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到靠窗位置的女生仔細一看，盯著陶與晴張大了嘴巴。
她默不作聲的動了動還貼著傷藥的膝蓋。
這不是前兩天漫展裡好心幫她的那個老師嗎？！
真老師？
陶與晴長得年輕又帥氣，班裡的同學隻是嚇住了一瞬間，反應過來之後實際上紛紛開始竊喜，忽然覺得高中三年有盼頭了。
陶與晴看著班裡同學安靜下來，逐步開始講起自我介紹和開學的注意事項，完全沒有注意到靠窗的女生曾經在漫展上見過他。
陶與晴其實很少真的現身參加線下活動，而且他有些臉盲，迄今為止能準確認出每一個角色的ser都隻有離玉一人，彆說一麵之緣的小姑娘了。
甚至點名點到她的時候，也沒去注意她站起來的神態不對勁。
“鄧留螢。”
“到……”
鄧留螢慌亂坐下，同個初中的同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你緊張啥？”
“我等會給你說……”
“寧雨。”
“……到。”
“趙遇京。”
“唉！老師！”
“好了，”陶與晴放下名冊，說：“第一天沒有人遲到，很好……那幾個男生，去一樓拿書，一會有個開學典禮，大家先坐一會，可能有其他老師過來。”
陶與晴收起自己的東西暫時離開教室，在走廊和一個人身高優勢很大的男人擦肩而過，並沒有抬眼看他的臉。
隻是在側肩而過的那一瞬間，陶與晴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桂花香氣，疑惑了一下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身上居然有這股子香氣，和自己平時打包東西用的香水味道有點像。
陶與晴看了一眼手表時間，新老師應該已經來了，校領導把人交給陶與晴照顧，但是學校開門到現在，自己還沒接到一條消息。
無奈之下，陶與晴去了一趟年級主任的辦公室，卻意外被告知對方已經走了。
“簡老師人確實比較孤僻，”年級王主任難得露出了一些為難的表情，“他見過我之後說不需要人帶，就自己先去班裡了，小陶，你比他小幾歲，閱曆也不多，沒什麼這方麵的關係，不用多管，但畢竟你是班主任，你們要是相處不愉快也彆鬨什麼矛盾。”
陶與晴從進入學校開始，年級主任就對他照顧有加，除了教育學生的時候，為人是很溫和的。
連他老人家都說這個簡老師孤僻，那到底是多孤僻啊……
“我知道了，我還是過去看看。”
陶與晴點頭離開，回憶起剛才走廊上那個高自己一截的男人，覺得那估計就是簡老師本人了。
看起來確實挺有威懾力的，光是這個身高。
剛從樓上下來，陶與晴就注意到牆後麵探頭探腦的兩個女同學，但沒聽清她們在說什麼。
“你去你去。”
“我害怕啊。”
“哎呀你不是說你之前見過陶老師，很好說話的嗎？這時候你慫了？”同桌開始用激將法：“你個社牛，暑假還說要讓年輕老師體會人心險惡來著。”
鄧留螢急了：“你不懂！我是漫展上……很尷尬的啊！”
“在說什麼呢，”陶與晴走過去，義正言辭開始教育起那兩個姑娘：“雖然今天報到不上課，但是也要尊重新老師，怎麼能偷偷跑出來呢？”
“不是的陶老師，簡老師已經走了，”鄧留螢差點咬到舌頭，組織好語言才走出來接著說：“我們……我們想請您幫幫忙。”
他這才注意到，那個鄧留螢的腿上貼著傷藥，位置好像有點熟悉。
但學生有求於他，陶與晴沒管其他，先問：“什麼？”
“簡老師，他、他收走了我的典藏小說……我隻是放在課桌裡，我沒有拿出來，因為今天開學想拿給我同桌，”鄧留螢見陶與晴沒認出來自己，大膽了一些，解釋說：“但是簡老師走過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了，就從我課桌裡麵收走了，說不準我們把這些閒書帶來學校……”
“陶老師，我們錯了，我們下次再也不帶來了，能不能幫我們拿回來啊，他看起來好凶，班裡沒一個人敢去說，我們怕他不會還了，”同桌欲哭無淚：“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知道這裡不能帶，初中的老師課間是允許我們看的。”
“我知道了，”陶與晴挨個摸摸她們的頭，說：“彆緊張，帶我去找簡老師，我和他了解一下這個事情。”
“謝謝陶老師！”
幾個人一路走到了辦公室，簡老師還在辦公室裡沒走，但是意外的，平時話多的高老師都默不作聲的看著書，完全沒有和簡老師搭話。
高老師抬眼看見陶與晴領著幾個學生進來，才算是鬆了口氣。
他乾老師這麼多年，還沒見過能把辦公室的氣氛也一並凍結的家夥。
今天算是見到了。
陶與晴倒也稀奇，居然又報到第一天就讓學生集體畏懼的人。
“簡老師，”陶與晴在幾個女同學期待的目光下，英雄一般出現在辦公室開口：“我們能聊一聊嗎？”
辦公室其他幾個老師都紛紛低下頭。
那位簡老師轉過身，眼鏡反了反光，露出藏在下麵那雙俊氣十足的雙眼。
“可以，有什麼事。”
“……啊，我、”陶與晴愣了，心臟一下子驟停了。
臥槽，好帥。
他耳根子默不作聲的紅了點。
身後的女同學以為他是被對方威懾到了，小聲表示：“加油啊陶老師。”
“嗯……我、”陶與晴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打量他的臉：“就是……剛才你、你……收走了書，她們沒有拿出來看對吧？”
“對。”
這鼻梁，這下顎線，這臉，這眼神……
好帥。
……好像離玉啊！
可是氣質完全不同。
隻不過比離玉凶一點，古板一點，正經一點，聲音也低了點……？
但是好帥啊，糟了糟了要呼吸困難了，不知道簡老師接不接s委托呢……不對！
陶與晴把飄遠的思緒猛的抓回來，咳嗽兩聲，說：“剛才你、拿走了班裡女、女同學的書，麻煩還給她們吧，她們並沒有在你……上課的時候看，我們作為老師……”
陶與晴有一個臭毛病。
看見帥哥，他就忍不住結巴。
可是目前能讓他結巴的人，隻有離玉。
沒想到現在多了一個。
本來那一串說辭應該是很流暢很帥氣的說出來的。
現在豈不是像個二愣子。
可是帥就算了，為什麼帥的偏偏很像離玉啊……
雖然有些磕磕巴巴，但是陶與晴還是把大概說辭說出來了，幾個姑娘在後麵紛紛點頭。
“我們保證不看的，簡老師您先還給我們吧，求求了。”
“嗯嗯……我們錯了。”
“……”
空氣一瞬間寂靜了，對麵的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閉眼又睜開，才道：“這種閒書隻要帶來了，就不能保證上課的時候不會看，你就是陶與晴陶老師吧，班主任先生，你也是學生過來的，不會不知道有的孩子根本沒有自控力吧。”
“是、”陶與晴努力冷靜下來，有些不滿說：“但是……這件事她們確實沒有看對吧？就事論事，不能因為可能發生的事情先給她們扣帽子，如果、如果發現真的開了小差，到時候再沒收……”
“等到開了先例你覺得她們收的住嗎？沒有懲罰就等於沒有約束，到時候再告訴她們，浪費的時間已經浪費誰來補救？”
“她們自己當然要承擔後果，”陶與晴開啟學術討論模式，語句瞬間順暢了很多：“而且我也並不認為這些課外讀物是完全沒用的，簡老師您教語文，應該知道閱讀量對於孩子來說很重要，如果真的耽誤學習，再去商議如何處理……但那也是真的影響之後，現在什麼都沒發生，你怎麼能擅作主張確認她們一定會犯錯呢？”
“不是確認而是防範，其次，我認為閱讀量並不需要從毫無邏輯的幻想小說裡攝取，再者、你覺得那些懲罰對於青春期的學生有用嗎？陶老師，你的教育理念太保守了，你作為班主任，沒有這方麵的魄力怎麼管理學生？”
“毫無邏輯？那也分不同的書吧？你為什麼一杆子打死所有人？而且什麼叫保守，我隻是尊重她們，她們需要的不光全是題海的學生時代，也要有些值得回憶的青春讀物啊，逼著讓他們就範，就能學好了？”
旁邊的老師學生聽這倆人辯論，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插話，也是沒想到一件小事能被這倆扯出這麼多話來。
“我想，”鄧留螢這個社牛，卻意外的說出口：“來份爆米花了。”
“……”
“……”
短暫的尷尬沉默之後鄧留螢承認自己有點羞恥了。
她其實隻是想打斷一下這尷尬的氛圍來著。
陶與晴情不自禁替她尷尬了一下，接著說：“如果簡老師你也有很喜歡的、無關學術的事物，應該也能理解她們的，不管怎麼樣，先把書還給她們吧，到底能不能帶課外讀物來學校這件事，我們可以以後再單獨討論。”
最終，也不知道那位為什麼就鬆口了，鄧留螢拿到了自己的書，非常鄭重的感謝了陶與晴。
“不用客氣，”陶與晴站在辦公室門口，說：“不過剛才簡老師說的其實不無道理，以後你們想帶來可以，不要耽誤了正統的學習，也不要傳閱三觀不正的書籍，不然被發現，我就讓簡老師收拾你們。”
“知道了知道了，謝謝陶老師！您太帥啦！”
“快回教室吧，一會有開學典禮。”
兩個姑娘並排離開，心有餘悸的討論剛才的事情。
“簡老師也太凶了吧，陶老師都怕他了。”
“是啊是啊……而且他說的話好難聽，見到他還是躲著點吧，幸虧我們班主任不是他。”
陶與晴目送她們走遠了點，並沒有聽見學生之間的竊竊私語，轉身走進辦公室。
然後他和那位簡老師對上了視線，火藥味再次燃起。
“哎呀，”高老師喝了一口水，說：“我想起來還有點事要給我們班同學說，我先走了。”
隔壁班的女老師也尬笑兩聲，說：“哈哈，我早點回去，我老公燉雞湯忘了關火。”
還有年輕的新老師徐老師：“我……那什麼，出去一下。”
辦公室裡的人都找借口走了，隻留下兩個人。
然而這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