上戰場磨礪的時候了,我已與始皇陛下請示,陛下批準待蒙恬傷好,將要出發去往上群。”

“蒙恬、要走了?”扶蘇神情一下失落下來,卻也明白這是為了蒙恬的前程,畢竟做一個皇子的護衛和領兵入伍哪個更有前途,是一眼就能看出。

他不能耽誤蒙恬,隻想再見蒙恬一次以做告彆。

那時的扶蘇沒想到這一彆,就是十幾年的未曾相見。

轉眼間時光飛逝,扶蘇已然長成青年模樣,扶蘇長相極似母親,俊秀逼人、修身玉立,絲毫不見當初那個貪玩孩子的模樣,在他身上總有一種儒家的風範和貴氣。

始皇帝篤信長生不老之術,找來的方士煉丹,然而每每都有試藥者中毒而死。

這天扶蘇要去章台宮麵見父皇,就見在章台宮前麵幾個侍衛正把一個方士拖拽出來,方士滿臉淚水,嘴裡還在不斷求饒:“求始皇帝陛下赦免……”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個要被拖去處死的方士了。

長生不老藥,扶蘇向來覺得是無稽之談,但是誰都左右不了父皇的決定。

想到自己上書勸誡的事,扶蘇歎了口氣。

章台宮的宮殿極深極大,大到即使是白天,外麵的光也滲透不進來,高高在上的玉階之上,一個偉岸頎長的黑色身影站在龍椅前。

扶蘇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扶蘇拜見父皇。”

龍椅前的始皇帝大手一扔,一卷竹簡被“啪”扔到了扶蘇腳下,厲聲道:“你在上奏的竹簡裡寫了些什麼?”

即使麵臨著天子的雷霆之怒,扶蘇依然秉持著自己的觀點,“父皇,天下剛剛平定,您如今下令焚燒書籍恐怕是會寒了天下儒家學者們的心,也會絕了那些後世之人的源學之路,那些術士雖然有錯,隻是四百多人裡麵難免會有無辜者,集體坑殺實在是太過殘酷,容易使得百姓對父皇心生惶恐和懼怕。”

“你給朕滾到上群,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回來。”

扶蘇愣住了,發配到上群,這是要放逐自己嗎?

“父皇——”他慌張地喊了一聲。

龍椅前的始皇帝背過身去,不再理他。

扶蘇怔怔地望著高位上的始皇帝充滿威嚴的背影和早已變白的頭發,人們隻知道他一統六國手段狠厲,不知他不到五十歲就因國事勞累過度,頭發皆白。

扶蘇張了張口,似還想說什麼,最終沉默下來,轉身離開。

父皇是不是真得生了自己的氣?這個想法總在扶蘇不安的心底縈繞徘徊。

來到上群的日子沒有扶蘇以為的那樣難過,扶蘇從最開始的惶恐到逐漸平靜,最讓他感到開心的是遇見了少年時期最好的朋友蒙恬,他們一起並肩上戰場驅逐外敵,一起督促士兵修築長城,一起打獵,那段時間扶蘇仿佛再次回到從前和蒙恬的親密無間。

直到某天,一個人的秘密到來打破了這一切。

“始皇帝陛下已死。”來者是趙高和胡亥派來的使者,三十多歲的使者眼神裡透著奸猾,“胡亥陛下已經繼任為秦二世。”

蒙恬質疑,“始皇帝陛下是不會放棄大公子的。”

雖然始皇帝陛下沒有明確立扶蘇為太子,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秦下一任的皇帝必定是扶蘇,絕不可能輪到胡亥來做這個位置。

“這是秦二世陛下給蒙將軍的一道詔書。”使者從袖中抽出一道詔書遞給蒙恬。

蒙恬打開詔書,詔書裡寫著將整個上群都劃分給蒙恬,並允許他分疆裂土、自立為王。

看見詔書內容,蒙恬眼底閃過的糾結、恐慌、憂慮、掙紮,直至最後化為濃濃得堅定和背叛。

使者微笑著說:“蒙將軍是聰明人,應當明白如今秦二世陛下已經繼位,就算您陪大公子殺回鹹陽,讓大公子繼位為帝,成為大公子麾下第一大功臣又如何,難道大公子就能給您這樣一份封疆裂土的詔書麼?孰輕孰重,蒙將軍心裡自當有掂量。”

蒙恬沉默著握緊手中的詔書。

趙高很清楚扶蘇不一定會乖乖奉詔自儘,一旦扶蘇不服,帶著蒙恬領兵殺入鹹陽,他的所有陰謀都會瞬間崩盤。

扶蘇身邊最大的助力就是蒙恬,隻要蒙恬不和扶蘇站在同一戰線,遠離鹹陽權力中心的扶蘇幾乎束手就擒。

當初被發配到上群的時候,扶蘇身邊根本沒有帶多少人手,因為始皇帝相信蒙恬足以保護的了扶蘇。

那晚,扶蘇被兩個士兵堵住嘴,秘密地從營帳裡拖了出去。

扶蘇被關在上群的監牢裡一整晚,第二天蒙恬帶著兩個心腹親兵出現在牢房外麵的時候,扶蘇傷心氣憤地質問著他,“蒙恬,你這是要做什麼?!”

蒙恬冷漠地看向牢房內的扶蘇,即使身在監獄,依然絲毫不減貴氣與光芒。

不可否認,扶蘇賢明、聰慧、能乾,得人心,僅憑扶蘇一人的光芒就能把所有皇子壓製得黯淡無光,而這種光芒太過刺眼,也刺傷了蒙恬的眼。

蒙恬麵不改色地說著謊話,“始皇帝陛下向我下達了秘密詔書,賜死大公子。”

扶蘇緊緊抓住牢房的欄杆,不可置信地大聲說道:“不可能,父皇不會這樣對我的,我要回鹹陽親自去問父皇。”

蒙恬命令手下打開牢房,在體格高大的蒙恬麵前,身材清瘦的扶蘇毫無招架之力,扶蘇被死死按在牆上,蒙恬抬手把一杯毒酒強行灌進扶蘇嘴裡,“公子上路吧——”

“蒙恬,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即使扶蘇拚命掙紮和反抗,毒酒還是被全部灌入。

蒙恬這才鬆開手。

毒酒裡摻放的毒藥是蒙恬親自選的,入喉即死,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蒙恬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地上已經無力掙紮的扶蘇,“君是君、臣是臣,公子,其實您從一開始就不該和臣做朋友的。”

他把酒杯隨手扔給了身邊的親兵,“傳言下去,公子已奉詔自儘,本將軍百般勸阻,無奈公子執意以死殉詔。”

“是!”親兵回應。

扶蘇倒在監牢地上,嘴角不斷地溢出鮮血,充滿傷痛的眸子大顆大顆地流出淚來,意識恍惚間他眼前閃現過少年時期的畫麵。

十幾年前的鹹陽城外,偷溜出宮的少年皇子在陽光下笑著對身邊的朋友說,“倘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做到像父皇那樣,蒙恬必定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那時我們一起開創一個大秦的千秋萬世。”

“蒙恬誓死追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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