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狂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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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之前宣從南自己租房子住的時候,家裡不會有醫藥箱這類東西。

看見顧拾拿出一個醫藥箱,又從裡麵拿出應該是紅花油的藥物,他還有些怔愣。

宣從南問道:“你在外麵受傷了嗎?”

淋了一身雨回來,不及時換掉濕衣服衝熱水澡容易感冒,顧拾回臥室洗過澡了。他洗澡的時候宣從南就在他臥室裡的沙發上坐著。

外麵還是一陣雨聲,顧拾不願意自己回臥室,宣從南隻好跟進去。

“你受傷了。”顧拾穿著藏藍色的長袖長褲居家睡衣,說。

“嗯?”宣從南低頭檢查自己,道,“我也沒哦,手腕不是傷,沒事。”

顧拾伸手:“揉一下吧。”

紅花油打開,溢出特殊的味道。

宣從南把長袖捋上去露出伶仃手腕,兩道青紫的指印:“謝謝。”

家裡有人,宣從南一直待在旁邊,顧拾的臉色沒有剛回來時的蒼白了。

如果不是害怕大雨和雷聲的話,夏天的雨是個能讓人感到困頓的聲音,宣從南早就覺得眼皮沉重了。他很喜歡在這種時候睡覺,仿佛被安穩包裹。

雨一直不停,顧拾不願一個人回臥室,他便待在客廳陪著。

顧拾把揉熱的掌心覆在宣從南手腕處,低聲道:“要處理的事情,是去和前男友見麵嗎?”

宣從南斜倚沙發,努力撐著眼皮,沒什麼警惕性:“也不算是。他找宣卓耀——我堂弟,你應該還記得,上次他去那個家找過我的。他讓宣卓耀來找我,給了他十萬塊錢。”

他和宣家人關係不好,但並不會躲著他們。而沈遷要的就是宣從南的“不躲”。

雷聲停了,窗外雨聲陣陣,顧拾眼瞼半垂仔細地給宣從南揉手腕。今夜因為顧拾對惡劣天氣的懼怕,他們的手緊密地碰在一起,現在仍然緊挨,距離很近。

好像一個雨夜迅速地把他們單純的合租關係拉近了,宣從南想說話。

“在餐廳和他的聊天我全程錄音了,”宣從南說道,“明天我會報警,跟警察說他們未經我同意非法買賣我的私人信息,你說警察會不會受理啊?”

“會。”顧拾說道,“他們交易的金額大。”

宣從南道:“那就好。”

顧拾說:“明天我陪你去警局。”

“你還是在家待著吧。”宣從南搖頭說道,他想起李警官的話,“彆造成交通擁堵。”

顧拾神情有些懊惱說:“之前我沒想做演員明星。”

宣從南道:“那你怎麼還成頂流了?”

手腕揉好了,顧拾把紅花油擰緊放回醫藥箱,沒吭聲。

“你看我乾什麼?”宣從南奇怪道。

顧拾垂眸:“沒有。”

宣從南仔細聽,道:“好像不打雷了,要不你回去睡覺?”

顧拾沒動:“一會兒再打了怎麼辦。”

宣從南隻好繼續坐著,等待雨停。

長沙發隻有一張,他們兩個又不能在沙發上擠著睡覺。閒著也是閒著,宣從南打開手機的錄音,點開最新的一條開始剪輯——隻是無聊找點事情做。

宣從南:“他因為十萬塊賣我,你因為十萬塊買我。是這個意思嗎?”

沈遷的聲音傳出:“你總是不願意見我,我隻是”

宣從南:“我跟他們的關係不好,跟你說過不止一次。現在你給了他們錢,想好後麵怎麼擺平了嗎?你是在用錢教他們把我當成搖錢樹。”

“今天宣卓耀可以拿著十萬回家,明天卓婭君就會跟你要二十萬五十萬。”

“我問你,為了找到我,你確定給了宣卓耀十萬塊錢,承不承認?”

“嗯,我給了他十萬。”

“如果有下次,你是要找我叔叔還是嬸嬸?你要給他們一百萬買我嗎?”

“”

宣從南隻保留了他們談錢的部分,沈遷親口承認的。不過報警時他同樣提交了原錄音。

大雨漸漸停息,顧拾突然出聲問道:“你很喜歡他?”

“嗯?”宣從南抬眸,眼睛裡有快熬不住夜的迷茫。

而後他反應過來顧拾問的是什麼,眼底些微清明。

和沈遷分手一個多月,但過去的一年好像還離宣從南很近。

“他,其實是個性格不錯的人。”宣從南中肯地說。

“我的性格”想到卓婭君前幾天說他情感冷漠,宣從南仍舊說了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很喜歡他。但是我,想過和他結婚。”

顧拾:“哦。”

淩晨一點半大雨徹停,宣從南躺在床上反而不困了。他扯著被子望天花板,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顧拾說那些過心的話。

情緒一過,挺尷尬的。

跟一個外人說這些乾什麼?

自從爸爸媽媽去世,已經很久沒人認真地聽過他說話了。

被子扯到下巴頦那兒,宣從南把自己裹起來,閉眼睡覺不再亂想。

昨晚回來因為惦記顧拾忘了晾到陽台上的傘,今天被宣從南撐起來晾曬。

今天不是雨天也不是大太陽天,宣從南出去的很安心。

他到警局報警備案,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

沒多一會兒,沈遷和宣卓耀都被通知來警局。

宣卓耀還沒睡醒,接到警察局電話還以為是詐騙,但一看手機號,真的是當地警局的,這才慌裡慌張地從床上爬起來。

當聽到來龍去脈後,他不可思議地說道:“宣從南你竟然報警?”

宣從南沒理他,警察倒是厲聲道:“你們拿十萬交易他的信息,不該報警嗎?!”

宣業生性好賭,因為還不起錢經常被彆人找上門來,警察也來過。

每次穿製服的人出現,宣業都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那樣躲著不出現,留卓婭君和宣卓耀兩個人應付。

見得多了,宣卓耀對警察已經產生了一種與生俱來的怕,好像他們都是來逮他爸的。

因為宣業,他和卓婭君抬不起頭,卓婭君租再多的名牌衣服包包也掩蓋不了這種事實。

被警察一喊,宣卓耀嚇得脖子一縮,一句話不敢言語。

沈遷從頭到尾倒是淡然。

昨天宣從南回去的時候就說了今天警局見,他能反應過來是什麼事。

一雙眼睛似是要黏在宣從南身上,宣從南看也不看,錄完警察需要的筆錄便轉身離開了。

事情沒處理完,沈遷和宣卓耀還不能走。宣卓耀手裡的十萬塊肯定得一分不少地退回去,具體怎麼辦宣從南不關心。

身後宣卓耀怨毒地盯著他走出警局,消失在拐角處。

果不其然,晚上宣從南就接到了卓婭君的電話。

顯然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經過,在電話裡像發瘋似的大喊大叫著說:“十萬塊,那可是十萬塊啊!你跟誰過不去都行跟錢過不去是瘋了嗎?!而且那是耀耀憑自己的本事拿到的錢,你有什麼資格讓彆人要回去!你竟然敢報警?!宣從南你現在住在哪兒,看我不過去打死你!”

宣從南正在客廳畫室扒拉自己的顏料,手機放在地上,聞言道:“我在警察局,你來吧。”

卓婭君語氣冷靜了點:“你還在那裡乾什麼?”

藍色顏料用完了,宣從南看著隻剩一個底的顏料盒,歎了口氣,說:“我在跟警察說你打算用一百萬把我賣給張總的事,非法買賣人口比宣卓耀的事情嚴重多了。”

“你!”卓婭君冷聲,“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真以為警察誰都能救得了嗎?張總要是跟你來真的,這個城市裡就再也沒有你這個人了!”

說完她又想到什麼,嘲諷似的說道:“要是想報警你早就報警了,至於等到現在?少在這裡裝大人威脅我,你媽媽的畫還在我手裡呢。當年為了留下她生前的最後一副作品,我和你叔叔可是花了1200萬才把它買下來,你應該對我感恩戴德。”

宣從南漠然地說:“要不是因為我媽媽的畫,你們一家人早死了。”

“從南。”畫室的門被顧拾敲響。

宣從南從空了大半的顏料盒裡收回視線,應了聲:“啊。”

顧拾道:“出來吃飯吧,明天再畫。”

有關廚房裡的事,除了下點掛麵臥個雞蛋宣從南什麼也不會做,每當顧拾做飯宣從南連忙都幫不上,洗完菜就沒事可乾了。

他隻能到畫室裡搗鼓自己的東西。

前幾天買的兩件大牌的純白 t 恤到了,宣從南想畫畫,誰知進來半天畫筆都沒能握一下。他打開畫室門出去,道:“今天什麼飯?好香。”

“燉了老母雞湯。”顧拾說道,“你有點瘦,多補補。”

宣從南看了看自己,又摸了下臉。

他臉上挺有肉的,道:“還好吧。”

顧拾道:“你多高?”

宣從南:“一米八。”

顧拾:“多重?”

宣從南一直都注意體重,不是減肥,而是增重,家裡一直有稱:“112斤。”

顧拾說道:“太瘦了,吃胖點。”

宣從南真誠地說:“有四斤肉還是吃你的飯養出來的。”

沒遇到顧拾前,宣從南的體重隻有 108 斤,卡半年了,一直上不去。

顧拾說:“我很榮幸。”

宣從南笑了下,說道:“謝謝你,顧拾。”

滿滿一碗老母雞湯端到宣從南眼前,顧拾道:“嗯。”

顏料沒有了得買新的。宣從南心裡記掛著這事兒,他不想在網上買,線下能看見更放心。

明天全天有課,需要複習期末考試,他打算等有空了去一趟實體美術用品店。

隔天傍晚從圖書館回家,宣從南發現畫室亮著燈。

顧拾恰好從裡麵出來,解釋道:“我買了些東西,放在客廳不太好,先給你放進來了。”

“什麼東西啊?”宣從南走過去看,心裡莫名有種直覺。

麥克哈定中國朱砂顏料、天然群青顏料、溫莎牛頓顏料裝了好幾箱,每個箱子看起來都能裝五六十斤重的東西,整整齊齊地碼在牆角。旁邊還有各種畫具用品也放在另外的箱子裡,宣從南覺得就算他天天畫畫,這些東西也能用兩年。

宣從南買顏料的時候從來沒買過品牌的,太貴了。對他來說隻要用的順手就行。

這幾箱顏料

顧拾說:“我不懂畫畫,彆人推什麼我就買什麼了。應該夠用了吧。”

“何止夠用”宣從南仍處於驚訝中,指著那一地不可思議地說,“你買這麼多乾什麼?時間一久可能就不能用了。”

顧拾道:“你可以用的浪費一點。”

哪個熱愛畫畫的看見這些東西不心動?宣從南覺得他的手都癢了,不想吃飯隻想立馬試試新顏料和新畫具。

他忍住了,道:“謝謝。”

顧拾盯著他,說道:“你喜歡它們。”

宣從南道:“嗯。”

他笑將起來,也不推脫說不要,說道:“謝謝,顧拾。”

笑容晃了眼似的,顧拾眼睫垂下不敢看,道:“嗯。”

遇到顧拾以來,宣從南覺得自己變得格外幸運。他每天都能比較開心地生活,像顧拾這樣的合租室友真的太好了。

想到顧拾為他做的事,好像一直在無功不受祿的宣從南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他什麼都沒幫顧拾做過。

“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宣從南問道,用公筷往顧拾碗裡夾了菜。

顧拾受寵若驚,忙伸過碗接住:“嗯?”

“我,也可以為你做一點事情。”言罷覺得不夠嚴謹,宣從南補充說道,“隻要不犯法,又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裡,我都可以幫你。”

“有的。”顧拾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答應得很快。

宣從南也放下筷子,以認真的態度對待,道:“什麼事?”

“和我結婚。”顧拾毫不猶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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